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郭昊一直潜心修炼《天脉九篇》中的灵引篇。只是虽然有穆文兰曾教会他篇中文字读写之法,奈何悟性实在有限,这两句话正是他百思难解之处。此时见云海蒸腾,浩瀚博大,当中似乎蕴含无穷伟力,心中忽有所悟,念及陆元放正是一位修道之人,遂不假思索脱口问了出来。
陆元放心中一动,暗想:“以气御力的法门,纵是太虚无极道法也要修炼至清虚境第四层才起始涉及,是极其高深的道术。这少年道行低微,竟通晓这般精深的奥义!”
世间修炼之法林林总总,不计其数,然而能够与太虚无极道法相比肩的,只寥寥之数而已,这些功法无不名震于世,为各大门派所珍藏。之前陆元放甫一接触郭昊体内那股神秘气息之时虽然未尽全力,竟发觉自己苦修百余年的太虚无极道法,初时竟似隐隐有不敌之象,这种事实在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叫他如何不惊。不过陆元放本人乃是当世正道修真大派出类拔萃的人物,威名素著,他掳走郭昊并非是存了什么非分之念,只是单纯的好奇之心使然,非想弄明白他身上功法出自何处、师承何人不可。此时见郭昊主动开口,陆元放却未即回答,反问道:“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随口一问,您别放在心上。”郭昊一惊,暗骂自己太过愚蠢,竟然拿《天脉九篇》中的经文出来问人。然而陆元放眼光何等锐利,观他目光闪烁,面颊微红,暗笑这少年连谎话也不会说,道:“怎么,连救命恩人都信不过么?那可是太伤人心了,信不信我一时失手,把你从这万丈高空抛了下去?”郭昊只道他在说笑,道:“不是我有心欺瞒,只是确有不得已的缘由,还请大叔不要见怪。”
“瞧你一脸紧张的样子,还以为我要抢你的么?”见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陆元放哈哈大笑道。
郭昊连忙摇头道:“大叔救命之恩重如泰山,晚辈岂敢有如此龌蹉想法。”陆元放虚情假意道:“这就对了,你且宽心,我之所以在意你修行的来历,并非是存了什么觊觎的心思,而是觉得你人品不错,想指点你一二。”
郭昊心肠本软,听他这般好言相劝,愈发觉得对陆元放不住,可一想起曾发过的誓言,不由得惕然心惊,说道:“并非晚辈不识好歹,对救命恩人有意隐瞒。实是教我的那人千叮万嘱,切不可将此事说与人知,晚辈不想做那无信无义之徒,是以只能对恩人说声抱歉。”
陆元放见他眸光坚毅,心道:“看来这小子所言不虚,不过我陆元放想做到的事情还没有失手的时候。哼哼,既然你软硬不吃,我便以美色诱之。”想到此处,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猥琐之色,道:“咱们夜以继日不畏辛劳的苦修道法,还不就是为了能够纵剑遨翔天宇,畅游四海,顺带着斩妖除魔,好教那世间众多美女万分钦羡,倾心相待,进而投怀送抱,这才是我辈修真之人当有之大胸怀。似你这般藏着掖着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趁早回家买几头黄牛,种地去得好。”
眼前这位仙风道骨般的人物竟有这般想法,登时令郭昊大跌眼镜,道:“我伯父说为人一世,当以侠义为怀,济世救人,可称英雄。其他金银美女,皆如粪土。”
“放屁!纯粹放他娘的狗屁!他一个世俗蠢材懂得什么?”因为觉得郭昊这番言论太过荒谬,以致陆元放听过之后,竟而破口大骂起来。郭昊怒道:“不准对我伯父言语不敬,不然我不……!”想到陆元放对自己的救命之恩,难听的话便怎么也无法出口。陆元放也不与他计较,自顾说道:“我且问你,在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也以为确然如此么?”郭昊不假思索的道:“我只知道伯父说的话,绝不会是错的。”
“果然傻的可以”,陆元放嘿嘿笑道:“我且问你,你见过真正的美女吗?”郭昊讷讷的道:“我见过的女孩子里,楚夕柔姑娘是极美的,不过我们也只是彼此认识罢了,并无深交。”
陆元放不禁嗤之以鼻,道:“想那楚夕柔也不是什么貌美佳人,若是真正的人间绝色,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够轻易见得的。正所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后面卖弄的几句诗文郭昊一句也没听懂,但头几句贬低的话却是明白,他究竟年少,忍不住分辩道:“您是没见过楚姑娘,才会说她生得不美。我可是记得清楚,我家阿福刚看她第一眼的时候,还因为吃惊太过而摔得鼻青脸肿呢。”当日的他脑筋尚不灵光,对楚夕柔容貌浑不在意,更不知阿福是为何摔伤,但后来细想起来,当是因为猛然间道楚夕柔貌美,吃惊所致。
“确有此事?照此说来,这女子岂不貌比罗敷!”陆元放顿时兴致大增,他生平宏愿便是阅尽世间美色,享尽无边温柔,此时听郭昊一说楚夕柔如何如何,本色立现,刚刚欲以色诱之法从郭昊口中套问其修行来历的事早被丢到九重天外去了。
郭昊道:“我不知道罗敷是谁,反正那日楚夕柔姑娘在门前的时候,整条街的男子都忍不住打量她呢。不过跟在她身边那姓雁的老头可真厉害,眼睛一瞪,吓得那些人都不敢再看······哎呀!”忽然间脚下一阵摇晃,却是陆元放听郭昊讲述的渐入佳境,眼前仿佛正立着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一般,一时间色与魂受,竟而糊涂到忘了驾驭仙剑,险些害两人从半空中跌了下去。
郭昊勉强站稳身形,方才看到陆元放嘴角斜挑,目射贼光,哪里还有半点修道之人仙风道骨的模样?讶然道:“您这是······怎么了?”陆元放回过神来,意犹未尽道:“后来怎样?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呀。”郭昊挠了下头道:“只有这些了。”陆元放迫不及待的继续追问道:“那楚夕柔是哪里人士?家住哪州哪府哪条街上?”
被他一叠连声的催问,郭昊不禁有些迷糊,思忖片刻才道:“她家在京城鸾州府,但是本人应该很久不在那里了。”陆元放心情顿时凉了半截,大失所望道:“怎么,她嫁人了吗?如此佳人,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如此草率?”郭昊连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楚姑娘几年前就拜南天宗一位长老门下,似乎是在一处称作横断雪山的地方。”
陆元放面色一正,若有所思道:“想不到是南天宗的女弟子,倒是不易哄到手呢。”郭昊道:“是啊!她剑法厉害得紧,只轻轻一挥手,就把一条大蟒蛇脑袋斩落下来。”以为郭昊所说的只是狮虎之类的寻常猛兽,陆元放道:““区区蟒蛇,怎当得仙剑一击?那实在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若是我在当场的话,只须屈指轻弹,管教它顷刻间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