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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破阵而出(1 / 1)

死阵,倒也不是说必死无疑,只是以他现在的状况,是绝对没办法解阵的,就算是他没有受伤之时,也要费些周折,更何况现在。而江篱不通阵法,修为又低,也是完全指望不上的。

“何为死阵?”江篱急忙问道。

“入了这阵中,首先这阵中的天地灵气会被阵眼完全吸收,等到吸干了天地灵气,就轮到这一草一木阵内所有生灵,包括你我。”墨修远仍是笑了一下,“直至归于死寂。等到这里生灵皆死,阵眼处会有一颗灵晶,里面的生灵修为越高,那颗灵晶也就越纯,是上品材料。”

死阵太毒,施阵之人必遭天谴。

墨修远撑起身子盘膝而坐,示意江篱挨在他旁边。“我替你稍稍挡一挡,你能撑得久一点儿。”

江篱心头压抑得很,低声道:“你说必死无疑,那撑久些有何用?”

却料墨修远微微扬眉,“撑到跟我一起死。”

免得他成日看着一具干尸,委实有些影响心情。想到她先死在自己旁边,墨修远心头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却不料这话让江篱颇有些感动,她觉得眼眶有些发红,伸手放在了墨修远盘膝搁腿上的手,覆上之后还安慰了两句,“不要灰心,绝处可逢生。”江篱顿了一下,“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会儿,她已经不把他当做幻境了,“你怎么知道我叫江篱的?”她越说眉头越皱,“你还对沧澜仙宫十分了解,莫非是往年失踪在洞天福地中的弟子?”

洞天福地是仙宫老祖所开辟,江篱想了想又道:“你跟那仙人老祖有什么关系?”

墨修远没搭理她,自顾闭上眼。

没隔多久,江篱就感觉到周围的环境有了明显的变化。空气像是变得粘稠起来,她呼吸都不畅了。江篱靠在墨修远的旁边,“你醒醒,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么?我还能动,你像破九阴邪阵那样指使我破阵不可以吗?”

墨修远这会儿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眼睑下更是青灰色,呈现出一股死气,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不行。”而这个时候,墨修远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把身体交给江笆了。

让他们两个最后在一起吧。

墨修远这般想着,神识渐渐模糊。事实上,江笆比他还虚弱,只不过这会儿他靠近了江篱,将她搂在了怀里,“我保护你,你不会死的。”

江笆身子在发抖,却仍是道:“我是活尸,不怕死。”

事实上,经过墨修远利用仙器滋养,现在这身体已经不算活尸了。而墨修远倒现在都没明白,为什么他的分丨身还没死绝,只不过是封闭五感气息为了蒙蔽天劫,为何会被炼制成活尸。等他逃出的元神苏醒,就发现那活尸无法再进入了。他哪怕是虚弱,也是大罗金仙的元神,为何会夺不过一具区区炼气期修士的活尸?

他一直没弄明白,也没时间去弄明白。

而此时,江笆的话让江篱怔住,她反手搂住了江笆的腰,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脑子里回荡着那句话,让是一股暖流淌过她的心田,之前的紧张压抑和害怕,这会儿俱都抛在脑后了。“我是活尸,不怕死!”

他是活尸,他是江笆吗?

“你叫什么名字?”江篱吸着鼻子道。

“江笆。”江笆闷闷地回答,似乎很不满意江篱连他名字都不记得了,“你取的。”江笆的身体很冰,江篱把他抱着,就好像是抱着一坨冰块一样。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会儿周围的环境变了,江笆看起来情况很不好,而她自己只是呼吸稍微不舒服了一点儿,并没有其他不适。江篱有些害怕,想要起身去看看周围的情况,万一能够找到阵眼呢?然而本来已经没怎么动弹的江笆忽然用力压住了她,喃喃道:“江篱别走,我保护你。”

周围的绿草开始枯萎,洗髓池里的荷花也谢了,碧色盈盈的荷叶完全枯黄,那叶片儿脆得仿佛要被风给吹碎了一样。天地间的一切都在快速的流逝生命力,连池水都变得浑浊不堪了。

江篱想起了之前他说的话,“我替你稍微挡一挡,让你能多撑一会儿。”

