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帝眉头皱得更紧了,颖妃却是喜了,轻轻扯了扯陵帝的衣袖:“皇上,七皇子已经说没听到了,您看……”
陵帝却是慢慢挥开了她的手,然后转过头看向小孩:“颖妃,去,斟茶道歉。”
颖妃彻底傻了眼:“什、什么?”
陵帝眼底掠过一道寒芒:“还不快去!”
颖妃这次从陵帝眼底看到了一抹不耐烦,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应了声,就朝一旁的宫婢道:“去端杯茶来!”只是转过身的瞬间,几乎把指甲给掐断了,皇上竟然真的让她堂堂一宫之主给一个野种道歉?该死该死该死!颖妃气得浑身发抖,可偏偏刚才陵帝眼底的不耐烦让她心惊,自己今日已经败了下风,如果这个时候真的给陵帝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恐怕……
她心里一慌,垂下眼,怨毒地盯着地面,却还是咬着牙,端过茶杯,走到七皇子面前,再抬眼又是一副笑意盈盈:“七皇子,是本宫刚才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喝了本宫这杯茶,就不要怪本宫,怪皇上了,皇上也是当时太着急了,都说望子成龙,皇上这也是心疼七皇子不是?”
颖妃一句话,轻飘飘地把自己刚才的咄咄逼人给掩盖了去,同时还讨好了陵帝。
苏岑透过颖妃的脸看过去,果然看到陵帝的脸色好了很多,看向颖妃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柔情,周身的寒气也降了几分。只是在陵帝看不到的地方,颖妃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小孩的头顶,恨不得把手里的这杯热茶,直接从头顶给这小野种浇下去。不过颖妃还是忍住了,她今天已经失了机会,如果再做错半分,君心难测,她保不住自己就会失宠。
皇上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还是比她年轻的美人,她靠得本来就是善解人意,加上这一身的风姿,她更清楚的是,陵帝需要的不是一个多聪明的女人,而是一个解语花,外加心思单纯良善。
颖妃想通了之后,在小孩抬头的瞬间,把腰身俯得很低,勾勒出一身的曲线:“七皇子,这是本宫给你赔罪的。”
陵帝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颖妃的腰肢上,眸仁深了深,想到颖妃那一身凝脂如玉的肌肤,心思被勾了起来,周身的怒气一点点散尽,最后只剩下旖旎。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他也要端着一个父皇的威严,略微转开了视线,只是又忍不住时不时瞟上两眼。
苏岑把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全部看入眼底,蛇眸幽幽流转间,带了一抹嘲弄,不过让颖妃今日吃了这个闷亏,也足够她伤筋动骨的。苏岑蛇眸动了动,收回视线,转到颖妃背对着陵帝几乎扭曲的一张脸,不动声色地把尖脑袋缩了回去。小孩接了茶,也喝了,陵帝心猿意马,可刚才让小孩受了委屈,又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毕竟自己以后还要用到他。
陵帝坐在主位上,朝着垂着头的小孩摆摆手:“渊儿,过来让父皇瞧瞧。”
小孩身体僵了下,眼底滑过一抹危险的流光,可最后还是站了起来,乖巧地走到了陵帝的身边,陵帝顺势虚揽住了小孩:“还生父皇的气吗?这次是赵嬷嬷不好了,差点让渊儿和父皇之间生了隔阂。渊儿原谅父皇这一次,嗯?”
小孩依然点点头,陵帝这才满意了,又不轻不淡的安抚了小孩几句,觉得差不多了,小孩已经不会计较了,就扶着颖妃的腰肢离开了暮云殿。
小孩从陵帝离开,就一直望着两人的视线,直到看不见了,才慢慢收回目光,垂眼,遮住了眼底一掠而过的复杂。
而陵帝和颖妃出了暮云殿,陵帝就揽住了颖妃的腰肢,冷酷的眉眼软和下来:“颖妃啊,以后用人,还是挑些手脚干净的好。”
颖妃哪敢说不是,连连点头,抬起手帕按了按眼角,眼圈泛红,挑眉间,眼角微勾,媚态自然流露了出来,勾得陵帝心痒痒的,脸色更加柔和了,捏了捏颖妃的脸:“好了,这次让爱妃受委屈了,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颖妃“娇羞”地把头埋入陵帝的胸膛里,不轻不重地锤了锤他的胸膛,这取悦了陵帝,揽着她的腰肢回了流华宫。
等陵帝离开之后,颖妃沐浴,侧卧在床榻上,任宫婢服侍她穿衣,擦拭头发。一个宫婢手重了一些,扯痛了颖妃的头发,颖妃原本紧闭着的眼蹙然掀开,阴毒的寒光狠戾地扫向那个宫婢,宫婢被吓坏了,“噗通”跪在了地上:“娘娘饶命!”
