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娅转过头,视线落在地下抱住了她一条腿的虎崽兽,只能听到他嗷呜嗷呜的叫唤,她却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忍不住询问道:“陵夫人,他说什么?”
苏岑看虎崽兽立刻又要变身,一把把兽给按住了:“敢变身就把你扔回去!”
“嗷呜!”没有人权,不,没有兽权!
虎崽兽松开爪子,捶胸顿足,不过却是老实了很多。
趴在狼娅的脚边,用一只爪子戳了戳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巴巴瞅着她,虎眸亮晶晶的,狼娅伸出手,握住了他的爪子,又很快松开,一张俏脸红通。
苏岑低咳一声:“那个,他是说舍不得你,你一回去就要三个月,他怕你不回来了。”
狼娅的脸更红了,只是脸上倒是看不出表情:“我会回来的。”
她脸上的表情颇为认真,虎崽兽那大脑袋拱了拱她的腿,翻了个滚,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苏岑嘴角噙着笑,歪过头看了眼陵云渊,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只是刚到房间外,秦牧就走了过来,“夫人,楼主,宫里来人了,炎帝要见你们,还有狼首领。”
“嗯?”苏岑眯眼,与陵云渊对视一眼,“他想做什么?”
“应该是听说了今日刘家寿宴的事,夫人,要进宫吗?”秦牧不确定炎帝要做何事,若是为了先前的事,可为何会把夫人与楼主也一起唤进宫。他怎么想,都觉得这炎帝不怀好意。
苏岑笑笑:“进,为什么不进?”
狼玦受伤恐怕这会儿还昏迷不醒,苏岑与陵云渊带着狼娅进了宫,刚好狼娅禀告炎帝回魈狼族的事。
苏岑三人是在御书房见的炎帝,炎帝听到他们进来时,并未说话,而是伏案批改奏折,让他们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辰才抬头,看到三人,歉意一笑,只是眼底没多少真诚的成分在:“你看,让诸位久等了,朕这几份奏折需要抓紧时间批改,一时太过专注,就没听到几位来的声音,陵夫人与陵公子,应该不会介意的?”
苏岑露齿一笑:没听到?他聋了么?
他给她打太极,她也装作真的不介意:“炎帝关怀玉溪国国事,自然更重要些,不然,我们先回去,等皇上你批改完了,我们再进宫?”
炎帝被噎了下,“不必了,已经批改完了。”
苏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我们就开始谈谈皇上唤我们来的目的?”
炎帝本来还想再折腾他们个把时辰的,可没想到反倒是被苏岑带了进去,“好,这是自然。”他把奏折推到一旁,双手放在御案上,眉头深锁:“朕上次似乎说了,给狼首领与刘氏三日的时间,可为何今日狼首领就代替刘氏第十四位夫侍嫁了过去?”
苏岑道:“这个啊,男婚女嫁,狼首领一向是随心所欲的人,更何况,先前说的三日,也并没错啊。”
炎帝眸色凉凉的:“怎么没错了?朕答应了,三日后听刘氏一句,是否嫁与狼玦,可如今并未到三日。”
苏岑耸肩:“我记得狼首领当时说的是‘我会在三日之内,让她同意嫁与他’,三日之内,不一定就是三日呢,既然如今郎有情妾有意,怎么就不能了?皇上,你这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吗?”就算是骨头,她也能给他砸成粉末。
炎帝的脸色颇为难看:“是吗?看来是朕记错了,既然狼首领都不介意当夫侍了,朕自然没意见。”
苏岑:“……”没意见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是谁?
炎帝转移话题:“狼首领怎么没过来?”
苏岑道:“狼首领不小心被刘姑娘推了一把,撞到了脑袋,这会儿还在昏迷,身体有疾,若是强行抬过来,怕是把病渡给圣体,就不妥了,因此,如此才是忠心护主的良臣。”
炎帝张了半天嘴,愣是没找到一句反驳的话,咬牙切齿迸出两个字:“……甚、好!”
苏岑嘴角一扬:“我会把皇上这句夸奖带给狼首领的,哦,说起来,狼首领这一摔,可能要休养十天半个月的,魈狼族有异动,所以,这次阿娅姑娘来,是与皇上辞行的,想回一趟魈狼族。”
炎帝就是想与苏岑作对,“这才刚来,似乎不妥。”
苏岑忍下翻白眼的冲动,留下来孵蛋么?“哦?皇上觉得不妥在何处?”
炎帝右手摸了摸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祭祀在即,都城离魈狼族有一个月的路程,舟车劳顿,不如过了祭祀再行离开,陵夫人你觉得呢?”
