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下很热闹,倒处都是一片繁忙景象,就连和尚也来凑热闹。
几个和尚挑着担子,更奇怪事是每个担子上还系着红绸子,和尚个个都乐呵呵的,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一个相貌圆满,面目慈善的老和尚跟在后面,老和尚正和一位年约五旬,却穿着淡绿色衣衫的怪老头谈笑风生。略有一些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两位就是静空方丈和江湖怪杰任行。任行虽然年纪大了,依然不失当年风采,淡绿色的衣服,碧绿的玉佩,挂着白玉蝴蝶的金扇握在他那纤长洁白的手上,时不时的轻摇两下,四平八稳的四方步,看起来甚是逍遥自在,大有世外仙人的感受。见过如梦和任行的人都会说,只有任行才配有如梦这样的女儿,也只有如梦这的女儿,才能配得上任行这样的父亲。静空是得道高僧,他和任行伴行,大有仙人游人间的意思。
酒楼的,卖布匹的,裁缝店的,挑着上等好酒的,都在一条街上进进出出,而这条街上洒满了红纸,这条街上唯一的一户人家门上贴着要醒目的大红喜字,门垛上扯着大红绸子,门梁上持着绸子系的大红花,总之,但凡能放上红花,挂上红绸的地方,都已经放上了红绸。地上更是洒了一层厚厚的红纸,那些送货的也都是往这里来的,看看这阵势就能体会今天的这桩喜事,有多么称主人的心。
院子里的人个个也都艳妆华服,喜滋滋地等着,喜事开始。
这桩房子的主人就是周勇,而今天就是任如梦和周勇结婚的日子。
胖子在人群中穿梭,一路帮着打理各种事情。
静空和任行是来参加婚礼的。
静空看到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对任行笑笑道:看来,你这女婿真是下了一翻功夫啊!
任行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啊,周勇却也算人杰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立铁血门,但是配我的女儿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静空道:周勇在江湖上已经很有地位了,论武功也只有花千树能与之一争短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任行道:是啊,按说我也该知足了,周勇成就是不小,但是他身上怎么就没有一点仙气,他这个人俗得要命。
静空道:我算看明白了,如果是花千树做你女婿,你一定就没什么说的了。
任行道:花千树确实像年轻时候的我,我也是真心喜欢他,但是天意弄人啊,他和如梦没有那个缘份啊!
静空道:花千树是个有争议的人,你倒是什么喜爱
任行道:我不也是个有争议的人吗?其实他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特立独行了一些,大家都不接受而已。
静空道:难道你就不怀疑他,他可是要害死如梦和周勇他们的。
任行道:你我这把年纪的人,听到的事还会相信吗?就是看到了也不一定要信!就说那江南的宋清文吧,众人面前说假话,人明明是他杀的,偏说不是,而大家也都知道他说的是假的,不但不揭穿他,还顺着他说,那雪山派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人就是个怪物,许多时候他们并不关心事实真相。
静空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翻道理,这么说你是不相信,花千树与妖为伍了。
任行道:谈不上相信不相信,只是说说是非,想想人间事事。
静空道:你把这些想法和如梦说了吗?
任行道:当然没有
静空的眉头皱了起来,任行道:你一定想不通我为什么不说?其实很简单,虽然我不喜欢周勇,但是如梦嫁给周勇是不错的选择,周勇有能力,又不会惹武林同道围攻,对姑梦也会很好,我说那些做什么,如梦也许也知道,这就是她的选择。花千树与我相像,却不会是个很好的丈夫。
静空道:真是想不到你如此有智慧
任行笑道:静空懂得很多禅机,但你没做过父亲,还不能懂得一个父亲的心。
静空笑道:受教了!
