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两个掌握了‘飞檐走壁’这一技能的人来说,进入一个视线范围内的建筑物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工厂内部安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被发现,白黎从背包里拿出两个面罩,把其中一个递给叶良:“搞潜入工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能让人看见你的脸。”甚至脸上的任何一个面部特征都不行,如果不是想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负重,他原本还打算弄一整套的戏服……再不济也要弄两顶假发过来戴上。
他们来到地下室的入口附近,检查了一下那周围是否有监视器等保安设备。
答案不出预料的是有。
躲在监视器死角,白黎小声嘀咕着:“上次来好像还是没有的……咦等等。”他睁大了眼睛打量入口处门框上新多出来的那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玩意儿,“这是个……密码锁?”
叶良:“有眼睛的都知道那是密码锁。”他嘴唇微翘,“好了,现在该到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白黎:“什么诺言?”
叶良清清嗓子,模仿着白黎当初的语气:“‘该考虑的我都会考虑到的,你想太多了叶良’。”
白黎:“……惟妙惟肖,你的演艺天分一定是从小梅姐那里继承的。”
叶良面无表情:“谢谢夸奖。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工厂重新安装了一把密码锁这确实是白黎开始所没有预料到的,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解决办法,“临时改变计划,先不去弄样品了,我们去找人。”
他的手伸进内衫摸了一把,再拿出来的时候上面多了一只长满了绒毛的足足有手心大小的毛腿蜘蛛。
叶良震惊:“…………你从哪里把这东西拿出来的?”
白黎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种经过特殊培养的异种毛蜘蛛,除了致人陷入高度昏迷之外,它们有个特性就是无论在什么环境下,母蛛永远能通过种族之间一种特殊的维系来找到她的孩子们。”
叶良:“所以?”
毛蜘蛛被放到了地面上,它晃了晃肚子,伸展起八只脚慢悠悠地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白黎笑着说:“我想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了,所以我上次来这儿的时候把它仅有的两个孩子都留在了高大警官身上,只要跟着它我们就能找到那家伙。”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在几乎看不清物件的黑暗中慢吞吞地跟着一只毛脚蜘蛛走,要知道就算从身体比例来算,蜘蛛的腿再长,也长不过人的一个脚丫子,所以速度可想而知。
所幸的是他们不需要蜘蛛来带整条路,只需要看它往哪个方向爬,就可以把蜘蛛收起来往前走。等到了下一个需要选择方向的路口再把它放出来走两步就行了。
就算是如此叶良还是忍不住说:“它动作还真是慢。”
白黎淡定地说:“毛蜘蛛有树栖和地栖两类,这只母蛛属于树栖,从它的祖祖辈辈开始一生当中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垂直的墙壁或者树上,”现在是他的身上,“想象一下如果要你从平地上改为在墙壁上走路,你感觉如何?”
叶良被他这番道理噎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道:“……我妈说的没错,你们五毒教派的果然最擅长摆弄蛇虫鼠蚁。”
白黎笑眯眯地:“过奖,你们七秀的似乎是以舞乐出名,有没有兴趣去电视台的演播厅里露两手?”
叶良皱眉:“别跟我提那个,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曾经被我妈打扮成粉红色去电视台大赛上跳丝带舞做才艺表演。”他用丰富的面部表情表达出了‘一生的耻辱’这句话。
白黎顿了顿,很给面子地憋出一句捧场的话:“……那你一定艳惊四座。”
叶良:“不,我跳舞的时候丝带缠在了台下评委的脖子上,差点把他勒死。”
白黎:“……”
叶良:“后来那评委给了我个优秀安慰奖——只要参加就有的那种,奖品是一朵彩纸做的小红花。”他顿了顿,“我那朵还是破的。”
白黎:“……”这遭遇真令人同情。同情得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黑暗中低语,忽然同时噤声。
前方有人。
把锲而不舍往前爬的母蛛从地上捞起来收好,白黎沉默着跟叶良比划了几个手势,叶良回应了另外几个手势,两人朝对方点了点头,颇有默契的样子。下一秒,白黎抽出银笛还没摆到嘴边,叶良已经冲出去开始跟门口守卫们干架。
白黎把笛子一摔:“靠!”
叶良的功夫不错,因为不方便带长剑,所以邵钧天就给他准备了一把短匕,几下功夫干倒了两个守卫。
剩下的两个大惊失色一面呼救一面往外跑,其中一个被他从背后扑上来一下子撂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剩下那个才跑了两步,就被地上白黎的笛子绊倒,连声救命都没喊出来就这么四脚朝天地摔昏了过去。
白黎:“……”默默走过去捡起笛子,不忘给地上的人补一拳,“不是说由我吹笛扰乱他们的心神,然后再一起上去把他们打晕吗!直接上去万一他们惊动其他人了怎么办?”
叶良把短匕收好说:“鬼知道你比划的是什么,现在解决了不是挺好?”
白黎一时无语,这事先放一边,他赶紧打开门,意外的没有在这间房里看到高床软枕,只看到了冰冷的牢笼和铁链。被铁链锁着的男人正是上次来时还享受着贵宾级待遇,眼下估计已经直接降级成了阶下囚的高子阳。
听到开门声响靠坐在墙角空间的男人微微抬起脸,在看到白黎跟叶良之后充满疑惑地咦了一声:“白黎?你还带了谁?”