苏岑很清楚他在打什么主意,怕自己把七鼎交予狼娅,让她带离京都,嘴角扬了扬,“可魈狼族生变,若是不提前回去主持大局,若是魈狼族就此没落,这责任谁担呢?皇上你也知道,即使是朝堂的局势,也是瞬息万变,更何况是几日的功夫?”
炎帝脸色一沉:“陵夫人你这是何意?”
苏岑道:“恳请皇上放行,让狼娅姑娘离开。”
炎帝眯眼:“若是朕不……”
“启禀皇上,琛王求见。”御书房外,大太监刘全贵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了炎帝的话。
炎帝脸上不郁,“让他进来。”
御书房的门随即被推开,琛王大步走了进来,苏岑三人错开身,让琛王上前一步,行礼:“臣见过皇上。”
炎帝声音毫无起伏:“琛王所来,可为何事?”
琛王道:“臣闻魈狼族有变,八百里加急寻狼首领回去,未曾想狼首领突然昏厥,所以,只好让狼娅姑娘代为回去主持公道。”
炎帝眉头狠狠一缩:“琛王的消息倒是灵通。”嘲讽之意,颇为明显。
琛王垂眼,不卑不亢道:“臣身为护国王爷,若是消息不通,如何辅助皇上处理朝政?”
炎帝脸色更难看了,难以置信得瞧着琛王,琛王这几日胆子倒是大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于他:“大胆,琛王你这是在对朕不满吗?”
琛王抬起头,目光定定:“臣不敢。”可那眉宇之间却带了几分深沉:“皇上,某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是无用,皇上何苦寻求自我折磨?”
炎帝眼底掠过一抹狼狈,恶狠狠道:“你懂什么?”
琛王脸上露出一抹无奈:“臣是不懂,可臣懂道理,不是臣的,臣分文不取;若是强取豪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那与荆王何异?”
炎帝砰的把手里的奏折给挥了一地,脸色发青:“琛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朕与那叛逆之人相提并论!”
琛王毫无所惧:“臣不过是就事论事。”
炎帝对上琛王毫无波澜的眸仁,心下却是一骇,不安笼罩在心底深处,他不断的转着拇指的玉扳指,强行把自己的火气给压了下来,嘴角紧绷着,道:“琛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琛王单膝跪地:“臣无状。”
炎帝面色阴冷,可到底是真的怕琛王真的反了,他根本毫无胜算。
一想到他信任的两个人,先后如此,炎帝就觉得心口有一团火在燃烧,目光一掠,落在一旁的苏岑三人身上,勉强扯了下嘴角:“既然魈狼族有异,那狼娅就回去吧。朕乏了,都退下吧。”
琛王绷直的背脊松懈下来,松口气,头直直垂着:“臣等告退!”
炎帝摆摆手,撑着额头不愿再搭理他们。
一直到出了御书房很远,琛王才无奈地停了下来,“让三位为难了。”
苏岑摇头:“是我们应当多谢琛王前来解围。只是如此一来,往后恐怕炎帝会视琛王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琛王苦笑:“恐怕即使本王毫无作为,皇上也不会再像先前那般信任本王了。早晚有一天,皇上会夺了本王的权力,不留后患。”
苏岑道:“难得琛王竟然想通了。”
琛王道:“陵夫人你说得对,忠君的方式有很多种,本王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控制住皇上了,以后皇上看到了本王的心,希望会慢慢放下成见,重新恢复到先前。”
苏岑没说话,恐怕是不行了,程荆的事,就像是炎帝心底的一根刺,刺入的太深,拔不出来了。
琛王与程荆是亲兄弟,以炎帝的思维,怎么也不会相信琛王能真心辅佐于他。
如此也不无不妥。
苏岑三人别了琛王出宫,坐在马车里,狼娅惴惴不安:“陵夫人,炎帝会不会对付你们?会不会对付大哥?炎帝若是不放你们走,可怎么办才好?”
苏岑安抚道:“狼娅姑娘尽管放心,我们自然有办法在祭祀之后离开,有琛王与巫师在,我们会护好狼首领的。”
炎帝没什么能力,这些年全靠琛王作为辅臣在帮炎帝,如今琛王已经开始出手,那么炎帝就会束手束脚,即使他想做什么,也得三思而后行,所以苏岑并不怎么担心。她现在不安的是那晚上来刺杀的刺客,以及被炎帝放出去的消息,九鼎的传言在此之前,也不过是一个传言,可这之后,却是一个大麻烦了。
而那晚上的此刻,不知是什么来头,竟然根本查不出来,即使秦牧调动了十二重楼所有的联络网,也丝毫查不到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