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做些什么吗？
什么都不能……
到头来，仍旧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屈身跪在这里，还有还手的余地么？
菱芷怜见南宫影没有答话，于是柔声道，“去吧，万岁爷爱喝龙井，好生泡来就是。”
“是。”童若兮起身，不露痕迹的敛了心神，走出了仪仗。
回到茶庐，香薷见她脸色不对，忙迎了出来。
握住童若兮的手，心中惊道，“姑娘的手怎么这样凉。”
童若兮一脸倦色的摇了摇头，本无意做这些，所以吩咐香薷下去煮茶。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香薷的茶艺倒是精进了不少。若不细细品味，倒还真分不出来是出自谁的手艺。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香薷便端了茶盘出来。
“姑娘，你要的茶，您看看香薷煮得如何？”香薷将茶盘小心翼翼交付到童若兮手上，脸上虽是吟吟浅笑，可心中却泛着嘀咕。
童若兮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其实茶艺自古流传，虽几经波折，但大体倒也相同。而不同的，就在于煮茶人那一点情谊和心意。
如今，这情谊和心意都没有了，这般寡淡的清茶，谁煮来不是一样呢？
童若兮刚接过茶盘，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叶姑姑。
转头，看到几个宫女从茶庐门前路过，都指着茶庐，窃窃私语。
童若兮不着痕迹的跟在她们身后，这才听见她们私下在说，叶姑姑从朝云阁的假山上跌了来，仿佛是受了不轻的伤。
童若兮心中一急，连忙并肩走上去，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同那两个宫女打招呼。
一脸疑惑的问道，“两位姐姐，我方才听你们在说……”童若兮故意顿了顿。
其中一位宫女上下打量了下童若兮，见她手中端着茶盘，于是凑近问道，“你是叶姑姑手底下的吧？”
童若兮不明就理的点了点头。
那位宫女前后望了望，见左右没人，这才小声说道，“叶姑姑前日调去朝云阁当差，今日就听说从假山上摔了下来，那个惨状，真是惨不忍睹啊！”
说着，她不禁啧啧哀叹了几声，忍不住扁了扁嘴，接着小声说道，“我觉着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童若兮挑了挑眉，佯装一脸不信的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怎么是乱说，你想啊，叶姑姑也算得上是宫里的老人了，没事爬那假山做什么？”
朝云阁，假山，玉美人……
叶姑姑究竟为什么会从假山上掉下来？伤逝如何？如今人在哪里？童若兮心头隐隐有些发毛。
童若兮稳了稳神情，道，“我见着玉美人待人和善，想必她宫里人倒也不会做出为难叶姑姑的事情吧！”
“这种事……”那宫女正说着，一旁的宫女看起来倒是谨慎一些，她轻轻扯了一下身边宫女的衣袖，低声道，“那么多伙计，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闲聊。”
那宫女一拍脑门，惊呼道，“哎呀，糟糕，景宁宫还等着我送衣裳呢！”
说罢，匆匆离开了。
童若兮心中虽然不安，但手中的热茶还是要送往御花园去。
方到御花园，就见南宫影和菱芷怜双双坐在亭子里。一见到那个人，胃部就会不自觉的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无可奈何，仍旧快步走了过去。
“皇上，娘娘请用茶！”童若兮俯身行礼，眼睛仍旧看向地面。
碧儿将茶碟一一放到两人手边。
菱芷怜掀了掀茶盖，温声道，“怎么来的这样迟？”
童若兮心中打了个激灵，于是垂首回道，“叶姑姑不在，茶庐那边人手不够，丫头们做事又有些散漫，所以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叶素心……”菱芷怜微微沉思了片刻，道，“叶素心受了重伤，如今出宫养伤，想来茶庐是需要个主事的人儿了。”
她看向南宫影，和声问道，“臣妾以为，叶素心虽然做事得力，但伤得那样重，回宫倒也没了可能。不如，就让童若兮升任茶庐主事如何？”
“就按贵妃的意思办。”声音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仿若这些决定，与他毫不相干。
菱芷怜却是一脸喜色，看向童若兮，道，“若兮，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谢恩。”
谢恩？自己于他，有什么恩可谢呢？
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俯身，行了一礼跪拜。然后垂首站到一边。
方才菱芷怜的那番话倒是坐实了叶姑姑的伤势，可是，倒也叶姑姑为什么会伤的那样重，童若兮却全无头绪？难不成她堪破了紫玉什么事情？或者说，紫玉要杀她灭口？
如果真是这样，叶姑姑只怕是性命难保了。
菱芷怜放下茶盏，挥手示意碧儿身后的侍女过来。
那个侍女手上端着一只朱红色的盘子，上面是一只雕着青龙的玉佩。玉佩下明黄色的丝绦上端打着珠络，于庄严中，又掺着一丝柔和。
菱芷怜轻柔的取下那枚玉佩，面向南宫影，道，“臣妾见着您腰间系着的玉佩不见了，想必是前些日子出宫时不小心丢失的。臣妾不才，取了雕刻好的纹龙青玉，亲手打了个珠络在上面，还望皇上不要嫌弃臣妾愚笨。”
南宫影冷着脸，瞥了一眼那枚玉佩，随即恢复常色，道，“难得贵妃有心，朕看着喜欢，就留下吧！”
“那臣妾替皇上系上？”菱芷怜一脸盼望的神色。
南宫影“唔”了一声，张开双臂。
菱芷怜喜不自胜，连忙蹲身，将玉佩系到他腰间。左右看了看，方觉得满意，这才坐了下来。
扫过这样的场景，童若兮心头不由得有些感叹。
**中的女人，对于感情上的满足，居然卑微到了这样的程度。三年前，她窝在他怀中，柔声喊他“影哥哥”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变得这般吃力讨好。
不过现下会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不也是如此么？即便是为了爱那个人，一直放低自己，低到尘埃里开出花来，仍旧被他的冷漠无情的践踏。
正想着，不远处，一个身影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直到近了，童若兮才发现原来是毓琉宫的云茜。心中不由的疑惑，这会子，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