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冷凝月倚在床沿边上,手里拿着的是从太子府里带来的,上面记载着各国的皇族史记,冷凝月如今一翻看,倒是对各国的情况多了几分的了解。花似国先帝在位三十二年,退位,入古寺修行。而当今的花似帝名为赫连宇枫,是个行事果断而心又有拥天下之志的君主,年纪不过二十余岁,便已将周围的小国一举颠覆,纳入花似国国土。
而江宸帝楚天梵也是个传奇人物,七岁即位,当时江宸国内忧外患,先有丞相蓄意造反,后有外国频频侵入边境。但是江宸帝十三岁之时便设计分散了丞相的势力,后将丞相及其党羽一并除去,随后大行改革,使江宸国在短短的两年之内国力发展至顶峰,昌盛繁华。
但让冷凝月疑心的是这两个大国的关系竟是亦敌亦友,按史册上记载的来看,在两国仍是先帝当政的时候,曾签订一个百年盟约。
但后来花似国新帝登基后却主动撕毁盟约,派兵攻入江宸国境内。虽这事不了了之,但依情势看,两国势必会成为敌对国。令人意外的是,很快江宸帝便主动求和,还派最宠爱的妹妹,拥有江宸第一美人之称的楚静雨前去花似国和亲。
冷凝月轻轻将史册给放下了。说到和亲这事,她倒是又记起百里梦之二十年前也曾被北冥帝送给了花似国皇帝和亲,换来了三座城池。只是花似国和北冥国的关系却因此事更为恶化,只差没兵戎相见了。传闻说在当年,百里梦之嫁去花似国后很受花似国皇帝的喜爱,被封为梦妃,花似帝还欲封其为皇后。
只是就在举行册封大典时,北冥帝趁着花似国大摆筵席放松之时一举攻入,将百里梦之给抢了回来。
“娘娘,”房门突然传来轻轻叩敲的声音,将冷凝月的思绪给打断了。
“进来吧。”冷凝月缓缓说道。
随后便是吱呀一声,白沁小心地梳理了下凌乱的头发,小步跨了进来。
“正娘娘,奴婢已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竹子和木箱给搬回来了,此时正放在院子里呢。”白沁走至冷凝月身前,微微屈着身子说道。手上还有着些血痕,衣裙上也尽是污泥。
冷凝月面上顿时闪过一丝的厌恶,轻笑了一声,“也罢,还真是难为你了。看你现在拘谨的摸样应该也分得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吧?”
说罢,冷凝月便缓缓走下床,进了院子里。
她看了眼地上堆积着的竹子,蹲下身,在底下抽了根最短小的竹子出来。便看向尾随她一道出来的白沁,缓缓说道,“还真是难为你了,现在还得再麻烦你把剩下的竹子给搬回去。我只要这根就行了,这么多堆积在这里,倒也挺碍眼的。”
“正娘娘…”白沁微微加重了声音说道,“如果娘娘只要一根,为何要奴婢搬着许多来?”
冷凝月又是轻笑,“有对比才知道哪根最好啊。况且你搬着些来还没用到两个时辰呢,这对你来说困难应该不大吧?箱子就不用你再辛苦搬回去了。我现在要回房里了。你先谢恩吧。”
“你…”白沁的声音骤然而止,待看到冷凝月别有心意的眼神后,立马跪了下来,“奴婢多谢正娘娘。”
“如此甚好。”冷凝月嘴角微微上扬,拿着那根竹子回到了房间里,大力将房门给关上了。
白沁看着那关闭的房门后,面上闪过一丝的愤恨,缓缓站起身。就算是贵妃娘娘这般刻薄的人,只要自己帮她办事,贵妃娘娘也对她挺和气的,有时还会赏赐许多东西给她。但是冷凝月却是个完全不近人情的人,真是可恶,若是方才她一怒下反驳了她,可能如今已被鞭挞了。
想罢,白沁无奈地再次将地上的竹子给搬起来,艰难地向着漪梦宫外走去。
冷凝月回房后,便点上了好几支的蜡烛,坐在桌子旁,从怀里拿出了匕首和夺魂箫。小心翼翼地对照着夺魂箫,在那根竹子上刻了起来。她忽而想起柳如煜时常穿着一身的白衫,若是再配上翠绿的箫,气质犹加三分。而且他不是要她送礼物么?那她就刻支箫给他好了,虽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她也算是付出了真心的。毕竟柳如煜曾帮了她那么多。
一笔一划,冷凝月屏气精神的盯着那竹子,生怕刻错了一点。细心本就是她的优点,她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月色朦朦,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冷凝月柔和的五官上,一时竟让人敛了心神。
子时方过,冷凝月才放下匕首,满意地看着手上的翠绿色的箫,轻轻一笑,而后又在箫柄上刻上了一个月字。做完这后,她才走至床榻,倚在床沿上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冷凝月便听见烟玉在叫着她,不耐地睁开了双眼。
“正娘娘,百绯宫派人来了,说是来拿什么宫主的礼物的…娘娘,醒醒吧,那人已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再说,您什么时候跟柳宫主都这么熟了?”
冷凝月看烟玉笑得一脸的暧昧,一把将她挥开了,“去,小孩子懂些什么。”
“正娘娘,奴婢不小了,奴婢还有两年便及笄了。”烟玉小心地说道。
冷凝月一边跨下床,披上一件长衣,走至院子里笑道,“等你及笄了,我便将你嫁出去,看你还在这说这打趣我的话。”
“正娘娘…”烟玉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的红晕。
冷凝月倒也不再理会她,将那支翠绿箫放入了院子里的一个小箱子内,随后又把那小箱子放入一个偏大的箱子里,如此叠加,竟放入了数十个箱子。随后冷凝月便对着站在院门外的那人说道,“好了,将这大箱子送去给你们宫主吧。”
那人走上前,费力地将那及人高的箱子给捧了起来,讪笑着转身跃走了。
“正娘娘,为什么要那么多的箱子啊,打开来都嫌烦。”
冷凝月微微拍了下烟玉的肩膀,浅笑道,“这样多好啊,还可以增加神秘感。”
“是么?”烟玉仍是有些疑惑,歪着头说道。
冷凝月一笑,正要回房,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气声。只见白瑾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跌跪在了她的脚边,“正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冷凝月顿时神色一冽,却见白瑾顺了顺气,接着说道,“白沁死了…在竹林里被人发现了。死状极惨。”
“什么?”冷凝月一顿,而后又说道,“那又如何,父皇已给过我特权,只要白沁违抗我的命令,我便可以杀了她。”
白瑾有些惊讶冷凝月的淡定,带着哭腔说道,“一个奴才死了在宫中确实不是大事,只不过今日正好赶上皇太后从寺里小住回宫,再加上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皇太后一口认定是您在宫中兴风作浪,这会子便要派人来抓您呢。还说将您身边的人一律派发辛者库。”
皇太后?冷凝月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的凌厉,看白瑾的摸样倒像是怕那辛者库多过于关心她,烟玉一紧张又拽住了她的袖子。
冷凝月不禁冷笑一声,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她还真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