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我一脸不解,方道“这石莼生长在海湾内中、低潮带的岩石上,它性味甘咸寒,具有软坚散结、利水解毒等功效。只是它是生长在海域中的,内含大量海盐,有孕之人及脾胃虚寒和有湿滞者切忌食用,不仅如此,它更是伤疤的克星,它会让伤口溃烂流脓,疼痛不止。若非刚刚及时察觉了,若你一直涂抹,怕是这张脸就毁了!”
我听后心不自禁地闪过一丝寒意,雲嫔竟这样狠毒!今日之事从她硬闯养心殿时恐怕就精心策划好了,雲嫔料定她当着皇上之面赏赐我的药膏,我一定不会起疑。只等着我容颜尽数毁去之时,皇上自不会为一个丑女去刁难堂堂嫔位的妃子,这件事就此罢了,却为她铲除了心头之患,当真狠辣!
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执着晋芳嬷嬷的手,恳切道“嬷嬷,此事还望嬷嬷守口如瓶,莫要告诉皇上!”
此事虽有凭有据,但我未曾深受其害,皇上也必然不会严惩雲嫔,但她既起了害我的心思,一次不成自然还会有第二次,我若按捺不住声张,只会打草惊蛇。
晋芳姑姑是宫中的老人了,自然看透其中的缘由端倪。她颔首“我不会告诉皇上,只是你以后这外来的东西更要格外留意。”
我轻咬唇瓣,微微点头。她望着我叹息道“我那里还有些皇上原先赏赐的清凉玉芝膏,一会我便给你拿来!”
我心绪烦乱,心不在焉的谢过,耳边回荡起那日年妃的话语
“况且,画苓墨一党既已是皇上对你的情愫,她还会留住你一同与她分庭抗衡,争夺帝爱吗?以后你在后*宫立足,只怕更是难上加难。若你又没有护身的权势你将如何自保?更不屑为我洗冤为你父亲报仇了。”
难道我唯有依附皇上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这日午间,到乾清宫的御膳房布置好了膳食,刚进养心殿却见简芝正与刘阜立笑着寒暄过,转身猛然瞧见我,她换了一脸的巧笑为嗤笑,双手微抱,朝我一步步靠近“呦!这不慎儿御前女官吗?你倒真是出息了!”
我实在不想与她有何正面冲突,只朝旁边移了步子“借过”她硕大的粗壮身躯却又一步一步挡住我的路,一双被肥肉挤的变了形的缝眼上前打量着我,透着精光“这般匆忙是作甚啊?伺候年秋阑也没见你这般上心过啊!当真是巴上皇上了,这么不知廉耻的凑上去,当真是狐媚子,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说着她狠狠朝我咀了一口,我避之不及,那四溅口水的一滴溅到我的手背上,顿时心中一阵翻滚如潮的恶心,我双手紧紧握住又松开,生生压住怒意,现在我不能和她翻脸,只能忍。这般想着,我换了一脸盎然笑意抬首望向她“姑姑既知道奴婢是为皇上做事的,还这般阻拦?若是耽搁了恐怕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吧?”
简芝微微一愣,随即眼中一阵锐利,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敢威胁我?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雲嫔娘娘的掌嘴还没让你学会什么叫恪守本分吗?不过是狗仗人势的贱婢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了?!”她虽然这样嘴上不饶人,但终究了让开了路。
果然那件事是雲嫔与岚贵妃商量好的,那么药中下毒也定是岚贵妃授意了。呵!离年妃被罚这才几天,就这样按捺不住像置我于死地了吗?心中刚刚熄灭的怒火又蹿起来了,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她,疾步进了院内。
“慎儿姑娘,您回来了!”乐子瞧见我,忙朝我见个礼。
我含笑点了点头,望见他手中捧着的一件雪合色绣龙纹的衫子,问道“这是?”
乐子笑道“这是岚贵妃亲手为皇上做的内衬,今个让简芝姑姑送了来。皇上正在小憩,奴才正准备先放进东暖阁。”
我“哦”了一声,不经意道“岚贵妃这心意果然是好的,只是这手艺…却不敢恭维啊!这蛟龙远远望去就像是绣了一条长蛇一般,不过这长蛇本与蛟龙便所差无几,也不过是一个有利爪一只无罢了,也难怪像!”
我这样说完,别有意味得望了一眼乐子。能在御前奉事的人自然心思不会差,他略一思忖,若有所思道“姑娘是说…”
我笑着打断他的话“奴婢什么也没说,公公自然什么也没听见,是吗?”
乐子马上便豁然开朗,笑着颔首道“是,姑娘自是什么都没说。这内衫怕是皇上穿不舒服,奴才再改改!”
