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十一月十九日
“你认识张全吗?”郑晓抬起头,突然问道。
“张全?认识。”俊义回答道,“一个客户,他现在叫张源泉,我也是偶然得知他就是张全。”
俊义把念大学时在街上帮张源泉追回小偷手里的包,后来去广门市签订合同时,张全认出了他,他又从张全的qq空间里看到了一张和母亲留下来的一模一样的照片,从而知道了张源泉就是张全的事情,详详细细的都告诉了郑晓。
“照片?什么样的照片?能给我看看吗?”郑晓问道。
“这……。”俊义迟疑了一下。
自己在陈正元的头上画了圈圈,按照郑晓的职业敏感,她一定会对这圆圈产生想法,进而对自己产生怀疑。
小毛还在昏迷之中,陈正元的公司的着火事件还不知道是否和自己有关。事情自己必须先查清楚,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所有的一切。
“我手机里有。我给你发过去吧!”俊义边回答,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把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郑晓。
郑晓皱了皱眉头。
“俊义为什么迟疑了?他为什么不把母亲留给他的照片拿出来呢?照片里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接收完照片,郑晓认真看了会儿。
“我回去把它打印出来。”
说完,郑晓又埋头继续看林雨宵的日记。
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一日晴
房东经常出去打工,几个月,有时候半年才回来一次。
我把这一段时间的房租用信封装好压在桌面上。
锁好门,趁着夜色,我戴着口罩,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孤零零的来到了路口。
我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看着从我身边经过的一辆辆车,我迟疑、纠结。
一个小时之后,一咬牙,我闭着眼胡乱的上了一辆停在我面前的中巴车。
车里密密麻麻的塞满了人,他们大包小包的提着,我想,他们可能是进城购物的村民,或者是返乡探亲的打工者。
八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虽然已经晚上七点了,但热气还没有散发掉。
挤在腌鱼罐似的中巴车里,闻着村民们身上发出的浓浓的狐臭味,我只觉得五脏翻滚。
我拼命的挤到靠窗户的地方,好不容易把涩涩的窗玻璃挪到一边,就迫不及待的把头伸出去趴着,吐了个天昏地暗。
还好,车里的一个个或者是归家心切,或者是昏昏沉沉,或者是疲惫不堪,或者是如我一样肚子里翻江倒海,自顾不暇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
在车上颠簸了大约六七个小时,我终于连滚带爬的下了车。
我提着行李,一脚深一脚浅地摸黑往前走着,农村晚上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吃过饭,他们一般都呆在家里看电视,打麻将了。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夜行的村民。她告诉我,这里叫五里村。
看着夜幕笼罩下的,不时传过鸡鸣狗吠的村庄,心惊胆战、孤独无助的我一把拉住她,询问这附近是否有房子出租。
她非常惊讶的打量了我一番。
“你租这干嘛呢?”她问。
“我想在这体验生活。”我随口胡扯道。
她似乎对“体验生活”四个字不是很理解,但她感觉应该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
她瞬间对我毕恭毕敬了起来。
“直直往前走,前面有一个大大的平房,你找那家女人,四十岁左右,她的房子大,有空房,看看能不能给你一间住住。”
谢过她之后,我按她的指引,找到了房子。
房东王大姐非常的热情淳朴,她帮我把行李提进房屋。
“这一间我们空着,你就住这儿吧!有独立的厨房,厕所等等,就像一个独立的家。”
我看了看房屋的四周,非常的满意。
我和我的孩子以后将在这生活了。但是,房租贵吗?我现在身上几乎是分文不剩了。
“没关系,你有钱了再付给我吧!”王大姐哈哈一笑,“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落难之人。”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滚落了下来。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落脚之处了。
我松了口气,我整理并放好自己的东西,好好的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王大姐给我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一个多月了,我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
今晚,香喷喷的面条,我吃的津津有味。
吃过饭,我和王大姐聊了一会儿,可以看出,王大姐是个非常善良,非常善解人意的女人,对我的到来,她没有刨根问底的询问,她只是关照我要注意身体,她说我的脸色蜡黄,消瘦的怕人,这和我这本该脸色白里透红的青春年龄实在不相称。
我非常感激王大姐的关心,感谢她没有强迫我去回顾不堪回首的事情,不要再去揭自己的伤疤。
我庆幸自己遇上了好人。
回到房间,我感觉自己心情舒畅了许多。
今晚,我要抛开一切的烦恼,好好的睡一觉了。
我要养足精神,明天,我要去找个工作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