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酒楼本是偏僻,却因来了这群江湖人,便热闹起来,邻桌的带娃老婆婆仿佛不堪喧闹,终于是起身结账。
她白发苍苍,满面风霜,举着根竹仗,躬腰低首,步履蹒跚,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童,一脸稚嫩,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亦步亦趋。
当二人走过夏清风这桌时,老婆婆却是抬头狠狠的瞪了白衣书生一眼,嘴中骂道:“不是个好东西!”才继续向外走去。
白衣书生也不介意,自是对着盘中之物埋头苦干,自得其乐。而正当二人要走出店门之时,却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店门之外,约莫有二十来人,领头便是一个头带道观,一身灰白道袍的青年男子,他五官方正,器宇轩昂,一把四尺长剑紧握手中,剑穗轻轻摇晃。
青年男子身侧,便是一个白色素衣的长身道姑,她素面清绝,一根蓝色缠头系于高挽青丝之上,更显淡雅缥缈,不可侵犯。
白衣书生看到这道姑后,赞道:“此色可餐,大善!”
只听那青年道人对着老婆婆冷声说道:“徐赛月,哪里走!”此声一出,整个酒楼便落针可闻。
徐赛月可是江湖驰名已久的人物,九境高手,一套‘听魔棍法’当年是名动江湖,此人杀伐果断,喜怒无常,绿林好汉更是给了她一个‘疯娘子’的匪号。只是多年未听到此人的消息,今天一言,便知还尚在人间。
那叫徐赛月的老婆婆,只是用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示意他不用害怕,斜眼看着那青年男子道:“怎么?纯阳这是要赶尽杀绝不成。”
那青年人哼声道:“徐赛月!你儿子触犯门规,私自将纯阳剑法传于此子,我们定要把他抓回门派,给掌教定夺。”
青年道人身后又有一名纯阳弟子道:“师兄,和他啰嗦什么,此人已经打伤我们好几名弟子。”
那人又对徐赛月道:“哼,这次我们请了张绍元师兄与齐念冬师妹,我看你还不束手就擒。”这张绍元可是纯阳首席大弟子,而这齐念冬,便是长老齐真人的独女,都是内家九境高手,当世英杰。
徐赛月一顿竹仗,冷哼道:“不是你们一路苦苦相逼,我又如何会拼上这把老骨头。想拿我孙儿,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那名叫张绍元的青年握剑之手微扬,开口道:“可是想尝尝我这太虚剑意的厉害。”
那徐赛月呵呵一笑道:“不是尝了一路么,不过如此!”
张绍元面色一冷,如同受到奇耻大辱,一剑抽出,‘八方归合’,剑如挽花,将徐赛月笼罩其中。
徐赛月一推孩童,却刚好是往白衣书生那桌推去,竹仗连点,使出一套飘逸棍法。
那名叫作齐念冬的道姑急忙说道:“师兄,可别伤着孩子。”声音娇翠欲滴,悦耳动人。白衣书生更是拍掌道:“好听,好听,此声可伴我揽月而眠。”
那孩童脸如玉盘,明眸皓齿,此时已经是急得泪眼汪汪,他一把抓住白衣书生道:“叔叔,叔叔,你行行好,再救我们一次吧。”
白衣青年却是急忙摇头道:“不行,上次算我多管闲事,这次可不能对不起这道姑小姐姐。”
小孩见白衣书生不应,急得是大哭起来,他抓着白衣书生的衣摆,轻轻乞求,摇晃不止。
白衣书生,碎碎念道:“干嘛干嘛,可别弄脏我的衣服,等下我还如何邂逅佳人?”
谁知那一桌江湖客却是听不下去,一拍酒桌对白衣书生怒骂道:“你这小白脸,还以为是个读书人,原来也是个会把式的怂包,见到老弱妇孺被凌,却还想着娘们。”
白衣书生被骂也不恼,他嘿嘿笑道:“这位好汉如何称呼,你哪只眼睛看见这老弱了?”
壮汉一拍胸脯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刘春保是也,江湖匪号:血染客。”
白衣书生轻蔑一笑,用只能是夏清风与庄志茂这桌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言语道:“这名字格局就太小,蠢宝?”
那叫刘春保的壮汉听不清他口中之言,便问道:“你嘀咕些什么?”
白衣书生调笑道:“你既然如此仁义,何不出手救下这婆孙俩,到时‘血染客’必会侠名远播,此义举也会传为江湖美谈。”
那刘春保被此话挤兑得满脸通红,他看了看打斗二人,此时徐赛月已经气机混乱,竹仗高接抵挡,应付不暇,十几招过后,败势以显。
刘春保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那群还没动手的纯阳弟子,又看看在桌众人道:“可敢与我会会这名门大派?”
一名叫全航的汉子起身道:“老子杀人不少,自知不是个好东西,却也最看不惯欺老凌弱,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兄弟们,上!”
这些汉子于是纷纷抄起五花八门的兵器,向张绍元招呼而去。
纯阳弟子们大怒,也是拔剑出鞘,加入了混战。一时酒楼桌椅破碎,碟碗翻飞,酒楼掌柜小斯皆躲在一角,真是飞来横祸,叫人欲哭无泪。
白衣书生,看看庄志茂又看看夏清风,嘿嘿道:“你看看这些粗人,动不动就大打出手,侠以武犯禁,诚不欺我啊。”
庄志茂不动声色,仿佛如此场面,不过是孩童戏耍,而夏清风却是面色复杂,虽说因江小楼与商南子的渊源,他对纯阳派颇为亲近,可是交情归交情,遇到不平,也想拍剑而起。
白衣书生,见齐念冬也拔出佩剑,他急忙起身,脚步如踩莲花,瞬间便到了她的面前。
齐念冬自幼在纯阳长大,一心向往这山下世界,此次父亲齐真人答应让她下山历练,自是百倍珍惜,她不愿对这婆孙二人动手,可若是师兄弟受难,她却袖手旁观,到时又如何自处。
正当齐念冬要杀入混战之中,一个白衣男子便出现在身前,只见此人身姿修长,面如冠玉,他轻轻打了个稽首,盯着齐念冬的眼睛,说话声如玉石,字正腔圆:“这位姑娘,人够了,多你一个不多,要是不小心划伤了肌肤,那该是多大的罪孽。”
齐念冬不通世事,哪会晓得此人是换个方法的调戏,感激道:“多谢公子,我自是无碍。”说罢便要从一旁绕过。可是当她正要侧身而过之时,却是被撞了一个满怀。
“哎呀姑娘,你看路啊,我的脚,你踩到我的脚了。”那齐念冬忙低头施礼,面红耳赤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太不小心了。”
白衣书生龇牙咧嘴,单脚而立,显得痛苦不堪。
夏清风看到此,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一拍额头道:“傻妞!”
“没事没事,哎哟姑娘,我走不动路了,烦请你把我架到一边,别被误伤了。”
齐念冬忙是依言照做,二人举止亲昵,更有幽幽体香传入白衣书生鼻中,轻轻一嗅,自是陶醉不已。白衣书生幽幽言道:“姑娘,我们读书人就讲究一个以理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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