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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想替他要一颗糖(1 / 1)

“冒昧的问您一句,荣瑾回到中域的这段时间里,您和他见过面吗?”

不用听回答,光看表情,就已经足够卞若萱得到答案了。

“这,也是您和他舅舅那个荒诞的约定中的一部分吗?”

卞若萱忍不住想叹气,从被她堆成一堆的,密宗里带出来的那些种子里找出了两颗不同的种子。

“您应当是认识这两种分别是什么种子的。”

她左手中的是一种非常好养活的灵植的种子,它几乎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都能生存,算是修界最常见的一种灵植了,名为淮原棘。

“这是淮原棘,即使是在人工培育的过程中,它也是最不需要照料的一种植株。你可以十天半月甚至半年不给它浇水,也可以日日都给它浇水;可以将它种植在最贫瘠,灵气浓度最稀薄的地方,也可以将它种植在十分肥沃的土壤上。”

她右手中的是一种有些奇特的树种,它能长得十分的高大,能量转换率十分的高,并不很需要别的灵植需要的水源或者营养,一般只生长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中,名为仙人赐。

“这是仙人赐,它只能生长在贫瘠且干旱,甚至环境更为恶劣的地方,若是你日日照料,浇水施肥,它反而会因为营养太过而停止生长,甚至烂根死亡。”

“淮原棘与仙人赐是很多时候都会被人同时提起的两种灵植,都被视作不需要照料,甚至是无法‘享受’到好待遇的灵植的典型。”

“可是,实际上,淮原棘和仙人赐是不同的,生长在肥沃土地中的淮原棘会比在贫瘠地域的淮原棘长得更好。”

看着两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卞若萱握住了手中的淮原棘种子,片刻后,这颗种子的外表变得更加莹亮了。

“淮原棘并不是不需要照料,只是它的适应能力要比寻常灵植更加良好,更容易生存下去而已。若是能悉心照料,它的回报不会比其他的灵植差。”

卞若萱将这两颗种子重新收了起来,笑道:“您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吧。”

“荣瑾并不是您以为的仙人赐,他是淮原棘。他并不是不需要亲情,他只是很擅长为你们这些亲人找借口而已。”

“他已经有一个怀着复杂心思,对他似亲近似疏远的舅舅了,再有一个怀着苦衷,连面都不能见父亲,听上去,是不是太可怜了些?”

“凡人界会有这么句老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会闹的孩子有糖吃。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孩子,他们就是真的不需要在这些吗?他们合该没有这些吗?”

师伯又开始用眼神示意她赶快闭嘴了,但卞若萱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前辈,人的成长都是有阶段的。在某个阶段,会特别的依赖父母亲人,可是这个阶段中的这种诉求一旦没有被满足,再想重新和父母亲近起来,就总会隔着一层什么。”

“希望您不要错过了荣瑾的这个阶段才好,您是前辈,您应该比我见得更多,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再想找回来的难度。”

卞若萱顿了顿,认真道:“若是您觉得我这番话依然是带着对您的偏见说出来的,您也可以问问师伯,荣瑾到底需不需要您亲自去见他,亲自去表达对他的关心,而不是继续让他误会,您和他舅舅一样,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并不很想见到与母亲长得极为相似的他。”

见他似乎是仍有顾忌的样子,卞若萱只能下猛药了:“您和他舅舅,在对于荣瑾的将来做下那些约定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呢?或许当时他还小,并没有独自做决定的能力,只能由你们代替他做了决定。”

“那么,他现在已经快要筑基了,筑基以后,放眼整个修界,都是会被承认的,具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的修士了。这个时候,你们能不能在问过他的意见后,将当中一些并不那么合理的条款进行一定的修改呢?”

“前辈,荣瑾他很体谅你们,可能永远也不会把这些他只敢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渴盼说出口。那么,便让我这个多管闲事的朋友来说吧。”

“我想替这个不哭不闹的孩子像您讨一颗糖,我觉得,按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因为您给了他这颗糖,而怨怼您为什么没有早些给他这颗糖,他只会十分惊喜地结果这颗他应得的糖,对您抱着一颗感恩的心。”

“所以,您能应允吗?”

卞若萱很久没有和人打过这种感情牌了,技艺十分的生疏。

让她选,她宁愿和人打一场,或者舌战群儒,从一群人的语言攻击中杀出一条血路。

但是这两种方式都不适用于如今的情况,就如她所说,荣瑾其实内心是需要来自亲人的关怀的。

这种来自血亲的关怀,不是师伯作为师父给他的关心,甚至她这个师姐能给他的关心能抵消的,能给予他这些的只有他的父亲和他的舅舅。

卞若萱原本是没在荣瑾父亲那动心思的,她毕竟对荣瑾的父亲一点都不了解,而对荣瑾的舅舅,还能通过太一宗和文绍域的各种信息中分析一些。

而且,荣瑾的父亲在荣瑾的成长过程中是缺失了一长段时间的,她甚至都不能确定,荣瑾的成长他是否有关注。

感情是需要相处需要经营才能维持的,即使是最亲近的父子关系,长时间不见面,能剩下多少,也会是一个让人并不能乐观起来的未知数。

所以,她一开始想的是,从荣瑾舅舅那里下手。

但是,随着对荣瑾舅舅的信息获取,卞若萱逐渐地对自己能不能成功而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

荣瑾母亲的故去,好像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一件事,荣瑾的舅舅并不是那么的忙,他就是故意地忽略荣瑾,卞若萱甚至怀疑,那些人对荣瑾的东西的骗取,他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她期间一度是想要放弃的,她原本预备给荣瑾的临别礼也不是解除婚约,而是让他能和他的父亲或者舅舅至少恢复一定的亲密关系。