颖妃冷笑一声:“拖出去给本宫打,给她长长记性!赵嬷嬷,你来替本宫……”颖妃反射性地开口唤赵嬷嬷,等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猛地坐起身,拉上了身上的衣袍,恶狠狠地盯着旁边燃烧着的火炉,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出去了一趟,不仅失去了一个得力帮手,还被那小野种如此羞辱,此仇不报,她就不是姬颖!
一旁的乳娘把这一幕落入眼底,今个儿暮云殿的事情她也听说了,想了想,眼睛骨碌碌转了转,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娘娘,消消气,也不是没有出气的办法。”
颖妃原本正在气头上,听到这么一句,虚眯了一下眼,美目横了过去:“哦?”
她摆摆手,让寝殿里的其她人下去,这才倚在软榻上,乳娘立刻拿起一旁的帕子,开始小心翼翼替颖妃擦拭头发。乳娘是颖妃未入宫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的,算是除了赵嬷嬷之外,较为忠心的:“乳娘可有什么高招?”
乳娘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一抹笑:“娘娘,赵嬷嬷今日的计策失败了,也已经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可为何娘娘不能利用一下赵嬷嬷的死呢?至少,不能让赵嬷嬷白死了……”
颖妃眼神转过一抹锐利:“哦?乳娘的意思……”
乳娘笑了笑,低头,贴近颖妃的耳边把她的计策说了出来。
而另一边,小孩从陵帝离开之后,就有些萎靡不振,他即使对陵帝这么多年对他放任不管心有不甘,可从未想过主动去陷害别人,或者,至别人于死地,可今日,陵帝的不信任,颖妃的陷害,以及一系列的事情对小孩的冲击太大,导致他到现在都觉得心脏还在抽疼。可这些都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并没有在脸上露出分毫,可饶是如此,苏岑却也把小孩的心思瞧得一清二楚。
苏岑想了想,觉得既然小孩身处在这样一个冷漠的皇宫里,他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成长,能够独当一面的魄力,能够自己应付这种局面,她能帮他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苏岑考虑到这一层,从小孩怀里钻出来,爬到了他的肩膀上:“你也不用难过,自古成王败寇,陵帝从小被教导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所以,到了现在,他够自私,够冷酷,所以,现在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更何况,他也没那么喜欢六皇子,不过是从六皇子那里得到他小时候并未感受到的‘父子亲情’,可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对六皇子,到底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小孩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愣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动作极缓慢地点点头:“那我要怎么做?也学他们那样吗?”
苏岑摇摇头:“你现在实力不够,最多只能是以牙还牙罢了。你现在最主要的事,就是提升自己的能力,至少能反击之前,你要学会自保。”苏岑很清楚,如果小孩以后要在这个牢笼一样的皇宫里闯出一片天地,他需要学会的是斩草除根,这样才能永绝后患。可每次她要开口,都会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难以想象小孩双手染满鲜血的模样,等他长大,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陵帝?
苏岑沉默了许久,决定用另外一个迂回的办法,教小孩如何反击,同时,手不刃血。
小孩静静地听着,中间没有打断苏岑,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只是……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手钏为什么会在赵嬷嬷身上?”这是小孩一直不理解的,他当时真的以为手钏是在自己身上的,当时整个大脑都空了,好在自己不是一个人,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今日的下场会是什么。
苏岑想了想,决定拿手钏这件事,告诉小孩,如何才能手不刃血,还能让敌人记忆犹新。于是,苏岑再次开了口:“手钏是赵嬷嬷放到你身上的,从她进来暮云殿的时候就放进来了,如果是放到别的位置,你可能会有感觉,可如果放在香囊里,就不会被察觉到什么了。”
“可她怎么会提前知道我身上有香囊?”以前他都没有戴过香囊,这个香囊是今天早上看到了,才戴上的。
苏岑蛇眸里有光闪过:“好好想想为什么?”
小孩沉思,想到什么,眉头一皱:“夏竹是颖妃的人?”夏竹就是分配到寝殿伺候小孩衣食起居的宫婢,香囊也是她拿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