静空和任行走进了院子,结束了交谈。
就在静空和任行走进院子之后,花千树和如意也来了。
如意还是一身红色的衣服,而花千树换了一身雪白的衣衫,配了一个金色的文士巾,戴金色的文士巾人很少,但花千树戴着却很好,不但儒雅而且尊贵。花千树有一种本事,就是让任何一种衣服和饰品都显示出与众不同的风格,再平凡的衣服,也会穿出不寻常的韵味。
周勇也邀请了如意和花千树。如意本不想来参加什么婚礼的,花千树却执意要来,如意也跟来了。如意说这可能是鸿门宴,花千树却说也许是他们和好如初的机会。而且花千树认为如果是鸿门宴那他就更应该去了,因为天下没有他花千树去不得的地方,更不会有因为害怕而不能去的地方。
当花千树看到漫山遍野的大红请帖时,他内心的喜悦,无法形容,也无人能体会,比热恋中的少女接到情人的书信来得更深切。花千树仿佛又看到周勇张开双臂向他走来,他们马上就可以拥抱到一起了。虽然这拥抱中有那一丝的酸楚,有那一丝的无奈,还得有那么多的包容,但是这都不重要,他欢喜的是,他的拥抱不再空虚。
也许他和周勇、胖子可以再到快乐老家,他依然可以把他们扶回家,花千树怎么也想不到,从前他抱怨着做的事,竟会成为他的渴望。
如意被花千树的情感动了,她从未想过,无情的花千树会如此丰富多情。
如意和花千树走在街上,原本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安静了,看见他们的人都慌忙躲开了。
然而一个穿着黑绸衣裳的青年不但没走,还迎着他们走了过来。如意认出了他。
被血焰烧的滋味不好受吧!你不怕我吗?
那个穿黑绸衣裳的青年答道:不怕!既然上次,姑娘在盛怒之下都能饶过我,这次当然更不会害我。
如意笑道:说的好!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答道:我叫吕六,别人都叫我小六子,姑娘也可以这么叫。
如意道:好!小六子,你是来接我们的。
青年答道:是的,周掌门派谁,谁都不敢来,所以我就主动要求来了。
花千树发现这个青年人很喜欢说话,就道:他们也怕我吗?
青年嘴很快,马上道:怕又觉失言,但见花千树没有迁怒于他的意思,又道:花大侠,武功盖世,他们怎么能不怕你。
花千树瞪着那青年道:就是因为这个怕我的吗?
青年看着花千树不敢说慌,又怕得罪了花千树,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如意道:小六子,你有什么说什么,我和花大侠都不会怪你的。
那青年才小心地道:当然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也是
如意道:也是什么?
那青年一急道:那天看到那狗儿的死法,谁不害怕呀?
说完这话,再不敢言语一声,一路小跑着,在前面领道。
如意和花千树进到院子里的时候,所有的客人,都不安地看着他们,有心眼多的,已经从边上悄悄地溜走了;也有胆子大的,四平八稳地坐着,静着看热闹。
小六子把如意和花千树按排在一张靠边的桌上,就退了下去。
一会儿周勇到了,周勇一身新郎装,红通通的大红袍把周勇衬得福气十足,满面的红光闪耀着他的志得意满。
周勇手里拿着大红绸,红绸的当中结成了一朵大花,花的另一端就是盖着盖头的任如梦。
如意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花千树,她发现花千树在看到周勇和任如梦的时候,不禁抖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因为见到周勇而欣喜,还是因为看到任如梦不舍而战栗。
接下来的是行大礼,接受他们跪拜的只有任行,任行又不是个拘礼的人,因而也很快就过去了。
礼毕,周勇和任如梦都换下大红袍,出来招待客人。这时周勇和任如梦才真正地要和花千树面对面了。
胖子提着酒坛和酒杯跟在他们的身后,挨桌地敬酒。
最后的一桌才是如意和花千树。
周勇和任如梦走了过来。任如梦穿的竟然是第一次见到花千树时,穿的那套绿色的裙子,任如梦不说话,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却不肯放过花树。周勇的神态要自然的多,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胖子默默地把酒杯倒满了酒,放到了周勇的手上,周勇把酒送到花千树面前,缓缓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还是希望在我的婚礼上看到你!
花千树听到周勇的这句话时,很高兴,他终于知道周勇也和他一样,难以忘记,他们一起渡过的日日夜夜。
花千树颤抖地接过酒杯,就要喝,如意忽然大喝一声慢着。原本花千树就要喝下的酒,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