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昊正托着一杯清茶过来,蓦然间望见祝雪念笑生双颊,直若春花初绽,丽如朝霞东升,不由一呆。
见他定定的瞧着自己,祝雪念顿时俏脸晕红,道:“昊哥哥,你盯着我看什么?”
郭昊慌忙扭过头去,吱吱唔唔道:“没......没什么,我给你拿些吃的。”说着双手向前一送。
祝雪念似笑非笑的道:“你叫我吃这个,可怎么吃的下去啊?”
郭昊凝神一看,才发觉自己手中举着的是一只瓷盏,盏中茶水正温,更是急的面红耳赤,道:“对不住,我不该见你笑的好看,就......就......”他见祝雪念笑容绝美,心下由衷赞叹,并无任何的歹心恶念,只是想不出该如何措辞,竟急得额心冒汗。
祝雪念握住他手腕,道:“昊哥哥,你是因为我生的好看才会看我,我心里喜欢的不得了。要是我和那个辛巧生得一般模样又丑又恶,定会惹人厌烦,说不定你还要到处躲着我呢,那样才叫人心酸。”
郭昊忽然抬起头道:“才不会!不论你是丑是美,都一直是我最为关心在意的小师妹,我永远不会厌烦你的。”
祝雪念本是一句玩笑,没想不到他会说出如此情义深重的话来,心中不禁感动,昂起头道:“既然你对我这么好,那咱们可要说定,以后不论我有什么事求到你的头上,也都不许不允哦?”虽然近来寒气罕有发作,但她从未奢望仅凭区区一部紫阳道法就可挽回性命,打定主意,等救出周希闵后,便寻一处幽静美丽的所在,慢慢等死,心里想着“到时只要昊哥哥安安静静的把我葬了就好。”
不知为何,郭昊却不言语,祝雪念眼见如此,猜想其中情由,心中莫名一痛,忽然收回双手道:“难不成你刚刚说的话全不由衷,是拿来欺瞒我的?”她心中本就凄苦,又当胡思乱想之际,竟以为郭昊之所以迟疑不应,就是在跟自己搪塞敷衍,不由得酸楚难禁,险些流下泪来。
郭昊不知她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柔弱,连忙摇头道:“我刚才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哪会骗你?只是我也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就怕你不肯答允,正琢磨着是否应该开口。”
祝雪念绷紧的心弦一松,浑未发觉挤近日以来自己对于郭昊的一举一动都颇为敏感在意。伸指将刚刚溢出眼角的泪花沾去,道:“你又没说,怎知我会不允?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没有一点身为陆师叔弟子当有的风采气度。”
她忽然转嗔为喜,郭昊为之一愣,关心道:“你一会哭一会笑的,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感觉到他浓浓的关切之情,祝雪念满心的委屈不觉消散许多,小嘴一撇道:“还不是全都怪你,有什么话不肯痛痛快快说出来,害得人家误会,还以为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里过呢......”话未说完,便即醒悟自己这话中似乎另有岐意,急忙闭口,白玉般的小脸霎时间羞红如火。
陡闻此言,郭昊也是惊得面红耳热,心中狂跳,似有一口热气憋在胸前,喘吸艰难。
虽然对于情为何物尚不十分明白,但他也曾听过戏文里唱的“李哥哥把青儿妹妹揣在心里头,捧在手掌心儿里头,一辈子忘也忘不得,放也放不得......”,情知这种话只有在男女之间倾诉衷情之时才会有所表露,轻易出口不得。而祝雪念天真烂漫,心无猥亵,只觉郭昊为人宽厚,墨卿湖上,更曾舍命相救,自也与他推心置腹的相待,对于两人间耳鬓厮磨,执手把臂等过于亲昵举动,丝毫不觉有异,久而久之,郭昊本已习以为常,可是此时陡然从她口中道出此言,还是令郭昊按捺不住心头怦然而动。
眼见郭昊也是神情大窘,祝雪念更觉羞赧无地。本想否认,辩称自己刚才乃是无心之失,其实并无别意。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有异样思绪慢慢滋生,贝齿轻咬,就是难以开口。两人相对无语,缄默片刻,这次竟是郭念头转的快些,轻咳两声,道:“小念,我刚刚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你听么?”
祝雪念深深吸了口气,心神渐宁,轻轻点头。
郭昊道:“在羽画峰三年多来人,我时常望见师公他独自一人,在后山孤崖发呆叹气,猜想下来,十有**在为你担忧。我盼望着,你下次再见他时,能不能不要那么冷淡,和和气气跟他的说几句话,师祖他定会大为欢喜的。”
“我此生已再无机会回到凰羽门,与爷爷更是相见无期,何必还要昊哥哥替我操心此事?答应他就是。”想到近日寒气又有发作之像,祝雪念不禁心中暗叹,勉强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昊哥哥你放心好了,我都听你的,以后再不跟祖父任性胡闹,乱发脾气就是。”
郭昊大喜,唯恐她日后不会小孩脾气发作,不肯承认今日之事,举起手掌道:“那咱们一言为定,击掌为誓,不许反悔。”
祝雪念哼道:“小气鬼!竟然信不过我。”伸掌与他手心轻轻一触。
随后祝雪念又贴墙听了一会儿,隔壁已无响动。郭昊道:“我没有听到门声,人应该还在屋中。”祝雪念道:“这两个人图谋不轨,留之不得。昊哥哥,咱们过去宰了他们。”她心肠虽软,当日见郭昊欲杀一只小兽充饥也都于心不忍,但林易生辛巧意图危害凰羽门安危,可就不容她心慈手软了。心下一横,出门而去。
郭昊并未听到林易生辛巧二人谈论些什么,但知祝雪念如此说法,必有道理,于是毫不犹豫的随后跟去。
来到隔壁,郭昊上前在门上敲了几下,却无动静。祝雪念心中微凛,道:“不好!他们从后窗溜了。”掌上劲力微吐,屋内门栓应手而断。推门而入,空空如也,并无一人,后墙一扇用来通风的小窗果然开着。
祝雪念走到窗口向外张望,只见一条僻静小巷,人踪寥寥,林易生夫妇已然不知去向。
郭昊道:“小漫,怎么办?”意思是问她追是不追。祝雪念道:“若让他们活着回去,势必埋下隐患,留之不得。”说话之间,身如飘羽,穿窗而出,认准去往晏昌的城门方向追去。
林辛二人不知形迹已露,自然走不甚快,不消多久,前方出现一瘦一胖两道身影,郭祝二人疾行如风,眨眼已至背后,祝雪念指出如电,连连戳出。林辛二人尚未觉察任何异状,便即一股酥麻之感瞬间传遍全身,晕死过去。郭昊眼疾手快,窥见路旁有条胡同,狭窄昏暗,抓住二人衣领拖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