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男君的述说,凌岚眯眼,放在椅子边沿上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气势一瞬间变得可怕起来,惊得男君恨不得钻到地洞里逃掉,却又不敢,连刚才还在凌岚腿上打闹着的龙凤胎也变得安静了,一个二个咬着手指,满脸无辜的看着凌岚。意识到她的腿上还趴着两个小不点,凌岚缓了缓,收敛杀气,示意站在一旁的腿已经有点抖的嬷嬷把龙凤胎抱下去,两个嬷嬷便上前抱走了龙凤胎。
龙凤胎下去后,凌岚把视线放在了仍然跪在她面前的男君身上,“此事事关重大,你可有证据?须知道在宫中施邪术谋害人命是死罪,肆意攀诬他人施展邪术,也是其心可诛,须得重罚,以正宫规,你若无证据,只凭一张嘴,朕自是无法信你,还要严惩你,以避免类似的事件发生,后宫可不是尔等能肆意栽赃之地。”
男君抖了抖身体,不是心虚,而是被凌岚的气势压迫,他终于得见圣颜了,却还不如不见,只因这一面,让他对凌岚生出了恐惧之心,都没法稳住心神,以后还如何侍奉凌岚?摇摇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日之事若是成了,他定能摆脱这不受宠的境地,便朗声道:“回陛下的话,臣君有证据,且是人证,他是末子垣的贴身宫侍,对末子垣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自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
“哦?”凌岚挑眉,却没有召唤这个所谓的人证,而是淡淡的道:“一个奴才的证词,也值得朕在意?且他是末子垣的宫人,如此行为,便是为了宫中的风气,为了维护宫规的严谨及后宫的安危,却也依然是背主了,此人的话未必可信。”
男君一愣,许是没想到凌岚会这么淡定,她不是最厌憎邪术的吗,怎么会这么冷静,而不是急着求证?男君想了想,算着时间,道:“回陛下的话,便是这人的话不可信,可在宫中施展邪术一事,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这个时候,正是末子垣无故消失的时候,若他真的有鬼,陛下大可亲自查证,若他无鬼,臣君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只求此事能够水落石出,不让宵小在我凌国后宫放肆。”
凌岚皱眉,像是在考虑男君说的话,半晌,道:“也罢,姑且去看一眼。”
闻言,男君心喜,跟在凌岚身后,抄小道去了披着末子垣皮囊的张立文的寝宫。信珏收到消息,嘴角微翘,这一次,不知道能把后宫乱成什么样,他只管看戏便好。兰溪鸣也听到了些许动静,轻挑眉头,看来,兰鹤真的生病是正确的。
“你家主子呢?”凌岚一行人到了张立文的寝宫,守在宫门的宫人正想跪下行礼,就被凌岚身边的宫人阻止了,代凌岚问话。张立文的宫人一愣,心慌了。
瞧着宫人的表情变化,跟在凌岚身后的男君更加兴奋了,仿佛已经能看到张立文身首异处,而自己立了大功,得凌岚另眼相待的画面了。凌岚的脸色不好了,示意侍卫把张立文的宫人制住,大步向宫内走去,像是急着求证什么。男君赶紧跟上,若非他死死掐着手心,只怕这会都能笑出声来,张立文要倒大霉了,哈!
凌岚一行人快步走入张立文的寝宫,所到之处,意图行礼或是通风报信的宫人都被侍卫捂着嘴巴拖走了,以致于凌岚都到了张立文的寝殿,都没有人通传。
张立文不在寝殿内,想起男君说的地点,凌岚脸色难看的走出了寝殿,到寝殿右侧的房间一探究竟。在凌岚的示意下,侍卫一脚踹开了门,惊得正跪坐在蒲团上的人回头,看见凌岚的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凌岚黑着脸,大步走到张立文面前,却在即将掐住他的脖子的时候愣住了,只因这间房里没有一丝阴森之气,也没有类似符咒的东西,有的只是一堆排列整齐的宝相庄严的佛像,十分神圣。
而最显眼的却是被这堆佛像包围的小百羽凤凰的玉面木雕,如此神圣的场景,怎么看怎么跟邪术不沾边。凌岚杀气收敛,看着张立文苍白的脸色,却眼尖的发现他的胸口残留着一丝血迹,不由得蹙眉,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撕开了他的衣服,却发现他的心口有好几道新鲜的刀疤,最新的一道还在渗血。
凌岚意识到了什么,左看看右看看,果然看到了放在张立文脚边的纸张,拿起一看,瞬间睁大眼睛,这是用人血写成的佛经,结合这堆排列整齐的佛像,被佛像包围的小百羽凤凰的玉面木雕,凌岚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目光温柔的看着张立文,“子垣,你可是在用心头血书写佛经,摆此阵法,是要为谁祈福?”
“回陛下的话,子垣早前糊涂,冒犯了陛下,得陛下不弃,重得自由,心内感激,无以为报,知陛下最看重的便是天下万民,最爱重的便是昭公主和眴皇子,子垣人微言轻,没什么可以为陛下和昭公主眴皇子做的,唯有诚心祈福,祈求满天神佛,高贵的凤神,赐福于陛下,赐福于陛下的孩子,惟愿陛下福运万年!”张立文满脸虔诚的说道,任谁都无法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丝作假的迹象。
“子垣……”凌岚明显是被张立文感动了,扶起他,“既是祈福,怎会选在这阴气甚重的时候?也不怕你取心头血的时候,被阴祟入了体,伤了寿数。”
张立文摇摇头,“子垣曾从一本古书上看到这个祈福仪式的记载,说一天阴气最重之时祈福,能够冲淡阴气,壮大阳气,使得所祈求的心愿的力量更强。只要能为陛下和皇嗣祈福,能以这卑贱之躯为陛下效力,便是阴祟入体,也甘愿!”
凌岚抱住了张立文,“子垣,朕差点错怪你了,你如此真心,朕定不负你!”
揭发张立文施展邪术谋害兰鹤一事的男君傻眼了,怎么会,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