我璀然一笑,他自然明白。我与他和刘公公都有相助之处,这件事他自然能办的滴水不漏。
事情不日便有了结果,岚贵妃进献的内衫上绣纹为长蛇,实乃藐视皇威,违反禁忌之罪。但念其并不是蓄意而为,只是无心之失,况且肚中又怀有龙胎。皇上只驳了岚贵妃协理六宫之权,皇后病重,协理六宫之权暂为庄妃代职。皇上到底还是顾惜着她肚中的龙种。不过也算为年妃的冤屈稍稍赎回来了些。
这日,内务府新任的内务总管闫襄年带着一队宫人为养心殿来送开的清雅正艳的白玉兰,四溢的沁人香气直直将养心殿旁的花都盖了过去,乍一望去高洁雪白一片,当真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的意味。
晋芳姑姑与刘阜立随皇上去了慈宁宫,就由我带着他们摆放。择选了几盆最为娇艳含芳的玉兰摆入了正殿的东西厢房与大殿,又撒上新鲜的汁水,这样更有利玉兰的散香。其余得摆在了殿外的紫檀木镶翠竹丝架上。
闫襄年朝身后为首的宫人使个眼色,宫人忙又搬了两盆娇艳的玉兰出来,闫襄年献媚笑道“慎儿姑娘,这西康玉兰是咱家特意孝敬您与晋芳姑姑的,整个后*宫除了养心殿与翊坤宫有,那旁的宫可是绝对没有的!”说罢,那宫人急赶着又将西康玉兰搬入了南殿。
我含笑“严总管客气了!”
闫襄年手间的兰花指微翘,笑的脸上横肉愈发堆挤“嗨!姑娘见外了不是!咱家这些个差事以后还望姑娘多多照拂呢!”
这闫襄年多年在副总管的位子摸爬滚打,有今天的这份抬举,自然是眼色轻巧,极会来事。我虽不喜他那颇为油腔的调子,但总规没旁的大差错。偌大的后*宫这样的人岂非多了去?我也只当做逢场做戏而已。
用过晚膳,乐子进殿朝我见了礼“慎儿姑娘,皇上从慈宁宫出来又被岚贵妃身边的简芝姑姑请了过去,说是岚贵妃动了胎气。晋芳姑姑差奴才赶回来告诉姑娘不必为皇上备膳了。”
对于诸如此类的借口,我已太是习以为常了,只短短几日岚贵妃便动了不下七八次的胎气,也难为皇上还没厌烦。我轻轻颔首。乐子又见了一礼退了下去。
回了南殿,望见花枝楠木架上放着那盆娇艳吐芳的雪白西康玉兰,开得这般绚烂,果然是一般品种不能比拟的。
春色愈浓,累了一日的身子格外有些汗涔涔的湿腻,唤来后厅当值的宫人宝珠烧了一乌木浴桶的热水,那玉兰正巧放在浴桶边上,我褪下繁琐衣衫,缓缓踏入浴桶中,温润柔软的水流包裹了全身,顿时一阵惬意舒适自身底油然而生。
我轻轻擦拭着周身的雪白玉肌,袅袅热气与玉兰的香味齐涌入鼻,升腾着醉然之意,不觉周身酥软,心底中更是燃起从未有过的陶醉之感,只觉得想要溺在这温润的水流中一般。
不知泡了多久,身底慢慢蕴起一股无名的热意,额上的汗珠也越来越细密,心底仿佛痒痒的酥酥的,周身的皮肤也褪去雪白染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犹如披了一层少女羞涩的嫣红。我觉得嗓子微微干涩有些犯渴,不觉唤道“宝珠…宝珠…”
片刻,传来微微响起的开门声,只闻一阵轻慢的脚步越靠越近,我只当宝珠,微闭这着双目接着道“倒杯清茶来!”半晌却未有人应声,我不觉疑惑睁开双眼,殿内却没见人影。我环视了片刻,不经意间在斜方的铜镜处瞥见宁绸宫服的微微一角,我腾然一惊,忙双手护着身子,叱喝道“谁?谁在哪?”
却听一声带着颤声的男声道“慎儿姑娘,小…小人是当值侍卫,听见姑娘的声音还以为出了何事,小人不知姑娘再沐浴,还望姑…姑…”
我惊骇护着周身,却觉身子越来越烫,像是渴望这么一般的,酥痒难耐。我忙大喝道“出去!快出去啊!”
“是…是…”那侍卫像是被我呵斥的怕了,慌忙退了出去。
那莫名的渴求感不断升腾,全身越来越热,眼神越来越迷离,下一秒就要失了意识,我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忙狠狠捏了手臂,短暂间找回了意识,我忙唤道“宝珠…宝珠…”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须臾宝玉破门而入,瞧见我这般神色,顿时慌了手脚,我凭着仅存得理智,嗫嚅着道“快…凉水…快去打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