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芊影无奈的晃了晃脚上的铁链,“如今见得我这般状况,多少也该能缓缓你的心头之恨了吧!”
阮妈妈仔细端详着洛芊影满是刀痕的面容,看着洛芊影拖着锁链缓缓走近自己,顿时一声轻叹:“也罢,合该妈妈我命苦!你都这样说了,我若还要问责与你,岂不是落井下石,真真没了人性!”
一边说着,一边动手给洛芊影盛了一碗香喷喷的饭菜,径直递给洛芊影,“诺,吃吧!好歹相识一场,如今也到了这地方,总不能见你活活饿死吧!”
洛芊影微微一笑,接过饭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阮妈妈见她吃得狼吞虎咽,不由得又是一番啧啧,“好歹你也是那心言公主看上的女驸马,这凤王与皇后竟这般待你,想想真是骇人!”
阮妈妈嘴上说着,脚下却也不闲着,径直在屋里转了起来。
“哎呦,这也太破了,咳咳,这么脏的地儿,姑娘你怎么住的下?”
她夸张的一番咳嗽,双眸之中满是鄙夷的对着四周一番打量,脚下却自然而然的轻抬满落,径直跨过了铺在屋子正中的那一条陈年破旧的地毯。
洛芊影看在眼里,眸光一顿,不觉悄然放慢了速度,一边不动声色的吃着饭菜,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应和道:“是啊,当初真该听了妈妈的话,安心待在乞红楼,也总好过如今这般下场!”
阮妈妈略一顿足,回首冲着洛芊影道:“姑娘现在倒是想开了,只可惜如今你花容失色,身陷囹圄,便是想跟着妈妈混迹风尘,怕是……唉,不说了,更何况,现在妈妈我也是自身难保啊!皇后娘娘下了通缉令,看样子是非要抓住我不可,说什么我抗旨不尊,妖言惑众,姑娘啊,你可心知肚明,妈妈我是真冤啊……”
“哦?冥王已然平冤,下葬皇陵,皇后娘娘为何还要追查?即便是追查,妈妈那乞红楼为冥王鸣冤叫屈,想来也算大功一件,皇后娘娘却为何又要抓你?妈妈你莫不是弄错了?!”
“错不了!”阮妈妈满脸急切,想也不想抬步便向着洛芊影快步走去,这下洛芊影看的清清楚楚,只见阮妈妈行至那地毯处,再次无意识的抬步跨过。恰在此时,一阵狂风吹来,先前摇摇摆摆的悬在门廊两旁的,两条残破不堪的飞纱顷刻间随风破裂,径直朝着阮妈妈扑面盖去。
“妈妈小心,这纱太脏,可别污了妈妈的衣衫!”
洛芊影眼疾手快,略一运力,出其不意的将手中的两根筷子暗暗置出,径直朝着那飞纱刺去。
阮妈妈闻言,看似不经意的随手一扬,径直将那飞纱一把抓在手中,而先前穿纱刺空的两根筷子,径直破门而出,齐齐钉在了门外的土地上。
“咳咳,这么多灰,这可真不是人呆的地儿!”阮妈妈嫌恶的将那飞纱一把丢在一旁,随后紧皱双眉,快步走到洛芊影身侧,“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这冥王虽然平了冤,可皇后娘娘却认定吉王被人刺杀一事,虽然冥王不是罪魁祸首,可终究脱不了干系,是以暗暗派人四处追查,但凡与冥王有丝毫牵连的人,都被皇后娘娘以各种各样莫须有的罪名给抓了起来。这不,我这乞红楼,也没能幸免!
说什么,冥王定罪的圣旨一下,我们乞红楼就为那冥王鸣冤,公然抗旨不尊,势必要将我阮妈妈问罪。
我说姑娘啊,别人不知道妈妈我的为人,姑娘你可是知道的真真儿的啊。妈妈我素来胆小如鼠,要是早知道唱个曲儿,也能惹出这么多事来,姑娘你就是把全天下的金锭子都给我,我也不能让我那楼里的姑娘唱什么六月雪啊!”
