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一直在听虎崽兽叨叨叨,狼娅与陵云渊只能听到苏岑的话,听不懂虎崽兽的,到后来,只听得到虎崽兽再说,苏岑却沉默了下来。狼娅急了,忍不住问道:“陵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大哥真的认识刘氏?‘封了那段记忆’是什么意思?”
苏岑歪过头去看狼娅:“你大哥当初封了自己的记忆,他的确是刘清宁已故的夫君。”
狼娅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可为什么她从未听大哥说起过?
苏岑一怔,突然去看虎崽兽:“不对啊,既然封了,断情绝义,他为什么还会对刘清宁那般的反应?这明显是虽然忘记了,可还有情啊。”
虎崽兽默默望天,“他贼呗,封存记忆的时候,把眉心开了个口,都禁锢在了那黑线里,一年秘术消失,因为被他额头上那块特殊的骨饰润养,他每过一年,就会恢复一分,鬼知道他怎么会对刘清宁会这反应?不过想要想起来,我觉得吧,还得等个百十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若是这一次狼玦没来都城,苏岑没有刚好点了刘清宁,估计他们这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了。
等狼玦想起来了,那也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他当初做的这些,跟没做似的。
苏岑:“……”
苏岑也愁了,揉了揉眉心,陵云渊走过去,揽住了她的肩膀,指腹摩挲了下她的眉心,抚平了褶皱:“很难办?”
苏岑应声:“是啊,他自己主动封的,哎……”
当初还不留后路,那么做,刘清宁能原谅他才怪,本来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刘清宁当初既然肯为了他从家里跑出来,难道还不能随他回魈狼族?不过,魈狼族当时内忧外患,九死一生,他估计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
狼娅坐在一旁,神色怔怔的:“大哥他,是不是为了魈狼族才……才这么做的?”
苏岑猜她估计也想到了,把虎崽兽的话与他们讲了一遍,“刘清宁当初发现了他估计留下的证据,知道他是把自己给抛弃了,如今不管再说什么,估计都难了。”且,苏岑隐隐觉得,还不止这些。“她当时脱口而出的‘抛妻弃子’四个字,估计也不是随口说说的。”
刘清宁当年几乎为了狼玦舍弃了一切,可他却一句话不说就把人说抛弃就抛弃了,当时巨变,她想,当时刘清宁当时应该是怀有身孕,孩子没保住。
抛妻已然是罪不可恕,加上一个孩子,得,她觉得刘清宁怎么着也不可能会原谅狼玦了。
狼娅的脸白了白:“孩子……”
苏岑转过头去看虎崽兽:“真的不能帮他恢复吗?”
虎崽兽的尾巴一甩一甩的,“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很麻烦啊。”
苏岑道:“有多麻烦?”
虎崽兽,“那就要看他自己舍不舍得舍弃一些东西了。”
苏岑坐直了身体,“舍弃何物?”
虎崽兽道:“因果循环,既然当初他是因为秘术才如此,只要舍弃了那秘术不就行了。不过,舍弃了也就等同于,他不能变回兽型了,灵力全失,只能从头开始了。当然了,没有我的引导,他就算是舍弃了也没用。”
苏岑想了想,既然当初是狼玦自己决定的,那么现在也应该有他自己思虑。
她抬眸去看狼玦,发现狼玦一直闭着眼,“他什么时候能醒?”
虎崽兽身体骤然一僵,“啊?”
苏岑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抖什么?”
虎崽兽趴在了那里,猫着虎脑袋,“我才没有抖捏……”
“那你告诉我,狼玦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苏岑总觉得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虎崽兽抬起爪子,捂住了眼,想了想,慢慢扒拉下来,偷瞄了苏岑一眼,发现苏岑还在看着他,才嗷呜一声:“好啦好啦,我也是不小心啊……我入了他的梦,看到那些太气愤惹,就施展魇术的时候一抖,没抖好,他若是走不出来,就可能昏迷不醒了。”
苏岑:“……”还能不能好了?
虎崽兽被苏岑的眼神给吓到了,缩了缩:“我不是故意的啦……”
狼娅看虎崽兽神情不对,忍不住问道:“陵夫人,他怎么了?他刚刚都说了什么?”
苏岑还没开口,虎崽兽立刻蹿过去抱住了苏岑的腿:“嘤,不要说不要说,让阿娅知道我把她大哥可能弄不醒了,她肯定会讨厌我的嗷呜!”
苏岑扫他一眼:“现在赶紧想想怎么补救,不然……”
“我想想想想!”虎崽兽立刻松开了苏岑的腿,开始绕着房间转圈,转了几圈道:“要不……解梦还需入梦人?”
