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志冷笑一声,拍马出阵。
解铃还须系铃人,对方打出幽州刺史的旗号,自然是冲着程远志来的,其他的军兵不明所已,很容易被皇威所慑,不敢有所反抗,但程远志可是清楚幽州刺史的水分有多大,在洛阳只要你钱够多,那别说幽州刺史了,你要一起承包了青州、兖州、冀州等各州的刺史,那也是小事。
天子和十常侍,认的是钱,可不管谁当刺史。
到了两军阵前,程远志眼光狠辣,一脸的不羁,开始一个人的表演,愤怒地喝道:
“大胆逆国反贼!涿郡乃是幽州核心,幽州更是大汉的边陲。尔等口口声声说是天子汉军,不去攻打外族,反倒来犯我城池?瞎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本刺史乃是天子亲笔,诏书任命多时的幽州刺史,上任以来,勤政爱民,百姓拥戴,岂是你们区区一句话,就能将本刺史下野的?”
“天子皇叔,大汉宗正,莫说你们是真是假,纵然是真的,在本刺史的幽州这里,统统都是小弟弟。瞧见本刺史大军里的讨虏将军刘备刘玄德了没有?玄德同样是天子皇叔,且天生神力;身为汉室宗亲,骁勇善战,还不辞劳苦,亲自统兵讨虏,而你们嘴里的刘虞刘伯安呢?”
刘虞亮出来的名头,无非就是汉室宗亲、天子皇叔,以及幽州刺史的头衔。而这些,很容易就能反驳。程远志只要反咬一口,拿刘备做反面教材就行了。汉室宗亲,天子皇叔,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在程远志的手下,当个杂号将军。
至于幽州刺史,自古都是有能者居之。每天在洛阳那边,不知产生多少幽州刺史的任命诏书,可真正能当上幽州刺史的,凭的不是嘴巴说说,靠的是实力。
被程远志点名之后,刘虞做不住了,身为宗正,相当于刘氏的族长,哪怕是在洛阳,大汉天子刘宏遇到刘虞,都得先恭恭敬敬地向刘虞行长辈之礼,然后才是君臣之礼。
上任幽州刺史,在刘虞眼里,那和被贬流放,没什么区别,原本以为来到幽州郡首涿郡,涿郡郡守一听到刘虞的名声,肯定会立即下马,纳头就拜,迎刘虞进城,从此主辅两得,彼此双乐。
结果涿郡郡守没遇到,却多出了一个幽州刺史,还有一个不成器的汉室宗亲,刘备刘玄德。刘虞恨不得将刘备从刘氏给驱逐出去,在族谱上大笔一划,把刘备之名给划掉。
将对将,刺史对刺史。
刘虞拍马出阵,迎了上去,誓和程远志辩出个是非黑白。论起嘴战,刘虞在京城洛阳,还没怕过谁,正是有一张利嘴,才没人能与刘虞争锋,坐拥宗正之位。
“一介武夫,未开化的乡野之人,竟也敢自称为幽州刺史?以本刺史看来,你怕是还没启蒙吧?敢问你师从何人?有何进学?该不会你这刺史都是花钱买来的吧?本刺史劝你,还是早早降了吧,打开城门,迎我大汉天军,莫要螳臂挡车,步入黄巾反贼的后尘,到时就悔之晚矣!”
刘虞一双鹰眼,只是初初一扫,就将程远志的底细看个七七八八。久在洛阳,历经两朝兴衰浮沉,刘虞见过的人,比程远志吃过的烤羊腿还要多。
程远志定眼张望,发现刘虞身穿皇室蟒袍,头戴士子衣冠,腰间挂着一把七星宝刀,一身气质最难作假,一看就知道是饱读诗书的大儒,心有韬略的将才,但这一切又代表不了什么?程远志是绝对不会因为对方来头大,就乖乖地将幽州刺史的官职奉上的。
若程远志只是局外人,纯属吃瓜,那刘虞这一幅卖相,程远志会给刘虞竖起大手指,表示佩服。想想,刘虞年已半百,少说也有六十岁打上,但仍是老而弥坚,志固益壮,大老远地从洛阳跑到幽州这等偏外荒凉之地来当官,不容易哪。
可事关自身利益,程远志就当仁不让了,挺直了腰板,润了润嗓子,双手插腰,开启了嘴炮模式,暴躁地怒喝道:
“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老而不死是为贼,本刺史没什么文化,也没读过书,但本刺史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刘虞就是货真价实的窃国反贼。这幽州刺史,人人都可以当,唯独你刘虞不能当。”
“本刺史不冤枉你,先给你捋一捋。本刺史的任命诏书,上有天子御笔,还有传国玉玺的诤诤大印,你说你是汉室宗亲,刘氏宗正,你总该见过传国玉玺吧?这玩意儿,做不得假吧?既然本刺史的任命诏书是真的,你又不是天子,有什么权力罢免本刺史?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
“再说了,本刺史没念过书,不识字,可本刺史吃你家的米了?反思你刘虞,身为大汉皇族刘氏,可曾为百姓谋过福利,赏赐过百姓一衣一物,还是赠送过百姓一米一粟?没有,统统都有没。你可想过,当你身穿锦衣的时候,路有冻死骨,尚且有人衣不蔽体,在风中打着寒颤?你可想过,当你大鱼大肉之时,有多少人在饥饿之中,被活活饿死,闭上了眼睛,再也看不到这大汉的昭昭日月?”
“现在,你告诉本刺史,你有什么资格来当这幽州刺史?你敢当么?你配当么?”
大道理,程远志是不懂的,但胡诌乱造,程远志能甩刘虞好几条街。一番反问之下,刘虞被气得胡须吹起,气愤难平。
其实,程远志说的是事实,身为大汉皇族,刘氏根本就从来没有顾及过百姓的死活,只是将大汉百姓当作汉室圈养的羊羔罢了。程远志对刘虞并不熟悉,但程远志知道大汉天子刘宏,肯定没有为百姓着想,这些罪责放在天子刘宏身上,那是一条不差,条条皆中。
可以说,刘虞是被刘宏给牵连了。城墙失火,殃及池鱼了。
刘虞自认在汉室宗亲里德高望重,在文人士林里,那也是才能并重,可在乡野之人程远志这儿,竟是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