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月光皎洁,月影倒映在水中,使得木桶中的水面都有层层的辉光,更衬得江笆的肌肤莹白如玉。

如果江笆能够进阶,哪怕仍旧是低等活尸,升阶到三阶的话,他也能够吸收月魄精华了,实在没有灵气补充,也能够靠着晒月光补充一些灵气,不至于发生噬主的事情。不过,三阶活尸岂是那么好炼的,进阶更不容易,她从来不认为江笆能有什么修炼天赋,身材虽然高大,但肌肤上没有一点儿疤痕,手上没有半点儿茧子,这样的人,身前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死了,也不会是很厉害的好活尸。

她一点儿一点儿地擦拭江笆的身体,这个时候倒有些后悔,如果,如果她不是去凡间乱葬岗随便扒拉一个凡人炼制活尸,现在他是不是要厉害一些,能够帮上不少的忙?只不过转念想到如果活尸更厉害了,反噬的时间恐怕越短,这时候,她应该已经被活尸给啃了。

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江篱为自己脑子里刚刚生出来的念头感到羞愧,她解开江笆头上的束发,让他的头搁在木桶边缘,长发垂下,乱糟糟的像个鸟窝,想到鸟窝,江篱就听到树上乌鸦呱

的叫了一声,她讨厌这样不吉祥的鸟,每一次出现都没什么好事,现在,竟还一路跟着他们!

江篱捡了块石头,朝那树上的黑影狠狠地砸了过去,乌鸦呱地叫了一声后飞起,眨眼消失在夜空中。天下乌鸦这么多,这个怎么会是控尸门那只!江篱扯了扯嘴角,本想笑一下,却发现笑不出来,默默地拿了皂角给江笆洗头。

木桶里的水又换了两次,才将江笆给彻底洗干净。她不担心江笆会着凉,就让他呆在木桶里,自己拿了衣服去洗,等洗回来的时候,她发现桶里的人不见了!

短暂的惊吓过后,江篱反应过来,开始感应江笆的位置,随后便发现,江笆在树上。难道说他突然凶性大发,上树吃了张家夫妇,想到这里,江篱浑身一个哆嗦,抓住藤蔓三两下攀上了树,然后愣住了。

张氏手里端着碗面条,张猎户站在一旁嘀咕,见到江篱上来了,便道:“山上冷,你怎么能让他泡水桶里,我看到的时候水都冰凉了,他自己也不晓得起来,皮肤冻青了!”

此时的江笆身上裹着毛毯,头发仍是湿漉漉的在滴水,肩膀那里搭了块帕子。“丑娘快来给这傻小子擦擦头发!”

“吃点东西啊,不吃东西怎么行?”张氏用筷子挑了几根面条在江笆面前晃荡,但江笆仍旧一动不动。张氏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江篱的时候,眉宇间就有了怒色,“快点儿把他头发擦干了,然后喂他吃东西!”

“明明都傻了,还不让人碰头发!”张氏嘀咕了一声,让江篱身子一颤。

“你说什么,他不让碰头发?”

“是啊!”张猎户拿起江笆肩上搭的帕子,就要给江笆擦头,还没挨着,江篱就看到江笆猛地转过头,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龇牙咧嘴地看着张猎户。张猎户朝江笆点了下下巴,“看吧!你来试试!晚上风大,头发这么湿漉漉的,容易着凉!”

江篱心惊肉跳地接过帕子,慢慢靠近江笆,手微微哆嗦着伸到了他的头上。她这个方向因为江笆刚刚转头过来,因此就好像她要用一块帕子去盖江笆的脸。

本以为他会转头,却没想到江笆一动没动,任由那帕子盖在了他脸上。江篱慌忙把帕子推上去,就看到江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其实是空洞无神的,然而在那一刻,江篱觉得江笆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月光。

大树上,一只乌鸦默默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江笆头发很长,这么用帕子擦干,揉得江篱手都酸了。至于张氏煮的面条,江篱以江笆怕生为由端回自己刚刚搭建的木棚子里,很显然的进了她的肚子。

江篱一口一口吃着有些黏糊了的面条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当时的情形。

江笆转过头,龇牙咧嘴地看着张猎户,江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子里星辰闪烁。她走神结果被呛住了,咳嗽不止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她背上,开始那一下拍得她肺都快咳出去了,只是后来,一下比一下轻,一下比一下缓,动作虽然僵硬,却越来越轻柔。

她转过头,嘴角还沾了面条,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江笆拍她的后背,许久之后,才吓得浑身一颤,随后小心翼翼地握住江笆的手,想输入灵气感应一下他现在的实力,却颓然发现,自己一点儿灵气都没,哪里感应得出来。

这个时候,她想看他到底是什么实力,只有把他头盖骨打开,看看他颅内魂珠上有几道条纹了。她明明没做什么,江笆也没有灵气补充,怎么就进阶了呢?能够简单的表达自己的喜好不满,不需要命令能够做出简单动作,这个,是要三阶低等活尸才能做到!

江笆到底是怎么连跃两阶的?比起这个问题,更严重的是,就算她从前灵气没有被封印,她的实力也不足以驾驭三阶活尸,如今江笆若是真的三阶,想到这里,江篱只觉得毛骨悚然!控尸门活尸反噬的例子不是没有,当时那名师兄的活尸进阶反噬,扑到师兄身上啃噬,若不是掌门他们赶到,那师兄肯定会被自己的活尸活活咬死,饶是如此,那师兄半边身子也是血肉模糊,手臂都成了骨架子,只不过这个世界有灵丹妙药,师兄恢复得不错,还没有留疤。

只是现在活尸反噬的话,没有同门来助她一臂之力了。

晚上,江篱找了根树藤将江笆缠住,随后也一直瞪着眼睛守着他,如今他极有可能是三阶活尸,哪怕暂时不会噬主,她也怕他会去伤害张家夫妇,虽然用树藤捆着似乎作用也不大,但总比什么都不干好。

她白天盖棚子累了一天,最近又日日担惊受怕,明明是打定主意不睡的,眼皮却是上下打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篱就蹲在屋子角落睡着了。

活尸江笆被捆成了一个粽子。

等到江篱睡熟,还打起呼噜来的时候,他动了。树藤上上下下将他捆住,他却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随后僵尸跳地跳到了门边,说是门,也不过是挂了张碎花破布,是从前张氏铺桌子的,上面被老鼠咬了几个破洞。

月光透过那破洞在木屋里留下了一个个的光斑,而江笆过去之后,那光斑就落在了他身上。

树藤很长,将他缠满了都有剩余,树藤的另外那一头,就握在江篱的手里,哪怕是睡着了,她的手也握得很紧。这个时候,树藤已经快要绷直了,江笆僵硬地回头,看着那树藤,他从未有过任何表情的漂亮脸蛋上渐渐有了一丝松动,眉头微微一皱,薄唇也是细细地一抿。

随后,他站在门边不动了。

为了那一点儿从破洞里透过来的月光,江笆在门边柱子似的站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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