她现在感觉还好,是因为江笆在保护她吗?江篱抬头,看着江笆近在咫尺的脸,他脸上青灰色越来越明显了,看起来都不像人了,就好像义庄里摆放的尸体。这是她的江笆,她可以渡灵气给他。

江篱将手放在了江笆的手上,只是这会儿,江笆已经不能配合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仍旧把她护住,但很显然,江笆已经神志不清了。

江篱嘴唇凑上去,吻上了江笆的唇。灵气从她口中渡入了江笆的体内,只不过没有丝毫的好转。那个死阵,正无孔不入地吸收着他体内的灵气,只要她将灵气渡入,那灵气就会消失不见。

江篱还没想出办法,就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也开始出现不妥了。只是她的不妥,又跟死阵之中其他的生灵不同。

灵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出去,她体内又会涌出一股力量夺回,拔河比赛又开始了。这样的拉锯战让江篱疼得浑身发抖,体内的幽冥鬼火都几乎淡得没有颜色了。反复多次之后,江篱体内灵气紊乱,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若不控制,必定得经脉尽断而死。

江篱咬牙坚持,强打起精神想要平复体内灵气,唯一的办法就是修行心法海纳百川了。现在体内外的力量呈僵持之态,只要她运行海纳百川,内部的力量一定会加大,死阵不是吸收她的灵气么,她的海纳百川,也能吸收天地万物。

想到这里,江篱生出无限勇气,她哆嗦着盘膝坐起,忍着那剧烈的疼痛,开始运行心法。

灵气驱使着往前每运行一寸,那疼痛就像是又加剧了无数一般,她无法形容那样的疼,就仿佛皮肤被烤干,血液被烧沸,身体躺在烧红的铁板上,又像是在浑身上下扎满了硬刺。她每一次呼吸,心肺也撕扯着疼痛,如此运行一周天下来,江篱浑身衣服都被汗水给打湿了。只不过虽然疼痛难忍,但效果倒也出乎她的意料。

这么一周天的心法运行,体内的灵气竟然比从前增长了太多。筑基期以上修士才能很轻松的催发灵气屏障,形成一层阻隔,江篱这会儿只能催生木生春,让这些枝条将江笆的身体层层的包裹起来,这样一来,只要她的灵气不断,就能暂时护住江笆。

江篱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发电机,而江笆就是那灯泡,她必须一直不停地供电,才能使得江笆发出微弱的生命之光。

她忍着疼痛一刻也不停地修炼心法,与那死阵做抗争,俨然忘记了时间。

眨眼,一月过去。

被束缚在木条里的墨修远醒了过来。他被包成了一个茧子,但因为那茧子里还有一丝丝灵气,所以这一个月来,他的伤势是在缓缓恢复的,只是神识受损也颇严重,又觉得必死无疑,竟是直接昏迷了足足一月,醒来之时,一时还没缓过神来。

片刻之后,他的神识透过那抽了嫩芽的细嫩枝条,看到了正在修炼的江篱。

他看到她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像个鸡窝,一缕一缕的拧在一起。身上似乎还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而她的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的污痕,只不过,这个时候,墨修远发现,她脸上的红疤颜色似乎变得黯淡了不少。

他想起那时候,江篱安慰他道:“绝处可逢生。”

墨修远没有想到,他们真的还没死。而江篱正在拼命地修炼,拼命地用灵气催生木条,为他挡住了死阵的侵袭。墨修远稍稍一想,便觉得这一切与她脸上那块疤痕有关。只不过那疤痕特殊,恐怕得他恢复鼎盛时期,才能瞧出其中端倪。

当时他强行想要吸收灵气,结果反被吸走了灵气,这死阵其实与他之前强行采补灵气也是一个道理,所以现在的死阵,恐怕把之前吸收的灵气也给吐出来了。

不知为何,莫名想笑。墨修远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虽轻,却立刻引起了江篱的注意。

江篱觉得自己就像是蒙了头套了黑布套子的驴子一直在推磨,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就那么机械地往前,忍着疼痛往前。虽然痛,但收获却是不少,修为和神识都有提升,而现在,江笆的声音更是让她欣喜得很。

只不过她心法一个周天没有运行完毕,虽然感应到他苏醒却是没有立刻说话,等到运行完毕,又将生出的灵气催入那些枝条之中,她才稍稍的喘了口气。

江篱扭头看向包得严严实实的江笆,笑着道:“小笆,你还好么?”

