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方的入住伴随着大批随员,主要是以连博士为首的恢复治疗团队,以及徐以方的安保小组。
宿贞对此拿出了十二分的包容与退让,连办公用的大书房都让了出来,临时改成连博士的治疗室。
徐以方则投桃报李,住进去没两天就约了几位高官夫人来家里打麻将——宿贞一向以容氏大总裁的身份示人,徐以方给她的回报很简单粗暴,商务部长夫人,某委各司长夫人……够不够给力?
宿贞平时很少主动去做关系。到了她的身份地位,很多事情她已经不必跟夫人谈了。
不过,既然是徐以方做的人情,她也很高兴地接了下来。人情关系的世界,礼多人不怪。
宿贞年轻时在隐盟生活,嫁人以后进入容锦华的交际圈,容锦华一死,她的交际圈也废了大半,正经没有多少朋友闺蜜,徐以方不一样,她做千金的时候,有朋友,有同学,关系网密密麻麻织着。
徐以方出面给宿贞找了几位高官夫人开茶会之后,等同于自动回到了社交圈,从前的朋友纷纷找关系来拜访,哪怕她自称寓居邻家,登门的女士贵妇们依然络绎不绝。
谢茂和衣飞石同时发现,宿贞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少了,加班找羲和的事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
两位母亲在家里开麻将沙龙、时尚美容沙龙、旅游空想沙龙、夸子女(儿子)沙龙……宿贞白天忙公司的事,或者偶尔去盛世安全集团的总部,帮着容舜找找羲和,徐以方就在家里进行恢复治疗。
如果某天约定要举行姐妹茶话会,这两位都会“排除万难”拨时间出席,理由出奇地类似:亲家母攒的局,我能不给面子吗?为了儿子的幸福,必须得捧场啊!
谢茂几次对衣飞石抱怨:“你妈妈最近也太不务正业了。两天没去找羲和了。”
……那不是你妈妈花样太多吗?今天下午三点办姐妹读书会呢。衣飞石只敢在心里吐槽婆婆。
除了宿贞没太多时间盯着找羲和之外,两位母亲的状态让谢茂很满意。
最好天天这么搞,搞累了,搞烦了,多好的修养都会吵架。更何况,越是深入了解,彼此分歧越多,吵架的机会也会随之增加。到时候吵散伙了,他和衣飞石也不用陪着家长住了。完美!
宿贞和徐以方一起在家开姐妹读书会,谢茂和衣飞石去盛世安全集团总部看情况。
刚到总部大楼,正在电梯上,接到了容舜的电话。
【老师,已经大致确定羲和的位置了。】
从谢茂决定找羲和至今,历时十一天,花费无数资源,暴露七位前线情报人员,终于找到了羲和。
童画将地图投屏到墙上,说:“这是暹罗玫瑰城南郊的一处庄园,持有者是一位名叫塞的暹罗富商。不过,据我们了解,他……”
童画刷刷刷拉了一堆窗口,各种箭头拉得人眼花缭乱,最终指向了另外一张图片。
照片里,是一个仪态很西化的华人面孔,四十到五十岁,平头、休闲西服,趿着拖鞋。
“CHERRY集团安保主管,谢泽武。他是谢老大……呃,那个谢老大……那一个……”童画回头解释,见所有人都表示“我们知道是谢润秋不是谢茂”之后,继续说,“他是谢老大的堂弟,头号心腹之一。也是这片暹罗庄园的背后持有人。目前已经有90%几率肯定,羲和就在这片庄园里休养。”
“这是我们用卫星拍摄到的、疑似羲和的照片。”童画又刷刷刷抓了一堆图片出来。
卫星照片上一片模糊。
修为到了羲和的境界,能够屏蔽天机当然也能够自动躲避卫星,他随身带着的幻阵就能躲过天上所有卫星的拍摄。童画之所以能拿出这几张模糊的照片,得益于她、宿贞与谢茂的三重努力。
宿贞熟知羲和的所有修法本事,谢茂则根据宿贞提供的方向,建立玄学层面上的搜索算法,并协助童画将之数字化。三位顶级大佬协作,缺一不可。
——宿贞这几天懒得来加班,也是因为算法经过数次修正,已经不需要她再来盯着了。
“辛苦了。”
谢茂顺手将办公桌上枯萎的玫瑰花摘下来,换手就重新变得娇艳欲滴。
容舜吃了一惊。什么情况?
