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我该说说为啥要写这样一部小说。
首先,这是一部改编的小说。这年头改编经典小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到现在依然记得在我读高中那会儿,铺天盖地的改编小说,其中以《西游记》为甚,出了什么《沙僧日记》,跟着一连串又蹦出《悟空日记》、《八戒日记》和《唐僧日记》等等乱七八糟的,师徒四人纷纷提笔写回忆录了,可惜我当时不关心这些,我压根就不知道中国的写手们也像集市上的大爷大妈喜欢凑热闹,因为那时候的我压根就不读书。
这些还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当时我就纳闷,相互嚼口水,这些人难道不嫌累吗?后来我想通了,他们当然不嫌累,因为这些都是商业,尽管在我们旁人看来这种跟风是无可指摘的,就好比把明星们身上穿的衣服品牌穿到自己身上,然后都夸自己漂亮,虽然我觉得这样很无聊,但是我们干涉不了。
但是我为什么还要写这种连我都不齿的改编小说呢?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讽刺什么,更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文学理想——别人所能想到的这些理由在我看来,这一些写作动机都是冠冕堂皇的、是自私的、是目的不纯洁的,而我所以写这部小说,估计是这世上初衷最诚实的,因为我写这部小说是为了追求女孩子。
什么?这种动机才是冠冕堂皇的?自私的?目的不纯洁的?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们争论,还是说说我是怎么样一个人吧,先认识一下我这只下这只蛋的母鸡。
200x年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学校,这是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原本我能考上大学就已经是奇迹,遑论我居然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学校,这简直就是神迹。
于是我的“母校”便以我大做文章,宣传口号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亡羊补牢时不晚”之类的,把全校的学生都召集起来,让我坐在台上做什么狗屁报告。我十分严肃地坐在台上,我知道,以前的我在他们眼里是不可救药的,不要说考上大学,不给他们添乱已经是谢天谢地。同时我觉得很难受,不就是考了个重点大学吗,至于这样么?
我坐在报告台上,看着下面人头攒动的人群,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学校给我们进行的守法教育,我感觉自己就像当时坐在上边作报告的劳改犯一样,觉得他们很幼稚,觉得自己很好笑。
当然,产生这样的想法当然不是他们的错,因为在我考上大学之前的一年半里我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坏学生,抽烟、打架、喝酒、旷课、留长发、通宵上网……总而言之,我整个就一校园,那些所谓的好学生看我就像是看见苍蝇一样,在他们看来我要是能成功地进入高中必定是我有着一个牛逼的爹,可实际上我的老爹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可是,我却考上了大学。很讽刺,不是吗?
在高二的下学期我都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学习,因为那时我受了一个打击,不想再那么浑浑噩噩地混下去。那是我刚上高二的那年,我父亲在外出了车祸住院,治疗了三个多月,花了不少钱,左腿被截了。一个健全的人转眼间竟变成残废,这于我来说是不能够想象的——尽管在别人看来这是很正常不过,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们都会觉得无法接受、无法想象。
然而当我老爸知道我能够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学习的时候,他居然还能笑着说他的腿断得值了。我当时差点昏厥过去。我说爸你真牛,都这样了还那么嚣张。
我的爸爸确实是很嚣张的,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他也很不老实,到处惹事生非,去越南打过仗,回来做起生意,赚钱不少,也不多。据我老妈说当年他追她时简直就跟一疯牛似的,看见谁追我老妈就逮谁吓唬一顿,所以当时我老妈特别讨厌他,后来发生了“英雄救美”,没办法,没人敢追了,就嫁给了他。
可是后来老爸悄悄告诉我,其实英雄救美是他暗中安排的,教育我说,追看不上你的女孩子不能傻乎乎地追,追女孩子要有勇有谋,这样才能手到擒来!
我在一旁感叹,这都行?
我老爸在一旁斜着眼看我,说,要不这样哪有你出来啊?
