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是玄穹派来保护南天子的,但最终的目的是揪出幕后主使之人,若是在这里被九部所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略作思索,与游里溪说道:“九部不足为惧,真正的敌人是那暗中挑唆之人;明日一早,我带着几个巫师先行在前,将军护卫南天子及少主在后,九孔桥上鸣箭为号,若见鸣箭响,将军立刻派兵抄小路劫持九部老幼为质;反之,则不与九部交兵。”
游里溪身为南天子卫军的将军,首要的任务是保护南天子的安全,五莲峰派来的巫师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九部长老见了他们,想必会收敛一些;如果他们铁了心要叛乱的话,游里溪也只能依计将老弱妇孺劫为人质;进而传信给药山领兵前来拿九部长老问罪了。
计策已定,游里溪与领头的巫师道:“这事还需瞒着南天子,若将来追究罪责,我一人承担就是。”
领头的巫师道:“将军之意在下明白,但此事还是让给我等为好;我等下五莲峰来,一位保护南天子及少主安危;二为引出幕后之人;临行前家主与我一道特指,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游里溪不由得皱眉,心里有很多疑惑,为了大局,必要的时候牺牲一些东西也是当然的,但玄穹为何要特意叮嘱?话中是否含有更深的意思?这实在值得怀疑。
游里溪虽然这么想,但这是五莲峰的事情,不论玄穹是否话中有话都轮不到他来操心;只是提醒自己多个心眼罢了。
默了稍许,双方似乎都已经没什么需要再补充的了。游里溪道:“那就这样,明日启程,就劳烦几位巫师在前开路了。”
互相见了个礼,各自都去准备去了。
大雪又下了一整夜,前方的路上已经有两尺多厚的积雪,昨天走过的路也被完全覆盖。
一眼望去,除了白什么都没有,白的使人心也跟着寂寞起来!或许是因为太白了,河滩上的营地竟成了这冰雪世界的一个点装,看起来是那样的令人激动。
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南天子已经从营帐里走出来,看着比昨天更厚的雪,叫来游里溪问:“还能走吗?”
游里溪道:“属下已经派人在前面开路,可能会慢一些,但一定能安全护送殿下及余家少主过汇水崖的。”
南天子点了点头,又问:“九部长老愿不愿意献出金猪,探马可有回报?”
游里溪道:“还没有回报,这样的大雪,不会这么快就有消息的,殿下无需担忧,为防万一,五莲峰的几个巫师已经先行一步,即便有什么突发变故也一定能够解决的。”
南天子侧身看着他,‘嗯’一声,道:“难怪一大早见不到人影,我还以为是天太冷,都躲在被窝里呢。”话还是玩笑似的,但语气明显有责怪的意思,问游里溪:“这样的事情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
游里溪跪下请罪,道:“属下知道殿下一定不会同意的,属下擅作主张,愿受责罚;但请殿下开恩,过了汇水崖再问属下的罪。”
南天子虽然很不悦,但也没有那游里溪问罪的意思,道:“罢了~罢了!”稍微缓和了语气,继续道:“我虽觉得不妥,却也不是说你错了,起来吧。”
游里溪起身,道:“谢殿下不罪之恩。”
南天子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游里溪犹豫了一下,给南天子答话道:“属下不知,巫师只告诉属下说九部必不会安分,要先行去与九部长老相见。”
游里溪之所以瞒着南天子,是因为他不敢也不能告诉南天子若是九部叛乱,他就要率兵直捣九部老巢,拿他们的妻儿老小做人质,南天子是绝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南天子余光瞟了游里溪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游里溪在说谎,但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是位仁王,也是一个明主,他对属下的要求仅有各司其职、恪尽职守八个字而已,只要是他们本职工作范围之内,即便是手段偏激一些南天子也会装作没有看见。
南天子给予他的部下极大的信任,相信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因为本职必须要这么做;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南天子卫军才有强大的凝聚力和奋战力,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他们都绝不退缩。
南天子望着河对岸,游里溪在他身边伺候着。卫兵已经收拾打点好了行装,过来询问道:“将军,是否要启程了?”