苏岑:“怎么?”
虎崽兽道:“刘清宁呀。”
苏岑不得不再次让秦牧去一趟刘府,把刘清宁再次给请了过来。
刘清宁倒是没推脱,很快就过来了,只是打开房间的门,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狼玦,神色一凌,转身看了眼房间里的情景,最后视线落在苏岑身上时,问道:“陵夫人,你唤奴家来,到底何事?”
苏岑站起身,道:“是这样,狼首领出了些事,所以想请刘姑娘半个忙?”
“他?”刘清宁扫了一眼狼玦,耸肩:“怕是要让陵夫人失望了,他的忙,奴家不帮。”
“即使是可能让他永远昏睡不醒?”苏岑试探地注意着刘清宁的神情。
刘清宁从苏岑说完话,就沉默了下来,她站在门口,逆着光,苏岑看不清楚她的神情,许久,才听到刘清宁道:“那又如何?这是他自己的事,与奴家无关。”
狼娅脸白了白,忍不住走过去,“刘姑娘,拜托了,我知道哥哥以前对不起你,可他是忘记了,不是……”
“奴家不想听。”刘清宁打断了狼娅的话,“奴家不认识他。”
说罢,刘清宁竟是真的转身要走。
苏岑愁了,这可怎么办?
虎崽兽看到刘清宁,顿时嗷嗷嗷喊出声:“拦住她,打也行啊!告诉她,尽管打,出气的打!”
苏岑嘴角抽了抽:“……”确定他这不是为了惩罚狼玦?
低咳一声,看刘清宁就快要走出去了,苏岑脸忙把人喊出了:“那个啊,刘姑娘,你真的不听听帮什么忙吗?只是要让你打他一顿。”
狼娅:“……”
她眨了眨眼,去看苏岑,苏岑摇了摇头,狼娅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刘清宁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神情莫名:“打一顿?”
苏岑不清楚虎崽兽到底要做什么,可如今只能硬着头皮颌首:“是啊,劳烦刘姑娘动动手,打他一顿就好。”
刘清宁突然笑了,捏了捏手:“好啊。”
她慢慢转身,重新朝着床榻上的狼玦走了过去,虎崽兽就待在狼玦的身边,看着刘清宁走过来,脚下踩得极重,每走一步,地面都颤上一颤,虎崽兽默默用爪子抓着狼玦的衣服,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刘清宁几乎把房间里的光给挡住了大半,虎崽兽绷紧了神经注意着刘清宁的动作。
刘清宁站定了,倒是毫不客气,直接就一巴掌糊了过去,虎崽兽离得近,瞧着狼玦迅速肿起来的脸,觉得肉疼。
狼娅脸一白,想要上前,被苏岑拉住了。
虎崽兽默默在刘清宁毫不客气的打下来时,抓着狼玦的衣服,顺着刘清宁打的动作,开始挪动位置,挪了十几次,终于让下一刻,刘清宁一巴掌按在了狼玦的骨饰时,骨饰一滑,刘清宁的指腹被划了一道口子,滴出的一滴血,抚过狼玦眉心的黑线。
顿时黑线有红光跃起,下一刻,狼玦骤然睁开了眼。
虎崽兽松了口气,刘清宁盯着那红光,面无表情地停下了动作。
狼玦只觉得自己这一梦睡得很久很久,久到全身都疼了起来,尤其是脸,肿胀疼痛。
他眨了眨眼,觉得眼前视线不清,跟眼睛肿着似的。
刘清宁退开两步,狼玦眼前一亮,看到刘清宁,嗖的坐起身,顶着一张猪头脸,眨了眨眼,却觉得眼皮疼,“你……你怎么在这?”
刘清宁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狼玦一急,拉住了刘清宁的衣袖:“别走!”看到刘清宁,狼玦觉得心口疼得一抽一抽的,莫名就是想把人给留下来。
刘清宁头也不回,冷冷道:“放开手。”
狼玦却反而攥得更紧了,“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娶……”
刘清宁转过头,打断了他的话:“你脸还真大。”说完,蓦地一甩衣袖,丝毫没有留情,狼玦身形一个不稳,就向后一仰,虎崽兽心虚,顶在了他的身后,防止他摔倒了。
刘清宁脚下极快的走了出去,莫名带了几分落荒而逃。
房间里再次亮堂了起来,苏岑默默看了眼狼玦的脸,想:刘姑娘说的真不错,脸真的挺大的。
狼玦重新坐直了身体,按了按心口的位置,觉得从醒过来,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视线落在苏岑身上:“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苏岑默默瞅着他:“狼玦啊,刘姑娘娶夫侍,你难过不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