墨修渊嘴角一抽:“小笆!”

“我修为进阶了,现在是凝神期九层了,在这里修炼比以前快了好多。神识也有提高!”她明明很痛,声音倒是很愉悦的,只不过就在说话之际,江篱感觉到那股被她压制了不少的力量陡然爆发,像是垂死挣扎一般。

墨修远立刻道:“死阵快要被你破了!”

“现在是它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时候,你感应一下,那一股与你争夺灵气的力量,到底出自何处!”

可是好痛啊!

江篱额头冒汗,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将本来就脏兮兮的脸弄得更是黑一道白一道,她分出神识去感应周围的每一寸土地,片刻之后,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在那里!”

江篱这会儿瞬发了一道水箭,朝着她发现的异常之处轰了过去。而墨修远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在她发出水箭之时,手指微动,一道金光同时射出,与那道水箭落在了一处。

只听轰的一声,那地面陡然炸开,溅起大量碎石。于此同时,江篱浑身压力骤然消失,她长舒一口气,扭头看向江笆道:“好了吗?”

“好了。”

既好了,那木生春便可以撤了。等那些枝条消失,看到气色好一些了的江笆,江篱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将江笆一把抱住。

“看,什么必死之阵,还不是活下来了。”

她身上味道很重,墨修远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推拒了一下,倒是没有用力,随后又直接垂下来了。

罢了罢了,她于他有救命之恩,就忍了这一回。他抬手想就着所剩无几的灵气来施展一个除尘诀,扬手之时又觉得似乎有点儿伤人,也就作罢了。

“江笆,你还在真好。”江篱下巴点在他肩膀上,说话尾音都上翘,那声音里得喜悦,听得墨修远都扬了唇角。就连元神里仍旧处于昏迷中的江笆,似乎也有苏醒的迹象。

她说的是江笆,他高兴个什么劲儿啊。想到这里,墨修远眉头又是一皱。他虽是大罗金仙,但天玄体质进阶顺利,一路来所遇劫难不多,虽说一直有女修想与他结成道侣,但他一心修炼从未在意过这些,此番怀里搂着个脏兮兮的臭丫头,倒还真是头一遭。

说不上喜欢,但毕竟是不讨厌的,隐隐还有些不舒服,这么复杂的情绪,对于心无旁骛的墨老祖来说,也是一番很奇特的体验。如今江篱已有十六岁,已经有了玲珑的曲线了,贴在他身上还能感觉到胸前的柔软,墨修远本是想让她抱一下就好,哪晓得她一直不松开,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了。

他想起了这个身体里很多的记忆,那是属于江笆的记忆。

她炼制活尸七七四十九天,便没羞没躁地把裸身给摸了个遍。

她给他洗澡穿衣服,还偷偷亲他的脸。

越是这么想,异样感就越明显,让墨修远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猫抓一样微微的痒,那突然涌出的痒意让他身子都有些发热了。然就在这时,江篱松开了他,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直接捧了江笆的脸,吧唧啾了一口,又亲了亲她的唇,这才得意地松了手。

“江笆,阵法破了,我们去找出路吧。”说完她起身走了几步,却发现从前那种她一声唤,江笆就静静跟在身后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

此时他脸色铁青,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笆?”

他忍了她身上的味道,却没想到,她竟然得寸进尺。

这里是他神识所辟,如今恢复了不少,又没了死阵的威胁,他现在还是有几分能力的。墨修远大手一挥,再也不想看她一眼,直接将她推出了洞天福地。

江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她缓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洞天福地的入口。还是脸朝下,扑在地上的。等她爬起来时,就听到叮的一声脆响,一个碧绿色的东西咕噜噜的滚到了她脚边,江篱认得,那是江笆拇指上戴的玉扳指。

她捡起来直接也套在了自己的拇指上,本来比较宽松的,却没想到戴进去之后,那扳指立刻收紧,怎么都甩不掉了。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旁边师父的声音响起,“出来啦?”

