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元放一番冷嘲热讽,慧远却并不着恼,一脸虔诚的道:“陆兄此言差矣,所谓‘芸芸众生,皆有佛性。渺渺天地,皆传我法。’我佛慈悲,能够甘愿舍弃己身,也要挽救蝼蚁苍生。小僧虽无佛祖那般大胸怀,却也要效仿一二,因此才要寻觅大机缘之人,悉心教导,日后他们若能够行义天下,秉持正义,也算我为天下正道退魔除奸尽了一份心力。”
赵活虎知这两人本领不凡,而这和尚又似有收赵生龙为徒之意,这等好事,难遇难求,哪还有半点犹豫,拉着兄弟一齐上前拜倒,道:“我兄弟二人孤苦伶仃,恳请大师收录,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慧远却不理他,只冲着赵生龙一人,语音柔和之极的道:“小兄弟,你可愿学那飞天遁地的大本领,到时就不会再受那些恶贼欺辱了。”
赵生龙当时不过**岁年纪,先前见慧远大发神威,将一干凶神恶煞的强盗尽皆打倒在地之时,如摘叶拈花,吹灰翻掌一般容易,已自羡慕不已,闻言忙不迭点头道:“好啊,好啊!”慧远大喜,道:“好,那咱们这就走吧。”拉住赵生龙小手,迈步便行。
赵活虎登时急了,连忙抢上几步抓住弟弟,说道:“大师且慢,你带走了我唯一的亲弟弟,留下我一个人,那可如何是好?”
慧远停步回头,露出一副慈悲的模样,道:“阿弥陀佛,佛渡有缘人,你缘份太浅,请恕贫僧无法度你。”想了一想,似乎也觉这样有些不妥,朝陆元放道:“凰羽门门户广大,广结善缘,我看不如陆师兄将此子带回去,督导修行,如此可好?”
陆元放连忙摆手,道:“休想!你把好的拐跑也就是了,却还想着把剩下的歪瓜裂枣强塞给我,那可万万不成。”
“你这姓陆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你既然不想收我,就跟大和尚多说几句好话,劝他把我领去不成么。”赵活虎心下埋怨不已,可不愿错过这大好机缘,拍拍胸脯,道:“这位陆大叔,你好好看看,其实我也不错的。”陆元放却是理也不理。
慧远似胸有成竹的道:“陆师兄且先不要言之过早,只要你把我这小弟子的兄长引入凰羽门,我就将怡湘姑娘的下落说给你知道,你看怎样?”于是,赵活虎就看到陆元放刚刚还冷冰冰的脸立马变了颜色,笑呵呵的凑到慧远近前,道:“慧远大师,你说话可要算数。”
慧远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待你将他送回凰羽山,一切安置妥当后,便可来玄圣寺找我,到时我陪你一起去向怡湘姑娘赔罪。”
陆元放兴奋地连连称是,回手抓起赵活虎道:“小子,这就跟我去凰羽山走一遭吧,我会找人教导你修行的。”赵活虎想跟弟弟道别也未来得及,便被匆匆带走。
自此一别,赵活虎赵生龙兄弟两人自此未再相见,赵活虎心中虽然极是惦念,却由于山遥水远,一直没有机会前往探望。此事倒也不是什么秘密,竹节峰上的人大都知晓,周希闵却不是从何处听来,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知向师弟思念心切,却苦于无法相见。你我师出同门,此事我自不能视之不理,于是思来想去,却也给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能够教你得偿所愿,只是不知赵师弟是否愿意一听?”
赵活虎眸子一亮,脱口说道:“什么法子?”话落登时醒悟此人焉能平白相助,肯定是在打老猿的主意了,心道:“只要能教我见到小远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知道他一切安好,我还管这只死猴子做什么?但凤翔峰的人素来狡猾得紧,我也得留个心眼,可不能被周希闵这狡猾的家伙给蒙了。”语调客气许多,道:“周师兄在凤翔峰有‘智将’之称,小弟素所知闻,如今看来果然不虚,目下就请师兄把你想的法子说来一听,但教要能帮我圆了心愿,这只死猴子拱手送上就是。”
郭昊急忙道:“赵师兄,这恐怕不……”想到赵活虎思念亲人,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一时之间却竟不知该以何种理由相劝。
周希闵道:“向师弟可听说过天下修真各脉最大的一件盛事是什么吗?”见他不说正题,竟然无端考较起自己来,赵活虎微觉不耐,道:“不就是三十年一届的仙羽圣会么,有甚稀奇?这与我见弟弟可没甚关系。”
周希闵心中暗恼,心道我若非是为了得到灵猿,岂会与你这废柴许多废话?强自按捺住心中不悦,说道:“师弟且末心急,你入门时日较我短些,是以有些大会的细微末节你就所知不多了。譬如每次会期将至,各门各派大都会提前进行一次宗内会武,遴选出几十名最为杰出弟子。之所以有此一举,就是要带同这些人跟随本派长辈一起,同去参加大会,不单是为了增多历练,多长见识,更有在别派面前争得颜面之意。”
“上届仙羽圣会已是距今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再过三年,下届大会即将召开。慧远大师那么看重生龙,这次他是肯定会去的,可惜我……”赵活虎蓦地想起此事,不由得一喜,但很快脸色又拉了下来,问道:“那又如何?”
“就你这种蠢材也妄想参与仙羽圣会?真是马不知脸长。”周希闵察言观色,猜出了几分赵活虎心思,心中大是不屑,嘴上却说道:“令弟能得玄圣寺威名素著的慧远大师器重,这些年下来,必定成就非小,此次当极可能随同玄圣寺高僧一起赶赴仙羽圣会。赵师弟若也能作为凰羽门的杰出弟子一同前往,何愁兄弟俩不能相见一面,一解挂念之苦。”
赵活虎也觉得周希闵所言大有道理,默然点头,但最终又摇了摇头。
郭昊见他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不知弄得什么玄虚,只听周希闵道:“本门弟子众多,道行精深者、得师长器重者,不知凡几。请问向师弟自问如何?能否在这许多人之中争得一席之位?”
赵活虎忍不住大脸一红,讪讪的道:“凰羽门弟子千余之众,我能排进前八百之位,已属勉强。你明知如此,何必多此一问?”
“原来赵师兄自知道行不足,难有机会获得参与大会的席位啊。”郭昊登时明白赵活虎点头摇头的原因所在,同时吃惊不小。他来到凰羽门时日愈久,愈发觉修行之路何其艰难,虽历尽辛苦,却难得寸进,便是真切写照,心想:“那日赵师兄以掌截树,宛若刀削;刚刚又飞斧断木,追逐老猿,直如天神行法一般,气势磅礴。如此修为,竟只能勉强进入前八百之列,凰羽门门徒之多,个个道行高深奥妙,当真无法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