听见声音,沉浸在雪景中的南天子回过神来,告诉游里溪道:“启程吧,这雪恐怕还得再下些日子,今日务必要赶到九孔桥,否则就要被困在山上了。”
游里溪拱手作揖,道:“属下明白,请殿下上车。”
启程之后,南天子坐在大车里,或是觉得无聊,顺手又拿起来身边的一本书,正是昨夜在看的地理志。
一旁的侍女见了,问道:“殿下要看别的书吗?奴婢去给你拿来。”她是南天子的贴身侍女,在她的记忆里,这本书昨晚南天子应该就看完了的。
南天子道:“不了,许久前就想认真看看百越的山川河湖,这一路上正好是个机会。”
侍女应声见礼,退到一旁安静的伺候着。
大雪严重阻碍了行进的速度,直到天黑才走到九孔桥。
九孔桥上空空如已,没有见到九部长老,也没有见到在前面开路的巫师和探马。
游里溪立于桥头,大吼道:“就不长老何在,南天子在此,素来拜见。”只有微弱的回声回应了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事出无常,游里溪的心开始紧张起来,紧紧的握住宝剑,示意卫军备战,独自小心翼翼的朝桥上走去。
走了十几步,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慢慢的蹲下来,看到了脚下已经是一片红雪,被血染红的!已经冻得很结实,至少是两三个时辰之前的事了。
不敢再朝前走了,转身回去南天子车驾前,道:“殿下,先遣部队全无踪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马车里沉默稍许,南天子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刚刚踏出一只脚,迎面飞过来一支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入马车之中。
顷刻间,数十名遁甲兵立刻将南天子保护在中间,一队刀斧手立刻朝着箭飞来的方向搜索过去。
南天子分开遁甲兵,道:“无需惊慌,此人箭技之精湛说是百里穿杨也觉得有辱高人,若是真想杀了,那一支箭已穿透了我的喉咙,这一箭,只是在提醒我此处有埋伏。”
南天子下车来,数十名遁甲兵将他包裹在中间,滴水不漏的保护着。他想要看看箭飞来的方向,却只看到几块黑漆漆的盾牌。
无奈,转身去拔下钉在马车上的箭。道:“这是五莲峰的箭,上面沾着的血还没有冻结,虽然还不知道先遣部队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但这这支箭应该只是在警告我,没有杀意,否则,也不会只擦着我的脸颊过去。”
游里溪接过来看了,不由得紧皱眉头,道:“属下斗胆直言:殿下万万不可疏忽,五莲峰的巫师具是百里挑一能够以一当百的高手,他们行踪不明,正是来者不善的最好证据。”
南天子点了点头,朝马车上喊道:“拿我剑来。”
马车里出来个侍女,将一柄黄金剑鞘上镶嵌着几颗鸽子蛋那么大的宝石的长剑递到南天子手中。
南天子下令道:“探马速去九部打探消息,其余人等准备过桥。”
要在这个时候过桥吗?游里溪的心理很慌,桥上空无一人,这很显然是敌人设下的陷阱。南天子为何要自己走进去呢?
虽然很冒犯,但他不能不问,道:“殿下,明知是羊入虎口,何故还要执意如此。”
南天子望着九孔桥,与他说道:“也有句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敌人在桥上设下如此明显的陷阱,就是不想让我们过桥;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留在山上才是最危险的。”
这个道理游里溪自然明白,但是这并不能打破他的担忧,道:“可是殿下……。”
话未出口,被南天子打断,问他道:“你可知道汇水崖上最危险的是什么?”
游里溪被问得莫名其妙,愣了小半天才答话道:“属下不知,殿下赐教。”
南天子道:“是雪后的冰天,一般的地方大雪封山就很可怕了;但汇水崖与一般地方不同,这里虽然是山崖,路却宽的很,即便是大雪封山的情况下也能勉强前行,可一旦到了雪后冰天,路面冻结成冰,寸步也休想前进。”
这些事游里溪并不知道,深感失职,请罪道:“属下未曾事先查探清楚,请南天子治罪。但这雪后冰天属下从未听过,敢问南天子是否偏信了谣传?”
南天子道:“本王岂是那听风就是雨的人,若无亲身经历,怎敢如此断言。汇水崖是条分界线,大雪过后,南风会有一股暖气过来,短暂的融化冰雪,等北方寒气再临的时候,路面就会被冻结,直到暖春才会解冻。在此期间,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凭双脚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