后来换了礼物,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过简单了些,人的情感是个太复杂的东西,仅凭她是无能为力的。

出现了转机是在她上次一点都不尊重的呵斥了荣瑾的父亲后。

当时,她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自己被一个小辈呵斥了的不满,而是隐有反思之色。

说其实她还是有点后悔的,她有点怕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要是因为她的这些话,荣瑾和父亲的关系因此变得更疏远了,她岂不是特别对不起荣瑾么。

虽然即使荣瑾知道了这事,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甚至会宽慰她,你也没有想到,你也是好心想帮我打抱不平之类的。

就是因为她知道荣瑾会这么说,所以才格外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关,她都想过,万一搞砸了,到底该怎么给荣瑾赔罪了。

还好,荣瑾的好性子应该有一部分是源自他的父亲的,见面后,她能感觉到,荣父并没有因为她上次的那些话而生气,甚至有所反思。

后来的发展果然如此,这也给了她打出这张感情牌的信心。

唯一遗憾的是,这张牌由她来打,效力还是太弱了些,若是荣瑾自己来打,效果绝对比现在要好上百倍。

只是,荣瑾要是能打出这张牌,那他也就不是她认识的荣瑾了。

“所有的孩子都盼望着来自亲人的爱么?”

荣父轻声问了一句。

卞若萱的视线移到了亭子的檐角上,此地的建筑风格和她前世时在卞府里见到的那些颇为相似,不过卞府的亭子碍于规制的原因,上方所涂画的颜色并不是现在这种在阳光的照射下会晶亮亮的亮黄色,而是一种偏向褐色的深红。

在她记忆里已经留不下更深刻记忆的真正的幼年十分,夏日里她会被奶娘抱着来亭子里乘凉,奶娘并没有这个功夫来守着她,她身边的丫鬟只会留在屋檐下乘凉。

她也是这样无聊地看着亭子上方的檐角,竖着上面因为风吹日晒而裂开的细微缝隙。

一个夏日过去,亭子上方的缝隙她也数过了十三遍,每个檐角裂开的缝隙都不一样,东边的角上她能看见的部分是一百三十二处,西边的一百二十一处,南边的最少,一百零六出,北边的一百四十五处。

修界的颜料比凡界的要能经风霜多了,她的眼力已经比那时好上太多了,这亭子檐角上的裂缝,她依然一处都找不出来。

或许是她发呆的时间长了些,师伯轻咳了一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卞若萱有些想笑,她也确实笑了。

“当然不是的,没有期待,就不会再有渴盼了。”

“比如我,因为心中清楚父亲已经不在了,就算我再怎么渴盼,他也不会活过来。”

卞若萱决定点到为止,自己的事情不能说得太多,不然她好不容易遏制下去的那些翻涌的负面情绪就要出来作怪了。

“师伯,您有这启元城下方灵脉的分布图吗?”

师伯以一种关怀的眼光看着她:“城内灵脉分布图在哪都是机密,出了他们城主府,不会有人再有的。”

“可是,您不是都快合道了么,现在感应一下大致的灵脉走向给我个提示也好啊。”

师伯的关注点永远和她不一样:“我的修为你不要乱猜。”

这话说的,卞若萱就不服了:“师伯,这怎么能是我乱猜呢?您都当着我的面给过那人一巴掌了,那道韵残痕那么明显,琳琳还吃了一顿,我要是猜不出才不对好么?”

“你乐意这么想就这么想的,但下方的灵脉分布,我是不知道的,这城内又不是没有护城阵法,走向无法推断。”

卞若萱撇了撇嘴:“您不乐意就算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就算有了灵脉走向,推算出埋着那东西的地方需要的时间也少不到哪去。”

“推算出来埋着这东西的地方后,根据地点演算把这些东西挖出来的办法。若是他们埋的方式是有核心连接点的,还则罢了;若是以散点的方式埋下去的那些东西,那么,只要没有全部挖出下方的东西,哪怕只留了一个,都有可能对下方的灵脉造成损伤。”

“灵脉的恢复有多难,您肯定比我更清楚。”

“这启元城里的派系肯定少不了,等到他们愿意发这个本命誓了,把灵脉分布图给我看让我推演,又不知要等到何时,组织人手去挖出那些埋下去的东西,又不能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以免打草惊蛇,肯定又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按我听到的,这群人十几日后应该就会动手引爆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

一个不留神,卞若萱就说漏了嘴。

“你不是说你这次是不小心听到了这东西的动静才把它挖出来的么?怎么又听到他们说话了?”

话一出口卞若萱就知道要遭,慌忙解释道:“这不是偶然么,他们大概以为没人能听到,就不注意力那么点,我耳力又比较好,所以……”

“这话,你在覃万里在时和我说,我兴许会信。”

见糊弄不过去了,卞若萱只能把自己的藤蔓给放了出来。

“师伯,您能看出这藤蔓和普通生长与路边的藤蔓有什么不同么?”

师伯原本看的还是地面上静静趴在地上的部分:“这自然是能看出来的,木藤术唤出的藤蔓,和普通的藤蔓的不同之处多了,即使你这个伪装得比较好,也是一样。”

轻咦了一声,师伯锁定了她附着了神识的那两根藤蔓的根:“扎根的速度很快,我开始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不过在埋入土中后,与普通的根的差别就少了很多了,不是特别注意,应当不会发现。”

“师伯,您只看出来这些?要不您再仔细看看?”

师伯又仔细看了那两条根的尖端,斥道:“神识的重要性你难道不清楚么,胡闹也应该有个限度!怎么能这么随便地就附着在别的东西上。”

卞若萱并没有放在心上:“师伯,这筑基以后的神识外附难道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么?”

“但你还没有筑基。”

“如果是但说神识,我已经筑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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