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摸底调查,芷欣掌握了潘晓琴准备外出务工和县城没有亲戚与朋友的重要信息。值日组长谢倾城把相关情况第一时间向上汇报到值周行政兼政治处主任王主任,王主任又把情况向上汇报到分管安全的陈副校长,陈副校长再把情况反馈到凌校长。最终,凌校长作出指示:芷欣立刻电话通知他们两的家长到学校;王主任带领谢倾城与林玥负责在学校周边搜寻;陈校长带领春亮与芷欣负责在县城各网吧搜寻;凌校长带领初二年级组长与已回县城的老师负责在县城各宾馆搜寻。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搜寻,已是深夜一点多了,三路人马均未获得任何消息。累得快要虚脱的凌校长忧心忡忡,万一他们两发生了什么意外,这该如何向他们的家长交代呢?
就在搜寻工作陷入困境,大家一筹莫展之时,芷欣想到了一个东西或许能成为整件事情的突破口。她用手机登入腾讯QQ后,眼前一亮,潘晓琴的QQ果然还在线。她试着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晓琴,你在哪?现在老师和你的父母都在急着找你。收到信息请急回。”不一会儿,她的QQ图像在抖动着,芷欣喜出望外,立刻打开聊天窗口,写道:“张老师,你们不要找我了,我没事!”无论芷欣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都不肯说出藏身之处,芷欣急得直跺脚,满头大汗,跌落至失落的谷底。她又试着问道:“那仇剑林在你身边吗?”她回复道:“没有,就我一个人。”芷欣跟周围的人说道:“仇剑林不在她身边。”陈校长叹道:“这下我们的搜寻工作将更难开展了。”春亮无奈地摇着头说道:“他们不在一起?那仇剑林会去哪里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开来。
仇剑林的母亲嘟嘟哝哝着抱怨道:“这学校的管理也太松懈了,我的儿子跑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上下眼皮正在打架的老师们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没有足够的气力来解释。仇剑林的父亲声色俱厉地说道:“你就别在这里瞎搅和了。老师领着微薄的工资,养家糊口都难。学生出了事,比我们当父母的还更着急。现在占用休息的时间黑灯瞎火到处寻找,你以为老师就那么好当啊!”她捂住红得跟白灼虾似的的脸,羞愧地低下头。潘晓琴的父亲说道:“学校铁门锁掉了,学生还是要爬围墙出去,当老师的也不能一宿盯着学生不睡觉。”也许是说中了心坎,老师们如拨浪鼓似的直摇头。
凌校长强作精神说道:“既然我们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首先就要保证学生的生命安全。生命不保,何谈教育?其实在上次事件中,我们学校就已经吸取教训,亡羊补牢,积极争取更方面的资金对学校周边围墙进行增高加固。而如今潘晓琴同学不肯说出落脚点,仇剑林同学又没有联系方式,再找下去估计希望不大。但是我们也不是没办法,既然潘晓琴同学准备外出务工,那么她肯定就要乘坐交通工具,明日应该会出现在汽车站。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五点春亮与芷欣到汽车站守候。如果还找不到,那我再如实向局领导汇报相关情况。”大家觉得凌校长的这一番话挺在理,又苦无别的良策,也只能这样,便纷纷离去。
五点钟,天空还是一片灰蒙蒙的。秋风裹挟着雨丝,悠悠地飘洒在枯萎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盘虬卧龙的枝干挂在柳树上,清澈透明的露珠从叶尖上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原野一片沉寂,只有几声清脆动人的公鸡打鸣声还在山谷中回荡。恹恹欲睡的芷欣被急促的敲门声所惊醒,她揉了揉双眼,把一件放在床边的衣服稀里糊涂地穿在身上,一看,反了,脱下翻过来,又稀里糊涂地穿上,踉踉跄跄地走到卫生间刷牙、洗脸,打开房门,一股萧瑟清凉的秋风扑面而来,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中学至汽车站十多里来路,一趟约二十分钟。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的他们来到汽车站附近的一家早餐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浆足包饱之后,他们在汽车站外选择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潜伏起来,只为守株待兔。朝阳在大地的千呼万唤中冉冉升起,霞光冲破了雾霭,凉风吹散了云层。近三个小时无趣的等待,别说是潘晓琴的影子,就是跟她体型类似的人都没发现一个。他们竟怀疑起凌校长的判断是否失误,担忧着别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在精神快要颓废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引起了他们的警觉。芷欣再次揉了揉眼睛,差点惊叫起来,在确定就是她的那一刻,是何等的畅快淋漓!
