趁着杜蘅和摄影师讲解的功夫，白芷将贴在墙上的照片一一扫过，这家影楼也不知道开了多少年，看日期上面竟然还有二十几年的留影。
直到她在最远出的高墙上，看到一张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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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照片中的人，她都认得。最熟悉的黄文娘，她身旁一人年纪看起来大一些，且他的长相和文娘很像，应该是自己的外祖父了。第三个人，看起来还是之前比较清瘦，分明是那署长年轻的时候。
她低头微笑，有了这张照片，她已经十分确定那署长的真实身份。
“白芷，过来！”那边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白芷这才端正的站在杜蘅身边，他们要拍一张看似很幸福恩爱的照片。白芷定然是不肯的，可杜蘅却极力坚持。搞得白芷不得不勉强的和他照了一张。
白芷坐在椅子上一脸的不情愿，杜蘅站在后面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这位小姐，你开心点儿嘛！”摄像师小谢从机子下钻出来，对白芷挥舞着手臂。白芷一脸不开心的咧了咧嘴角，这叫什么？她才不想和杜蘅拍这种照片。
“小姐，你笑的自然点儿嘛！”
“小姐，你这照片拍出来会很吓人的！”
试了两下的摄影师实在是挺不住了，他站出来揉了揉眼睛，看着后面一脸厉色的杜蘅，实在是有苦说不出来。
“小姐，你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这样，我去抽根儿烟，您和大帅也喝盏茶提提神...”
说完，摄影师头也不回的就下楼了。那署长气的喊了几声，就下去追摄影师。这算什么？他竟然敢撂大帅的挑子，他活的不耐烦了？
看着他那副吃了瘪的又不想忍受的样子，白芷忍不住笑出声音。本来有些愠色的杜蘅，看到白芷这般小心翼翼的快乐，他又舍不得说什么了。
“白芷，看看你自己！时光匆匆，不消多长时间，我们就会都老了。不拍张照片留念下，多可惜！”
杜蘅扳着白芷的肩膀看向屋内的穿衣镜，的确，把侧脸一遮，自己这样还真挺漂亮的。日后离开了鱼娘，恐怕再这么漂亮也不可能了。
杜蘅算是把白芷说动心了，等一支烟的功夫过后，小谢摄影师还真的上来了。
杜蘅建议先给白芷拍几张单人照，这下子白芷可放开了，各式各样的表情，小谢摄影师咔嚓咔嚓就没听过，一声声的叫着好。就在这样的喜悦下，白芷和杜蘅算是拍了一张自然的合影。
照片中，男人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目光炯炯坚定有力。女人娇小可爱，笑容甜如蜜糖，让人见之难忘。
“这位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能否把您的照片底版留给我一张，若是贴在这墙上，保证我的声音能好上数倍！”
小谢在送大家伙儿下楼时，陡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白芷倒是不介意，她大方的点着头，她也觉得自己的侧脸好美，以后若是自己的照片被杜蘅扣下了，她还能到这店里指给凌霄看。
“一物换一物，我得在这墙上选一张来换！”那张有着外祖父和母亲的照片，她一定要留作纪念的。
”不行！”杜蘅冷冷的丢下这一句，搂着白芷的肩膀就往外走。白芷赌气的甩开他的胳膊，她自己的照片想摆在哪就摆在哪。
“大帅，这都是新时代了，您不要这么古板吗？你看我墙上这些照片，连影星歌星都有，但她们真的没有白小姐上相！”他越是这么说，那署长在一旁使劲儿给他使着眼色。
杜蘅也看在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头不稀罕同他一般见识，否则他可就危险了。
“白小姐，白小姐，你再考虑考虑啊！”
车子缓缓发动，杜蘅刚才如沐春风的脸此时冷若冰霜。那署长抹了一脸的冷汗，陪笑着，学了西洋新鲜玩意的年轻人在思想行为上是有些怪异，还要大帅万勿怪罪才好。他保证，等照片洗出来，他肯定将所有的照片全都拿回来。
杜蘅一直不搭腔，闷闷的看着窗外。
倒是白芷，饶有兴趣的看着那署长。两人在倒视镜里四目相对，那署长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这一尊小神可比大帅难伺候多了，这是他伺候人多年的直觉。
“白小姐脸上的伤，可有用什么药吗？”
安静的车厢里，那署长终于找到了打破尴尬的切入点。白芷摇摇头，她叹了口气，伤痕太大了，普通的药石恐怕无法治愈这么严重的伤。
那署长赶紧推荐着，他认识一位西洋医生，平日里大病急病到那打上一针，吃上点白色的样药片，好的很快的。而且他昨个也托人去打听了下，像白芷这样新生的疤痕若是及时治疗的话，疤痕会淡很多的。
白芷不稀罕能不能治疗，她蛊玉在手，只要能找到血阴烛召唤黑巫医，这脸立刻能恢复的和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不过，她正在找和那署长接触的机会。既然对方向自己铺了道，她一定要顺着石子往前走呢。
“好呀，那署长你尽快给我安排一下？”
杜蘅见白芷竟然如此热情，可见他低估了一个女人对容貌的固执。
“那署长，今日不能吗？”杜蘅皱着眉算是说出了今日下午的第一句话。那署长赶紧应着，能...必须能！
反正下午的行程也没有安排，如此他们便直奔圣母玛利亚医院。
圣母玛利亚早在晚清之时便在乌图设立了医院，是最早的传教士布施场所。然而，它也是个命途多舛的。好不容易建成了，义和团起义的时候，扶清灭洋，把这医院烧掉了半个。前两年大地震，又把这个风雨飘摇的大楼挂的破破烂烂的。
如今看到的，也只是一半的建筑。
可它依然毅力坚挺的坚持着...“这里的医生没几个，能治疗外伤的就剩下皮特先生了！”
皮特？
杜蘅和白芷都是见过外国人的，所以他们对洋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印象。看到这个金发碧眼的洋人，白芷反倒觉得这男人长的是又高又帅。
他披着白大褂，胸前还挂着一个十字架，眼睛里仿佛映着红河夜晚最美的星空。见到二人，先是行了个愿上帝保佑的礼，才迎三人进屋。
白芷好奇的看着医院的周围，里面呻吟叫痛的人还真不少。可这诺大的医院，竟然只有几个帮忙换药的女工，第二个穿白大褂的都没看到。
“皮特先生，这些都是你的病人吗？”
“没有办法，我的同伴都被抓到战场上了！只留下我这个学艺不精的，留守！”说完，他还送了耸肩，眼中尽是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