洛芊影见她说得声情并茂,不由得暗暗冷笑,“妈妈胆小如鼠,却能安然无恙的到得我这冰罪宫,看来还真是不简单!”
阮妈妈一愣,下一刻,又是满脸堆笑的解释道:“要不怎么说姑娘是妈妈我的贵人呢!这不,我正想着四处逃命呢,便有人便给妈妈我支了个招儿。那青蛇郎君果然厉害,就那么动动小指头,就把妈妈我送到姑娘你这儿来了!”
洛芊影凝眉,“青蛇郎君?是他帮你进得宫?!”
“可不是,除了那个英俊潇洒,又对姑娘你一往情深的俊俏公子,倜傥少主,还能有谁?!”
“这么说,你与洛少主,本就认识?!”
“认识,认识,可也就认识不久而已!自从那日你与冥王七夕朝圣出了我那乞红楼后不久,这洛少主便亲自到找到了我,亲自打听姑娘你的消息呢!这洛少主可真是一表人才,不仅潇洒倜傥,而且出手大方,要我说,比那病秧子强多了,眼下那病秧子已入了土,我看姑娘莫不如就从了这洛少主,岂不……”
“妈妈可真是敬业!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替人牵线保媒呢?!”洛芊影冷笑一声,略一沉吟,顿时凝眉道:“你还当真是替那青蛇郎君说媒来了!”
阮妈妈目光闪烁不定,“那个,若非如此,我区区一介勾栏里的老妪,他堂堂洛少主又怎肯轻易帮我保命!”
洛芊影气怒交加:“亏我还在这里为你的安危担心,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借着为那青蛇郎君说媒的理由,让他把你送到我这冷宫避难,妈妈当真做得好交易!若真是如此,恐怕不是他找你,而是你自己想方设法攀上那青蛇郎君的吧!”
“姑娘聪慧,妈妈我知道也瞒不了姑娘多久,既然姑娘都知道了,妈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姑娘若是肯发发善心,救我一命,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姑娘;姑娘若是不肯,妈妈也不会埋怨,毕竟姑娘你也有自己的难处!”
一边说着,一边佯装无奈的转头,方走两步,又回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但不管怎样,妈妈都得说句良心话。姑娘你虽然毁了容,可那洛少主却依然对姑娘你深情不改。一听到我说有办法劝你嫁他为妻,他竟然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我提出我要他的云洛山庄,他也一口答应。这样的好男人,你合该好好珍惜。”
洛芊影听得最后一句,一时间双眸一紧,眼见阮妈妈垂头向外走去,不由得略一思忖,冷声喊道:“站住!”
阮妈妈兴奋的回头,“姑娘可是答应了?!”
链锁声声,洛芊影缓缓前行,“妈妈可是想保命?!”
“当然!”阮妈妈频频点头。
“妈妈可是,只想保命?!”
“恩?什么意思,姑娘你能说明白些吗?妈妈我不太懂!”阮妈妈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若只想保命,我自有良方妙法,保你安然;不过,若妈妈另有他图……”
“哎呦喂,姑娘,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妈妈我当真只想保命,当然了,再多也不过就是还想弄些珠宝钱财,将来死了也不至于暴尸街头啊!我那还能有什么别的所图!”阮妈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洛芊影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悲声哭诉着。
洛芊影任由她一番表演,自己却飞速转动着双眸,眸光不经意的扫过门外那深深入土的筷子,一时间计上心来。
“好,既如此,那你就听我的,我自然有办法保你一命!”
阮妈妈抹了一把鼻涕,急切的抬眸,“当真?!”
“当真!”
“你不骗我?!”
洛芊影扫她一眼,“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姑娘你说,只要能保住我这条老命,我什么都答应!”
洛芊影冷冷一笑,缓步走至屋子正中的地毯,悄然将那破旧的陈毯,佯装无意的悄然掀开,“我要你陪我一起,留在宫里!”
陈毯去,乱尘飞,冰罪宫地面上,赫然出现一处浅浅的半月形凹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