童画连续加班几天灰头土脸,眼角还有眼屎,原本挥洒自如地坐在办公椅上,在数个键盘和显示屏前飞舞,见状差点没从椅子上飞下来。咦咦咦?谢先生给我送玫瑰花?什、什么……意思?
这位耿直的颜狗姑娘打从认识谢茂之后,就很喜欢赖在别墅里“出任务”,容舜有点紧张。
谢茂把那支玫瑰插在童画的水杯里,说:“泡水喝。——爆痘了。”
被谢茂以真元焕发生机的灵花,调理阴阳内分泌最好不过,护肤养颜之上佳选择。
“哦。”吓死我了。童画连忙抱着玫瑰花水杯回到容舜身边,“我给你泡啊舜爸爸。”
谢茂和衣飞石拿到羲和暂住的地址就离开了,连续加班十多天的童画回家昏睡到半夜,醒来就收到了容舜送给她的礼物——一朵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玫瑰。
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那朵精美绝伦的白玉玫瑰傻笑。
刷牙刷到一半,她终于忍不住打开手机给容舜发微信:【舜哥壕气冲天!】
发出去之后,她才发现目前是半夜三点半,很懊悔吵了容舜休息。
哪晓得容舜秒回:【土?】
【不土不土不土,超级高端美丽!不过我没找到怎么戴?】
那边容舜一直处于输入中的状态,大概是打了删删了打,很久才幽幽地发了一条:【等我回来,给你加工一下。】
【你出差了吗?】
【暹罗。】
童画也开始了打了删删了打的状态,半晌才憋出一条:【注意安全。】
两人聊了一会儿,容舜似乎到任务地点了,于是结束通话。
童画想来想去美滋滋,调好灯光,摆好羊脂白玉玫瑰,拍照之后发了条朋友圈秀恩爱,图片配字:舜哥送的玫瑰,靓不靓?哈哈哈英明神武的舜哥也犯傻,连个眼儿都没有怎么戴?
大半夜的秀了恩爱也没人点赞,她等了五分钟,气鼓鼓地去煮泡面吃了。
吃完泡面,还是没人点赞。
满心甜蜜无处释放的童画又打开自己的微博,发了一条和朋友圈一模一样内容的微博。
作为圈内小有名气的“黑客”,童画微博粉丝里活人不少,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评论和点赞,有惊叹白玉玫瑰漂亮到窒息的,也有问她是不是恋爱了?还有人问她眼睛主人呢?
美滋滋的童画一一回复。
年初她截了衣飞石和谢茂合照的那双眼睛,发到微博上,配字【看见爱情】,不少人还记得。
那条微博在她刚发的时候没出圈,只在小规模里惊艳了一些人。白色情人节的时候莫名其妙被营销号偷去轮了一波,转发十多万,热度出圈。
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衣飞石仅凭一双眼睛就感动了无数恋爱中的痴男怨女。
当时也有童画的粉丝圈她,告诉她营销号偷图。那时候童画正在为伦敦之战焦头烂额,哪有空上微博掰扯?等她腾出空来看微博时,热度已经过去了,再撕偷图,弄得好像她反炒似的,只好作罢。
偷就偷呗。反正只是一双眼睛。
同样一双眼睛,衣飞石和石一飞的眼神完全不同,拍摄出来的效果也截然不同。何况,现在衣飞石已经减重成功,就算有人见过了那张截图的眼睛照片,也很难把它和现在的衣飞石联系起来。
和几个活着的粉丝聊了一会儿,童画闲极无聊,还跑去石一飞从前的微博逛了一圈。
@大明星肥石,差不多大半年没更新了,杂草丛生。
看着石一飞从前的各种片场照、剧照,那个肥嘟嘟的小胖子,脸圆得几乎要流出手机屏幕。
她再把衣飞石现在的照片拿出来对比一下,啧啧啧,一胖毁所有!光是看石一飞从前发的各种微博,各种倒贴二、三线明星,到处@合作过的演员,一颗想红的心几乎都要溢出屏幕。可惜,被他圈过的演员很少有和他互动的,别说评论、转发,很多根本就没关注过他。
——要石老师现在的资质,哪里需要演十八线的戏托儿?帅成这样,古偶大爆预定!
