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
听公公说圣旨是给素素的,傅青廷有些诧异。他父皇见都没见过素素,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有素素这么个人,怎么会给素素下旨?
“七王爷,让夏素素出来接旨吧。”老太监将话又说了一遍。
“唐公公,父皇怎么会传旨给素素?”傅青廷向那老太监问道。
“七王爷将素素姑娘唤来,接了圣旨,不就知道了。”老太监对傅青廷还算恭敬,但什么话也没有透露。
既然是圣旨,那肯定得接,傅青廷让碧秋去将素素带过来。
没过多久,碧秋将素素带了来,老太监之前也没见过素素,但看样子,碧秋带来的那个女子便是素素了。
“夏素素接旨。”老太监走到素素面前,一边尖着嗓门喊道,一边展开手里的圣旨。
“民女接旨。”素素跪下接旨,其他人也全都跪下了,只有安云月没有下跪。
老太监见安云月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老太监面向傅青廷,“七王爷,接圣旨的时候,人人都要跪。”
傅青廷看了下安云月,对老太监说道,“唐公公,她腿有残疾,跪不了。要不这样,本王让她回避一下。”
“那赶紧让她回避。”老太监说道。
傅青廷让碧秋将安云月推到了前院的墙后,安云月虽然看不到前院的太监和跪着的傅青廷等人,但还是能听到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翰林院学士夏至清之女夏素素,知书达礼,贤良淑德,朕躬闻之甚悦。现将夏素素赐婚于太子,婚期已选定本月二十九号。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尚书朱送章操办。望尔二人同心同意,永结秦晋之好,方不负朕意。钦此!”老太监大声将圣旨念完了。
老太监念的每一个字,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就连前院墙后的安云月,也听得一清二楚。
赐婚,竟是一道赐婚圣旨,而且,还是将素素赐婚给太子!
素素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不单是素素,其他人也均是没料到。皇上突如其来的一道赐婚圣旨,如同五雷轰顶般轰击在众人心上。
素素愣愣地跪着,不知该如何。
“夏素素,接旨吧。”老太监催促素素接旨。
素素的双手,却迟迟伸不出去,仿佛那道圣旨,是毒蛇猛兽一般。只要她接了那到圣旨,就要嫁给太子,素素从没想过,嫁给傅青廷以外的人,更没想过,嫁给太子。
“夏素素,接旨吧。”老太监又一次催促。
老太监的声音,响在素素的耳边。素素出生官宦人家,知道皇命不可违。那是皇上的圣旨,即便她再不情愿,凭她一介女流,又如何能抗旨?
素素抬起纤细的双手,准备去接那道圣旨,眼见着就要碰到圣旨了,旁边跪着的傅青廷突然抓住了素素去接圣旨的手。
傅青廷不让素素接旨。
太子如何对付他,傅青廷都无所谓,但他决不能让素素嫁给太子,太子府如同炼狱,素素若是嫁给了太子,可以想象,之后肯定是惨不忍睹。
就算是抗旨也好,傅青廷也不能让素素嫁给太子。
“七王爷,你这是作何?”老太监见傅青廷抓着素素的手,不让素素接旨,老太监对着傅青廷说道。
“素素不能嫁给太子。”傅青廷斩钉截铁的说道。
“七王爷,你想要抗旨?”老太监半眯起眼睛,眼里暗藏锋芒,盯看着傅青廷。
“本王要见面父皇。”傅青廷说道。
“七王爷可以去面见皇上,但是,这圣旨必须现在接。不接圣旨,就是抗旨,抗旨是什么罪,七王爷心里应该清楚。”老太监提醒傅青廷。
抗旨是什么罪,傅青廷又怎会不知道?但即便是死罪,他也不能让素素嫁给太子,在这一点上,傅青廷很坚定。
“这道圣旨,不接,父皇若是怪罪下来,所有的罪责,本王一人承担。”傅青廷说道。
素素看向傅青廷,她与他相识多年,傅青廷向来奉公守法,遵从皇命,素素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她抗旨。傅青廷能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素素心里很感动。素素是不愿嫁给太子,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她,不能让傅青廷为了她抗旨,抗旨是死罪,就算皇上念傅青廷是皇子,对其网开一面,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素素如何能让傅青廷因自己而受罪?不能!傅青廷能为了她抗旨,对素素来说,已经够了。素素看傅青廷的眼神,比以往更加的温柔,但转瞬间,她眼里全部的温柔变成了毅然决然。素素的心中,已有了决定。
素素外表看上去柔弱,但她是翰林院学士夏至清的女儿,她知轻重,明大义。
“王爷,不可意气用事。”素素让傅青廷松手。
如果可以,素素真想,傅青廷一直抓着她的手,一直一直,直到她白头,直至她死去。只可惜,这终究不可能。