而我老妈却时常埋怨说我就跟当年我爸一样不老实,遗传什么不好,偏偏遗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个性,而且有时候还不可一世,臭德行,受不了。所以我老妈在我上大学的一阵子里总打电话劝我要老老实实的,别整天惹事生非找人打架,凡事礼让三先……唠叨得我脑袋里全都是她的那一套说辞。我说妈你别烦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况且这大学又不是黑社会,我想打架也没地方打啊,北京这破地方哪有谁会闲着无聊打架呀,赚钱都来不及呢。
总的说来在大学之前我是个不良少年,所幸的是,大学里没人知道我的这些过往,为了改变形象,我甚至整天抱着各种各样的书籍,装成一副文艺范,少与人交往,甚至基本上不说什么话,所以,有的人甚至觉得我是一个老实的、懦弱的书呆子。
而说起看小说,也正是我大学才开始的,我带得那些书,也是在我很无聊的时候才看一看——索性我的大学时光大部分都是无聊的,所以我才以读小说消磨时光。
好吧,我在这儿给大伙儿说个实话,其实这部小说的前十多章不是我写的,也就是前面你们看到的小说部分,确确实实不是我写的。
我是在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上看到的,某一天上课因为无聊,我胡乱的翻动我的那本笔记簿,然后看到一段乱麻麻的字,那字写得很秀气很漂亮,所以我敢断定那肯定不是我写的。
我努力回忆,想起来了,暑假在家我见过它,是在家里的旧书堆里看到这一本很漂亮的笔记簿,随手就带来学校,也是在某一天选修课,快要迟到的时候我匆忙间把它带到了课堂,无聊之下翻看,里边密密麻麻写了半本以上的文字。
我不曾记得我有过书写文字的纪录,也没有将这本笔记簿借给过任何人——这是因为从来就没多少人愿意跟我打交道,而且从自己上看来,这决不是出自男孩子之手,那字迹隽秀整齐,完全跟我另外一个风格(我是草书加行书的混合风格)。
于是我找到了原因:这本笔记簿根本就不是我的。
我仔细翻看这本笔记簿,终于在一页中发现几个用拼音写的字:xiaoichen。
xiaoichen?陈小妹?陈晓梅?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陈晓梅……我用力地回忆,忽然想到那一年混乱的高三,应该是个女孩子吧?我痛恨我的脑子总是记不住东西,任我如何的使劲,就是想不起那张脸来。是她!半天以后我“啪”地像被拍了一下,我的老天,终于想起来了!
这使我想起了高三最后一个星期的混乱的复习,桌子上堆满了教科书辅导书以及练习册之类的,这样的场景让我不寒而栗,每一次考试都要把书本搬到讲台上,考完试后再搬回来,就在那个时候我可能拿错了谁的吧。我看了落款的那页纸上面写着的xiaoichen,后面附带了类似于诗歌的一句话:那一年的你像一阵温暖的夏风,闯入了我的梦,就算再美我也不愿醒来,愿与你走在一条满是鹅卵石的河床上。
我记得高三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我抱着一摞书刚要走进门口就被一女孩子撞了个人仰马翻,我正要开骂,就看见陈晓梅羞红了脸“对不起对不起”地道歉,然后收拢裙裾蹲在上把我的书捡起来。
那时候她留着齐肩的头发,带着一架镜片很厚的眼镜,那时的她喜欢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我一看是挺文雅的女孩子,想算了,我大人有大量,跟她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到她好像特委屈似的,差不多要哭起来的样子,跑开了。我当时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说好当好学生的嘛,怎么又把人家给吓坏了。后来我书桌上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今天把你撞倒了,真对不起!
其实我能考上大学,估计还有她的功劳呢。有那么一两次我的桌子上的试卷题都会有红笔写出来的正确答案,还标有什么“这是重点”或者“这是考点”之类的。谢天谢地,要不是那些试卷,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复习呢——应该是自学才对。
我看那段文字挺有意思的,就阅读起来。
可是老实说,那不可能是一个女孩子写的,有那个女孩子能写种愤青、讽刺、嚣张的小说来?更何况像陈晓梅那样的斯文姑娘,就是把刀按在她脖子上她也写不出来。但是这确确实实是她的笔记簿,而且是她的字迹。
我一时起了兴趣,抽空把那些文字给打出来,一边四处询问陈晓梅的联系方式。在一个星期后我终于知道了陈晓梅考上了武汉大学,拿起电话的那一刻我却又犹豫不决起来,因为我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