听说谢先生要筹拍岳云传了,也不知道主角让谁演。谢先生是不敢想了,石老师……嘿嘿嘿。
童画陷入花痴之中,提示又有人转发了她的微博,她顺手点进去。
@做个时刻躺倒的咸鱼:博主是ZZ吗?这是刘秋山大师花费两个月时间精心选材雕刻的羊脂白玉玫瑰,市场估价七位数接近八位数,艺术价值就不说了,反正博主也不懂。最重要的是,人家是个把件!把件!把件!戴你妹啊戴!还戳个眼儿?暴发户也配拥有她?暴殄天物!
……妈哒,转发删不掉。童画气得脖子都粗了,抱出笔记本,你等着,老娘马上黑了你微博!
※
暹罗玫瑰城,朝晨庄园。
玫瑰城是暹罗第二大城市,王国旧都,有着相当多的古迹,是暹罗的旅游胜地之一。
朝晨庄园隐身在玫瑰城南郊,这么一座人来人往的旅游城市,想要靠近朝晨庄园却很不容易——庄园主人将方圆几里都改造成花田,筑起篱笆,不允许任何人擅入。就算有游客靠近,也只能在篱笆外围拍拍照,很难窥见庄园内部的景色。
对羲和这样带着大批修真弟子防卫的庄园,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想要靠近朝晨庄园都只能硬闯。
为了不引人注意,谢茂决定晚上去,半夜两点半,相对人少的时候。
同样为了不惊动在藏匿的羲和,谢茂等人又拿了特事办准备的假护照,乘坐民航班机抵达玫瑰城。
下飞机的同时,谢茂就将古卓浪的至高海印卧屠印升上了天空——此次对付羲和,他志在必得,绝不会准许羲和在眼皮底下逃走。不管羲和是驾云逃走还是坐飞机、坐火车跑,至高海印的绝对控制下,都是妄想。
等待进攻的时候,谢茂和衣飞石在车内打联机手游,容舜苦哈哈地在外边吹风。
——坐在车里,他感觉自己像个巨大的电灯泡。
和睡醒的童画聊了几句,容舜仓促间停止,不是因为要进攻了,而是他收到了小招儿的信息。
“先生,老师,家里出事了。”容舜把手机递进车里。
谢茂头也不抬继续戳手机,衣飞石接过他递来的手机看了一眼,是一张很清晰的弥勒佛像,黑暗中,佛目滴血,无比诡异。他微微皱眉,又是这种奇怪的邪神佛像。
前两天,启平镇的朱警官就打电话来报信,说沙京在家里悄无声息地死了,法医认定死亡时间在半夜三点左右。那时候谢茂忙着帮徐以方搬家,就让小招儿去了启平镇一趟。小招儿是鬼差,相对比较安全,何况,他在厂里还有一帮子福慧粮司的鬼差兄弟,鬼多力量大。
小招儿找了几天也没摸到头绪,今天半夜才找到那尊邪了门的弥勒佛像,立刻跟容舜联系。
——为什么跟容舜联系?大概因为容舜是他室友,还经常分瓜给他吃。
“先生,白小青又出现了。”衣飞石说。
谢茂把一局打完了,深感一拖四之艰难,偏头看了一眼,说:“嗯,那先把羲和弄明白了,马上去启平镇。”说着,他就开门下车,披着一身淡淡的月光,融入花田之中。
衣飞石抬头望天,月色被淡淡的阴影所笼罩,那是卧屠印悄然显形覆盖的预兆。
这长达数个小时的等待,并非全然无聊。谢茂带来的草籽随风吹入庄园之中,感染了大部分在庄园内工作的普通人。修士更为警惕敏感,草籽小心地避开了他们。
此时谢茂展开至高海印,被感染的这部分普通人,在阴影的影响下瞬间变成了海族傀儡。
谢茂并未控制他们充作战斗的傀儡,而是命令他们寻找安全的地方进入深眠。
这是修士之间的战斗,谢茂不希望普通人搅合进来、充作炮灰。
——这世上或许有被蒙蔽、诱哄的普通人,却绝不会有被蒙蔽的修士。
修士所做的每一个选择,大多出于本心。毕竟,执迷不知者不可能修业有成。这世上的普通人有“杀人放火金腰带”的说法,史载作恶多端的道士却多数不得善终。修者既闻道、知道、信道却背道而行,必有天罚。
庄园内正在执役的普通人保镖,突然纷纷回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惊动了修士们。
朝晨庄园的修士几乎都是羲和的徒弟,在受伤休养期间,除了心腹弟子,羲和也不放心让别人留在自己身边。所谓同气相求。能为了抢夺道德天书背叛国家民族的修者,又有几个心地纯善?羲和养伤的地点,连他组织内部最亲密的盟友都不知道。
这也导致了羲和身边防守力量极其薄弱——羲和不仅不相信盟友,连弟子都只带能被他控制的。
谢茂一路向前,衣飞石紧随其后。
衣飞石手里握着阴阳灯。修习《拾鬼术》之后,他对阴阳灯的使用终于不再简单粗暴了。
从前衣飞石拿着阴阳灯当棍子戳、当刀砍,这是谢茂最鄙夷的战斗方式,用法术锻造一把超级武器,和原始人磨尖石头、骨棒对砍有什么两样?