傅青廷怎会是意气用事?他是想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王爷,皇上的圣旨,始终都要接。”是祸躲不过,素素再一次让傅青廷松手。
傅青廷的手稍微松了一点点,素素趁机将自己的手从傅青廷的手里抽了出来。
“民女接旨。”素素说道,双手接下了圣旨,然后,磕头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见素素已接下了圣旨,也一起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有傅青廷默不作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九个字,他实在喊不出来。
“今日已是十五,距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十四天,时间不多,夏姑娘提前做好准备。”老太监对素素说道。
“是。”素素应道。
“七王爷,杂家还要回宫复命,先行告辞了。”老太监对傅青廷说道。
“本王同公公一起进宫,本王要面见父皇。”傅青廷站起身来,他要面见他父皇,他要他父皇收回旨意。
“七王爷请便!”老太监不阻拦傅青廷,而就算老太监想阻拦,也阻拦不了。
素素本想要拦住傅青廷,事已成定局,改变不了了。但傅青廷不能什么也不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素素嫁给太子,他一定要做些什么。
“碧秋,送素素回房。”外面风大,傅青廷让碧秋送素素回房。
“王……”素素还想说什么,傅青廷却已经转身,与老太监一起,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素素站在原地,看着傅青廷走远。
“素素姑娘,回房去吧。”碧秋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只能是遵照傅青廷的吩咐,送素素回房。
前院墙后的安云月,已经自己推着轮椅出来了,她先是往王府大门的方向看去,只有两个守门的侍卫守在大门的两侧,已不见傅青廷了。安云月再往左边看去,依稀还能看到素素和碧秋的身影,亦是越走越远。
安云月出生江湖,还是第一次经历宫廷的勾心斗角。
宫廷、朝廷、权利……一道圣旨,就能逼人嫁给自己不愿嫁的人。
在圣旨面前,在皇权面前,不管是素素,即便是傅青廷,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君要如何,所有人就必须如何!
皇上,意味着无上的权力,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君一句话,便可让谁生谁死。谁不想主宰天下,谁又想自己的命被人主宰?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做皇帝。
皇上……圣旨……
安云月推着轮椅,往素素所住的云香阁去。
另一边,傅青廷进了宫,但没见到皇上。太子知道傅青廷一定会去面圣,早防着了,这一次,太子不可能再让傅青廷见到皇上。
傅青廷无功而返,又回到了七王府。
云香阁,傅青廷、素素、安云月同在一个房中。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素素不用嫁给太子。”安云月开口说道,她说有办法,但凝重的神情并没舒展半分,想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法子。
“安姑娘,但说无妨。”傅青廷说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现在但凡有法子,傅青廷都要去试一试。
安云月看得出,傅青廷很在乎素素。自当是在乎素素,不然,傅青廷又怎会为了素素抗旨。
“王爷可还记得,我外公的死?”安云月提醒道。
傅青廷当然记得。
当日,元钟鹤在狱中中毒而亡,仵作验明正身,元钟鹤确实已死,狱卒将元钟鹤的尸首丢到了城南郊的乱葬岗。安云月早一步到了乱葬岗,但她没想到的是,傅青廷已在乱葬岗等候她多时。安云月以为可以用假死药,瞒天过海,却被傅青廷识破。
而实际上,识破安云月伎俩的,不止傅青廷,还有邵羽辰。
安云月是想要故技重施,她先前可以让她外公假死,死里逃生,现在,也可以让素素假死。她可以做到,就算是宫里的太医,也看不出素素是假死。素素“死了”,自然就不用再嫁给太子。但是,这样做的后果,素素从今往后,都必须要隐姓埋名,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欺君的死罪。
安云月肯定不愿,素素过那样的日子。而且,安云月看得出,素素喜欢傅青廷,素素假死,是能躲过嫁给太子,但是,却也没办法再嫁给傅青廷。
安云月的法子,是个法子,但确实不是什么好法子,除非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不然,绝不会行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