两人眼睛对示一下,从左右包抄过去。潘晓琴见大事不妙,想撒腿就跑,幸好春亮身手矫健,一把把她逮住。大厅内等候汽车的路人见状,纷纷跑出来看个究竟,皆以为是抓了个扒窃的小偷。正在值班的保安走了过来,芷欣把相关情况解释一番后,他便离开了。春亮立即打电话通知潘晓琴的父母与凌校长,并打算把她载回学校。她仿佛是卡在陷阱里的兔子,欲动弹而不得。
“潘晓琴——”就在春亮准备电子打火启动摩托车时,一句厉声呼喊让他熄了火。春亮寻思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他还自投罗网,此时不逮,更待何时!”潘晓琴脸色苍白,把头扭向一边,躲芷欣的身后。春亮冲了过去,右手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背部,左手抓住他的手臂。他使劲挣扎,恶狠狠地说道:“你别碰我,别怪我不客气了!”只见他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两只眼珠子差点崩出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春亮暗思忖道:“真是个痞子学生,半夜爬墙出来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倒打一耙。一心为你的安全担忧,不求回报也就得了,还要受你这鸟气。”半夜至今积攒的气一下倾泻而出,春亮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春亮盯着这只失去理智的手掌,久久不肯放下。而仇剑林捂住被扇的通红的脸蛋,眼睛里迸射出充满仇恨的怒火,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在他身上挥散开来。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芷欣走上前去,用极其穿透力的声音说道:“仇剑林,你别乱来。我们一得知你们爬墙外出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在县城到处寻找。宾馆里找不到,网吧里找不到,大街小巷到处找,也找不到。说是睡了三个小时,其实一宿都没合眼。眼皮都还在打架时,我们就赶到汽车站,苦苦等了三个多小时,就是盼着你们能平安回来。你自己说,我们这么疲惫地找你们,图的是什么?是功,是名,是利,还是禄?我们什么都不图,只图问心无愧,拥有一颗责任心!”大厅内的路人再次涌了出来,对芷欣所讲的话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面对众人的指责,仇剑林一会儿看天上,一会儿看地下,手抄着不是,十指交叉也不是,仿佛是正在接受公审的犯罪嫌疑人。春亮驱散围观的路人后,芷欣把仇剑林拉到一边,好言进行安慰。在与潘晓琴的细聊中,春亮终于了解了她为何要准备辍学务工的原委:话说上次潘晓琴向仇剑林摊牌,而深爱着她的仇剑林却迟迟不肯放手。潘晓琴从此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中,半夜经常被他的恐吓性的话所吓醒,上课精神恍惚,成绩一直在四十五度斜坡上下跌。而得到手的仇剑林,并没有好好地呵护她,疼爱她,反而具有强烈的大男子主义,要求事事都要顺着自己。自从郝书林转学后,孤苦无助的她想起了一个人能帮她走出爱情的困境。此人是她在一年前通过腾讯QQ结识的,后来平和分手的同城网络男友。听完她泪的哭诉,网络男友决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带着一伙人把他痛殴一顿。潘晓琴深怕受到报复,便决定离家出走。
芷欣也从仇剑林的嘴里了解到了他爬墙外出的原委:仇剑林被一伙陌生人群殴后,当得知居然是潘晓琴所唆使,当时确实想找她算账。可是昨晚在找她的过程中,他也慢慢察觉到了自己的过错,同时也很害怕失去她,就打算原谅她,向她赔罪认错。可是春亮不分青红皂白批了他一顿,把事情给搅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