如今衣飞石手持阴阳灯,漆黑的阴火宛如星光环绕在他身周,辐射近十米的范围。
这是积极防御状态,随时准备进攻。
当他的视线中出现敌人时,小小的一簇阴火瞬间分裂成十数朵,流星般朝着围上来的修士陨落。
阴火沾身的刹那间,修为稍低的年轻修士就陷入了昏迷,被阴火卷入了书灵的天赋禁阵之中。
修为深的修士也抗不了两次——被衣飞石控制的阴火一击不中,立刻就会自体分裂,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反复对目标进行跟踪打击,直到对方被阴火包围,必须昏迷被拖入禁阵为止。
如此控制阴阳灯,需要精妙入微的控制力,以及极其深沉厚重的真元支撑。
——衣飞石被谢茂逼着做了七万个翻译元件,控制力已经臻于化境。
倒是真元问题无法速成,毕竟得靠岁月累积。可是,架不住人家是人民币战士啊。
衣飞石戴上谢茂给准备的订婚戒指,不考虑战斗难度,续航能力起码打遍半个华夏修界都不带喘气,对付一个朝晨庄园简直不在话下,蓝条厚重,随便开大招。
容舜穿着防弹衣,拿着符文枪械,最终还是只能跟在两位背后当电灯泡。
衣飞石沉着冷静不眨眼地刷怪,谢茂就跟批阅期末考卷似的,不住点头,偶尔还要点评一下。
容舜觉得,正养伤的羲和看见这样的场面,大概率会被气死……吧?
被衣飞石扫过的地方,所有修士都被强行昏迷后关入了书灵的天赋禁阵,普通保镖则安静地呼呼大睡。庄园各处的人越来越少,容舜用热成像仪扫描了一次,基本上已经看不见还活动的人了——但,这个也弄不准。修士很可能躺下假装普通人。
羲和并没有逃跑。
三人找到庄园内最大最豪华的房间,羲和就坐在露台上的藤椅上。
他面前的桌上冰着一瓶葡萄汁,冰桶半化开,那是恰到好处的温度。就仿佛他知道有人上门,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待客。
“看来我还是算错了。”羲和看着桌上的果汁杯,他只准备了两个杯子,“少了一个杯子。”
他说话站了起来,很从容地走到屋内,从酒柜里拿了一只果汁杯。行走时,他的目光从谢茂和容舜脸上扫过,带着很明显的未尽之语:或者说,你们多来了一个人。
羲和拿着杯子回到露台上,将葡萄汁斟好,“请坐。”
“你能测算天机。”谢茂不奇怪羲和拥有这种能力。
羲和可是能把岳云打到几十年不能正常出现的修界大能,哪怕他当初是带着几百个修士、精怪一起对岳云招呼出手,可能在混战中重伤岳云、他自己却逃出生天,这本身就代表着他的不凡。
“从我见到她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会死在她手里。”羲和笑了笑,说。
谢茂顿时觉得,看上去牛批哄哄的羲和也是个傻逼。
他从不相信命数难改的说法。天命在我,未来具有一切可能。
石一飞的命数是早夭,容舜的命数是中年丧偶、无子终老,谢茂自己的命数呢?刑天戮地、一世孤独。现实是什么呢?就算衣飞石没穿越来新古时代,石一飞也好好儿地活到了十八岁。容舜拜他为师,他难道会准许徒弟壮年丧妻吗?会让容舜没孩子承欢膝下?
