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每个晚上,苏芳芳都是他的,是他张天一的,他可以清晰地记起每个周日他与苏芳芳颠鸾倒凤的情景,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每到这个时刻,他就习惯性反射。&t;p>
可是这天晚上,月华已饱满地向人间释放着他的皎洁了,护城河里的蛙鸣一声接着一声,乡亲们都已关严门,遮上窗帘做着夫妻之间的事,就连爷爷和王婶的屋,也似乎能听到王婶那低沉而畅快的声音了。&t;p>
一白天都没见到苏芳芳的身影,他知道她这几天很忙,好容易盼到了她回来,却分明地看到她带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在那转来转去,见到他时,他明显地感到她的表情很不自然,这个男人面熟,但他一时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t;p>
一个小时之后,张天一出现在苏芳芳卧室外,虽然门很严,但他仍能依稀听到苏芳芳的叫声,那叫声很凄厉,好象很痛苦,又好象很痛快,他知道这是女人只有那时才会发出的声音,他已预感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他没想到他们这么不尊重自己,这么挑战自己的忍耐度,就这样堂而皇之在自己眼皮底下做那事,虽然早有准备,但当听到那种声音的刹那,脑袋仍轰的一下,血往上涌,腿都软了,需要费很大力才能支撑他站着,一种屈辱感,一种撕心裂肺感溢满他心胸,他已失去理智,忘记了接下来他的所作所为会产生什么后果,他轻轻扭动了钥匙,轻轻打开门,轻轻走入里间。&t;p>
苏芳芳的卧室分两间,外间是书房,书房里面是卧室,在书房里他看到的是苏芳芳悬于墙壁上的倩影,那妩媚的眼睛仿佛正在审视着他,取笑着他,而更让他火烧火燎的是那呻吟的声音如此真切,听起来跟与自己做时一模一样,原来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弄时,自己会有这么痛,这是他过去没体验过的。&t;p>
他已下定决心,无论今晚那男人是谁,是天王老子,他都会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他的女人不是谁都可以动的。&t;p>
于是他的有胳膊粗的木棍结结实实打在马市长的屁股上,他的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脸上,苏芳芳上来护住马市长,急吼吼地叫张天一赶紧走,浑身抖得似筛糠,她万万没料到张天一会进来,她突然记起张天一是有自己房门钥匙的,既惊又恨又怕又羞,她抽出右手啪地一下扇了张天一一个耳光,问他为什么要进自己屋,可是张天一一句话也不说,怒视着这里的一切,牢牢地站在那,一动不动。&t;p>
这时马市长已迅速地镇静下来,他忍着剧痛,手忙脚乱把裤子穿上,坐了起来,用锐利的目光盯着这个被气得面孔扭曲的苏芳芳助理,透过他的面部表情,这个老江湖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t;p>
他看了一眼苏芳芳,她正在趁张天一背过脸去的当穿裤子、衣服,很是狼狈,很是无奈,很是惧怕,很是愤怒。&t;p>
马市长调整了一下情绪,面无表情地问张天一是怎么进来的?知不知道他跟苏芳芳什么关系?知不知道他这是犯法?知不知道他是谁?&t;p>
张天一指着马市长的鼻子大喊道:“我怎么进来的跟你没关系,你跟她什么关系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管,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你正在睡我的女人。”&t;p>
马市长用手扳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苏芳芳肩,亲昵地问:“芳芳,你是他的女人吗?你可从来没说你还有什么男人啊!”&t;p>
苏芳芳是见过世面的有心机的女人,这种关键时刻她知道该如何选择,她指着张天一大骂道:“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跟你?也不拿镜子照一照,脑子进水了,我要告你私闯民宅,我要开除你,我要法办你。”&t;p>
张天一怔怔地看着苏芳芳,他从没见过苏芳芳竟然会有这种表情,象疯了一样,他一时被弄乱了,被弄糊涂了,他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苏芳芳心目中的位置,所有的爱意,所有的浓情都是假的,都是装的,她原来是这样一个女人,她乱得很无耻,得很无耻。&t;p>
他这段时间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一样看待,他以为她也把自己当丈夫一样看待,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自己被耍了,自己太不自量力了。&t;p>
他昂起头,虽然满蓄着眼泪,但他不让他涌出来,他决然地扭头走了。&t;p>
马市长抱过一直在哆嗦的苏芳芳,哄她道:“别生气,咱不必为他生气,明天开除了他,让他滚蛋。”&t;p>
苏芳芳哇地哭出声,她埋头在马市长的胸怀,道:“他是我乡下表弟,有可能暗恋我,才会这样的,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我会处理他的。”&t;p>
马市长缱绻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这一惊对他伤害太大了,现在他还没感觉到,等感觉到的时候,他会生不如死,他会恨不得杀死张天一,恨不得杀死苏芳芳,而现在,他要走了,此地不宜久留,太危险。&t;p>
一个市长受到这样的侮辱,他认为这是非常丢面子的事,他是不会放过这小子的,苏芳芳他也不会放过,不管她如何解释,铁定的事实是她跟这小子肯定有一腿,她已对自己不忠诚,她从此将被他打入深宫。&t;p>