这段时间,路远一直没有离开洞天福地,虽是相信江篱的福运,但到底是有些担心的,所以一直守着,就在这里修炼。他的行为,倒让有些心有不轨的人极为恼火,也算是无心之中为沧澜仙宫做了件大好事。

“不错不错,我就说小篱不会有事的,修为进阶了,哈哈哈哈。”路远一脸得意,抬手给江篱施展了个除尘诀,她身上立时就变得干干净净的了。

通过路远所说,江篱知道这次进入秘境的弟子陨落了两个,心头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她受了太多的痛,现在想来,比死都难受,既然熬过来了,对于别人的死亡一时也就看得淡了。

只是她一直没出来,那秘境时间又快到了,沧澜仙宫就又选了三人填了位置,明日就该出发了。

“小篱啊,你出来这时间可就赶巧了。”路远哈哈大笑,“就是福运通天啊!”

这时,江篱才猛地一拍脑门,拉着自家师父回了典藏楼,将洞天福地内的事情说了一遍,又点出沧澜仙宫有内奸,引得路远格外重视。只不过他更关注的是江篱所说的那个人,在洞天福地遇到的那个人。

路远将江篱带上了浮空岛,指着沧澜仙宫老祖雕像低声道:“他可是你洞天福地内遇到的那人?”

江篱远远看着就已经愣了,这会儿近了,更是觉得脑子里仿佛被雷给劈了一道。

沧澜仙宫老祖墨修远,跟她的江篱长的一模一样。

她曾问那洞天福地内的人跟老祖什么关系,却没想过,他会是老祖本人?

难道说,江笆是那老祖飞升之时,在凡间界留下的后代?那为何他又会说,我是活尸,不怕死?

江篱脑子里一团乱麻,脸色难看得可怕。

路远看她样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便让江篱一定要小心保密,“事关重大,不得再让其他人知晓。”

老祖是沧澜仙宫最大的靠山,若不是实在没地儿躲了,怎么会跑到洞天福地,若是老祖陨落,这沧澜仙宫的地位,恐怕不保了。难怪云山门那老不死的敢肆无忌惮的挑衅仙宫威严,恐怕是知道些什么了。

莫非,云山门那楚云,是得了仙界修士提携,才能飞升的?否则的话那老东西都快到了大限之日,一直未曾突破,怎么又不声不响地飞升了。且飞升了不去仙界呆着,偏要在这修真界耀武扬威?难不成就是为了对付老祖,对付沧澜仙宫?想到这里,路远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后道,“这事我得去和掌门商议一番,至于门中其他几位长老,也只能暂且不提。”

掌门长年累月在浮空岛修炼,依靠老祖福泽修炼,若有一丝判出之心都会被早早察觉,所以不管怎样,掌门是不会背叛沧澜仙宫的。

路远将江篱送回典藏楼,而这一会儿的功夫,江篱好端端的出了洞天福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沧澜仙宫。

她不仅毫发未伤,还修为提升,恐怕得了无数法宝,这么一传,各种猜疑就出来了。

当日她发现问题,却不提醒同门,让一同进去的弟子去挡灾,自个儿得机缘,算盘打得精妙,心思委实毒辣。

这话到处都在传,源头却是东亭山那几人,当时江篱发现不妥一个人躲在后面,一同进去的弟子皆能证实,后来她又没跟其他人在一处,自然是找着生路自己逃了,如此不顾同门情谊,真是让人寒心。

于是乎,现定下的十一人有大多数都表示不想与大师姐一同进入云隐秘境。

在那里,沧澜仙宫弟子必定要拧成一股绳,同心协力,然而大师姐的行为让人不齿,他们也不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她。第二日,掌门便下令让原定的十一人前往云隐秘境,江篱则留了下来。

然而原因却并非众人所想那般,而是掌门要向江篱了解情况,彻查门中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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