再者说了,他一个种植系的文职人员,怎么就刑天戮地了?往地里撒种子叫戮地,种起参天大树叫刑天?往谢朝穿越了一回,捡了个小衣好端端地守在他身边,他又岂会照着命数一世孤独?
搁在未来时代,他知道自己会穿越去谢朝,知道自己会有个奇怪的系统叫自己找殉奴,知道自己会认识小衣爱上小衣还能把小衣揣口袋里带走吗?不知道啊。
所以说,人总要对未来充满希望嘛。说不准哪天就穿越了呢?
“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死在她手里。”
羲和再次邀请三人入座,“这是我自己榨的葡萄汁,尝一尝。”
没人买他的账。羲和端起果汁杯,看着紫红色的葡萄汁,说:“很有趣。她没有来,她的儿子来了。——最有趣的是,当初抱着我的腿,叫我‘爸爸’的孩子,现在居然不认识我了。”
羲和一直微笑的脸色倏地沉下,削瘦的脸颊衬着他眼眸中幽幽的寒光,尖刻瘆人。
他盯着衣飞石的脸,厉声问:“你是什么东西?”
衣飞石好脾气地笑了笑,没说话。
衣飞石是玩弄情绪的高手,羲和明知道他不是石一飞,又无法找到他身份上的破绽,此时已经有了明显的失态。他表现得越温和不在乎,羲和就会越焦躁愤怒。任何情况下,冷静的对手都最不好对付。
衣飞石手中握着阴阳灯,随身带着书灵,手上还有一枚闪瞎人眼的能量宝石戒指。
这种装备搁在古老隐修世家的嫡系子孙身上不奇怪,搁一年前还是个普通人的石一飞身上就太过分了。修士的法器、法宝,并不是普通人拿着就能使用,很多等级高的法宝连低阶修士都掌控不了。
衣飞石这样全副武装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杀进来,羲和只能肯定他是被夺舍了。
“他的命是我给的。”羲和压抑着怒火,“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欠我一条命。”
衣飞石依旧冲他笑一笑:“哦。”
谢茂突然在屋子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习惯性地翘起腿,指尖在腿上轻轻敲击。
这是他做出重要决定或是心中犹豫不定时,才会有的习惯性动作。当然,很多时候,他也会故意利用这个动作。在谢朝时,他就用这个习惯骗了不少自认为了解他的老臣。
——这种时候,衣飞石也弄不懂谢茂是故意装腔作势,还是真的考虑重大问题了。
“何溪,你姓何?”谢茂突然说。
这问题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羲和冷笑道:“难道你以为我姓溪?”
“奚奴?”谢茂纠正他。
羲和脸色倏地变了。
百家姓中有奚姓,一支为黄帝后裔,一支为异族归化改汉姓为奚。不过,谢茂所说的奚奴,与这两支都没什么关系。在数千年前,奚是一种蔑称,与奴相近。侍奉巫族的奴仆,就被称之为奚。
谢茂所读的修真史所记载,侍奉巫族的奚奴很大部分都不是人,而是各种山精野怪。
巫族逐渐消失之后,侍奉他们的奚奴依然存在。精怪与妖族不同,妖族多为禽兽,精怪则是草木山石所生,未来时代很出名的一位奚族大能,他就是一支莲花精。
这位莲花精大能精擅各种命数嫁接、寿限均衡,谢茂想来想去,都觉得他和羲和有点像。
“你救了石一飞的命,是想用他向宿贞换取你的命?”谢茂问。
羲和将果汁杯恨恨地倒进冰桶:“棋差一招。”
来的居然不是宿贞,而是谢润秋的儿子!宿贞可能会放他一马,姓谢的?
什么破借命术,根本没有用。辛辛苦苦几十年,到最后,天命如此,依然无法更改!
谢茂冲衣飞石摇摇头。
不是羲和。
羲和所擅长的是借命术。
这种能够嫁接凡人命数、均匀寿限的法术,只有精怪才能修炼,且不易学也不易精。
这也就注定了羲和不可能修习识海相关的法术。二者完全相冲。一个编织命数,属于宏观调控,一个影响精神,属于微观冲击,想要二者合一,除非羲和达到合道境界。
他要真达到合道境界,谢茂抱起衣飞石就往随身空间跑了。
还打个渣渣?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