含着泪水送马市长离去,苏芳芳一下象丢了魂,其实她的魂早丢了,这下完了,全完了,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幸福,自己的一切都完了,她瘫软无力地倚在床靠背上,呆呆地看着屋里的一切,呆呆地望着维也纳的一切,她痛苦地自言自语道:“byebye了,一切都byebyeb了。”&t;p>
她从没想过会这样,她设计好的方案里从没这一条,“我脑子咋这么笨?这么笨呢?我该会想到这一点的,这脚踩两只船迟早会翻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狠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撕扯。&t;p>
本来到维也纳来就是奔着张天一来的,现在他看到自己那样,看到自己对他那样伤害,还会跟自己吗?&t;p>
自己刚才的选择是不是错误的呢?选择了马市长,马市长就会真相信自己吗?自己应该有侥幸心理吗?&t;p>
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靠山,一个是自己的爱人,在关键时刻她选择了靠山,可靠山是靠不住的,靠不住也没办法了,木已成舟,张天一必将远去,不能再待在维也纳了。&t;p>
这时她又想起一起古语:“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贪心不足蛇吞象,自食其果。”&t;p>
她哭泣着开始整理行囊,她要走了。&t;p>
正整理着呢,张天一进来了,才一会的功夫,他就被折磨得失魂落魄,呆滞地拖动象灌铅的腿蹭到苏芳芳面前,含泪亦含笑地说:“对不起,都怨我,这下都完了。”&t;p>
苏芳芳没想到张天一会来,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起身一下抱住他,大哭道:“天一,对不起,我负了你,请让我在你眼前消失吧,从此咱俩将不再再见了。”&t;p>
张天一此时已从冲动中清醒过来,他拍着苏芳芳的背说:“不要那样说,你不欠我的,相反我欠你的,我应该知道,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马市长给的,你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今天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被咱俩的感情冲昏了头脑,没有判断好当前的形势。”&t;p>
听了张天一竟然会说出这样有头脑的话,这样理解人,这样为自己着想,苏芳芳哭得更厉害了,她终于爆发了似的把自己的一切思绪都跟他说了:“天一,真的,自从跟你认识以来,我就把你当做我最亲的人看待,你受一点痛,一点伤都象我在痛,我在伤,我对你越来越离不开,我喜欢你的真诚善良质朴,喜欢你的一切,我来到维也纳最主要的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度过我的一辈子,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可是,你也知道,我一个女人,我哪有那么大能量,正如你所说的,我的一切都是马市长给的,我跟他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是我不爱他,他哪怕把全世界都给我,我也不爱他,可是我需要他给我,他不给我,我和你怎么能到一起呢?我和你怎么能过上好日子呢?你怎么能当上助理?开上好车呢?这个社会是个现实和功利的社会,无论什么都要归依到现实上去,哪怕是最美的爱情。”&t;p>
张天一听了苏芳芳一席话,痛彻心扉,他对苏芳芳所承担的,所遭受的一切有了更深的体会,他感到,他所享有的一切都是苏芳芳用屈辱换来了,而自己竟然象个浑小子,把一切都搅乱了,他觉得对不起苏芳芳,可是他并不同意苏芳芳所说的,最美的爱情也归依在现实上,他认为,两人只要有爱,吃糠咽菜也心甘。&t;p>
他抱着苏芳芳更紧了,柔声说:“芳芳,要不咱们远走高飞吧?我猜马市长不会放过你的,也不会放过我的,迟早会对我们动手,你觉得呢?”&t;p>
苏芳芳茫然的穿过张天一肩头看着窗外的月亮,看着窗外的夏夜,这茫茫宇宙哪里是他们的家呢?没了工作,没了钱,没了地位,他们还能有爱情吗?她何尝不想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呢?可是那爱情却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张天一,属于那些饱食终日的人。&t;p>
她轻声说:“天一,不行的,远走高飞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过去的所有奋斗都重新归零了,光有感情是不行的,那爱情之路将很艰难。”&t;p>
“那么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呢?”&t;p>
“事在人为,我相信还有我们更好的一天,你要相信我。”&t;p>
“可是马市长不会放过你的。”&t;p>
“不会的,我了解他,不过你不能在维也纳了,你要到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保持暗线联系。”&t;p>
“那我的这些乡亲呢?他们也要离去啊!”&t;p>
“不光他们离去,我也得离去,维也纳还会有新人。”&t;p>
“好吧,就当所有的过去都是一场焰火,燃尽了就燃尽了,该重新点燃另一场焰火。”&t;p>
“天一,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祝福我们吧!”&t;p>
两个人越唠心越近,心里有那么多不舍,可也有那么多温情在心中荡漾,他们抱得更紧了,他们要好好珍惜这维也纳的最后一晚,他们要让维也纳这个夏夜分外耀眼,他们将用激情为维也纳之旅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