白黎愤怒地扯下面罩:“这回我明明把脑袋包的像个粽子!”怎么还是被一眼认出来了?
高子阳没说话,目光诧异地打量着叶良,就好像他的存在很不寻常似的:“我还以为再见到你,邵钧天也会跟着一起来。”
白黎说:“哦,他没那个本事。所以在外面做外援。”就是邵钧天开车把他们送到郊区边缘处的。
高子阳像是听到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一样嗤笑了一声。
白黎没注意,观察了一下周围布置,啧啧称奇说:“我还以为你有办法能一直享受贵宾级待遇,这回没人给你买牛肉面了?”
高子阳一本正经地纠正他:“是手拉面。没办法,上次你来过之后他们就……逼供了我,我没告诉他们你是谁,下场当然就是这样。”
白黎:“……哇,那还真是抱歉拖累了你。”虽然语气里没有多少抱歉的成分,因为他发现看似坚固的铁栏后面摆放着好几样做工不错的家具。床铺啊躺椅啊什么的,甚至还有一张书桌跟电脑。当然不可能是联网的,不过很明显这里的主人就是一副无论如何都希望高子阳住的舒坦的感觉。
白黎观察完毕,得出结论:“你认识工厂的主人。”否则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这么好待遇。
高子阳没吭声。
白黎:“肯定不是邵钧天吧?那你上次还特意误导我以为是他?”
高子阳还是没吭声,抬起头看天花板。
白黎简直要抓狂,明明答案近在咫尺,偏偏这家伙软硬不吃:“到底是谁!你快说啊!!!”
叶良没有他那么好耐性,提着匕首就上去摆弄门锁:“他不说就揍到他说。”
高子阳立刻紧张地后退:“喂喂喂,不是吧?”
白黎看着叶良的一脸怒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邵钧天把他叫来跟自己一起行动的良苦用心,添油加醋地道:“不要以为他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这家伙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你该庆幸你现在是被关在牢房里。”
叶良把牢门晃得哐哐大响。
高子阳忽然失笑:“算了吧,你们打不开这门。这扇门不是用来阻止我出去的,而是用来阻止别人把我带走的。你们想知道工厂的主人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得帮我查一件事。”
这话听着令白黎隐约有种打游戏接到隐藏任务的感觉,还是留了个心眼儿说:“说不定我们自己去查会比较快。”
高子阳斩钉截铁地道:“相信我,除了工厂主人的身份还有很多信息我可以提供给你们。要求只有一个,帮我去调查我当年着手办的那件盗墓团伙拐卖儿童案件,案件编号XXX17729653。”他特意叮嘱道,“不要惊动当事人,最好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口供都拿来给我。”
这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白黎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说:“那行。跟你掰扯半天,差点忘了正事。我们想去这家工厂的生产车间弄点东西,但是车间门上有一把密码锁,你知道密码是多少吗?”
高子阳:“干嘛来问我?我连有没有密码锁这东西都不知道。”
叶良转头望向白黎:“你不是说找到他就能知道密码?”
白黎刚想开口,高子阳忽然道:“诶等等,你们可以试试这个。”他报了一串数字,听格式像是日期。“要不行我就真不知道了。”
白黎点头表示记下了,又问了一遍高子阳有没有其他想说想让他们做的。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跟叶良一起离开了那里。
地下室门口。
白黎从包里掏出几个硬币大小的电子仪器,说:“我早想过可能会遇到需要躲避监视器的情况,所以让认识的人的科研实验室赶制了它们,能让监视器始终保持在一个指定画面上。”
搞定了监视器之后他们光明正大地走到门前,往密码锁输入了那串数字,输到最后两位发现密码格式过长,就去掉了前两位,按下确定。
亢长的‘哔——’核对声过去之后,厚重的门板咔哒一声弹开。
他们往里探了下头,白黎说:“快进去!监视器屏蔽不了多久!最多五分钟!”
叶良怒道:“不早说!”
两个人急急忙忙走进去,里面是长长的通道,他们就近找到一间房打开,发现里面堆砌排列着各种已经灌装完毕的瓶瓶罐罐,白黎随便拿了两瓶就扔到叶良手里。
叶良抱着一个小酒瓶,里面的液体看起来有种淡淡的灰黑:“这些是什么?你确定是他们在生产的东西吗……”
白黎:“不知道!随便拿几瓶吧,再晚点监视器又要恢复了!”
监视器确实是个大问题,叶良赶紧听他的拿了几瓶就往外走,最终在它们恢复画面之前重新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两个人直接翻窗跑出工厂,一路上什么阻碍也没有,带着那些不知名的液体尽可能快的离开工厂范围内,在不久之后就跟邵钧天来接他们的车汇了合。
一上车白黎就立刻道:“高子阳要我们帮他查他当年经手的一个案子,这样他就会告诉我们工厂幕后的人是谁。”
邵钧天看着他的脸冷冷道:“你们从那种完全未知危险的地方活着回来,跟我提的第一句话就是高子阳?”
白黎:“……你这是什么抓重点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