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11
有了熟门熟路的李豪嘉,朱凡跟着他尽抄近路,没费多长时间,一连走了数家炼器作坊,询问价格,货比三家。Www..Com
炼器作坊这种地方,过云子生前极少去,炼丹作坊去得多些,因为对市面出售的丹药不放心,往往自己凑够灵药,托人代为炼制。炼器作坊情况如何,从过云子记忆里朱凡了解到的并不多,惟有跟炼丹作坊比较,心内存上几分底,谁知真正一问,还是贵得吓他一跳。
一家炼器作坊的伙计瞅着朱凡,爱理不理地,“最小的火室,十五枚灵石一天,租还是不租,随你的便。这个价钱,乌篷坊找不出别家。”
这伙计练气期四层,对站在前面的李豪嘉,不屑于给一个正眼,只朝朱凡说话。
朱凡左思右想,咬咬牙,“好,租了。”
这伙计态度不够热情,话倒说得不错,李豪嘉带他问了几家,再没比这家更便宜的。
付过灵石,朱凡瞧了瞧李豪嘉,“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李豪嘉躬身垂首,“是,少爷。”
朱凡为李豪嘉的恭谨暗自称奇,又暗觉满意,这人除了迫不得已欺骗过自己,为人应该还算勤恳,便补上一句:“以后有事,到灵宝阁来找我。”
李豪嘉道:“少爷可要豪嘉在灵宝阁外听候召唤?”
朱凡道:“不用,你忙你的。”
李豪嘉复深鞠一躬,转身离去。
朱凡随炼器作坊的伙计入内,突然想起了“藏珠山庄”的段长恨,忖度李豪嘉的语气、态度,怎么变得和段长恨有点相似?
他哪里知道自己一番所作所为,落在李豪嘉眼中,不止是饶了一命那么简单,更是多送了一条命。
修道者一心修行求长生,倘若入门无望,不能断了此念,坐等百年化为枯骨烂泥,活着形如行尸走肉。有什么恩德大得过助其成道?
李豪嘉父母同为修士,他自小耳濡目染,向道心思尤其炽烈,况且资质说来尚可,欠缺的是一点运气。父母双双暴亡,依靠他们早年传下的法门独自摸索,多年前已修炼到凝气期极致,由于功法不全,缺少丹药,一直挡在了练气期门外。
他宁愿呆在乌篷坊忍屈受辱,正是为了借助坊内聚集的天地灵气,搏取一线希望。以前受古德柏等修士摆布,做过不少阴损的事,如今古德柏一伙风流云散,人是自由了,可那三个月一缴的下品灵石,无人替他交纳了,坊内商家怕他跟搞歪门邪道的仍旧一路,养出个窝里反,皆不敢用他。
这段日子,他近乎绝望,不晓得能在乌篷坊呆多久,甚至死在哪个得罪过的人手里。夜间躲在住处,白天看情况出来找找路子。碰巧今日被朱凡逮住,真个认命等死。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朱凡居然放过了他,而且分给他一笔灵石、丹药、法宝。有了这些,冲入练气期他自信绝对不成问题。
虽然那些东西原是他父母遗物,但好处落不到身上,干守着有什么用?他害过朱凡,朱凡杀他名正言顺,人死如灯灭,父母遗物即使不便宜朱凡,终有一日依然便宜别人。
朱凡思维方式同这个世界的人毕竟有差异,压根意识不到这些。此时脑子随意转了转,随即撇开一边,打量起炼器作坊的内部环境。
炼器作坊是专做炼器生意的匠铺,规模大小,取决于拥有的火室数量。
炼器师未必有专属自己的炼器作坊,炼器作坊亦未必有专属自己的炼器师。前者是学有所长的人才,后者是满足特殊用途的场所。修真坊市讲究互通有无,炼器作坊不像某些组织下的部门,和炼器师群体早已分化开来,既成为联结炼器师的枢纽,又作为独立经营的匠铺而存在。
无论任何人,只要付得起价钱,到炼器作坊去租间火室睡个懒觉都不是问题。
这种败家的觉,估计没哪个修士睡得安乐。修士到炼器作坊的目的,若非自己炼器,以委托作坊炼制法宝居多。炼器作坊的主营业务,仍在于承接炼器方面的委托,然后联系与之交好或订下合约的炼器师,法宝炼制成功,按事先谈妥的分配利润。
那伙计领着朱凡走入一间火室,抛出块铁牌,“此乃门匙,门一关,没了它谁也进出不得。匙内已算好时辰,明日此时自动失效。”
朱凡接住铁牌,神识稍一感应,明白牌内设置了微型法阵,控制室门开关。
那伙计不多说半句,掉头走了。
朱凡不禁来气,“什么服务态度,炉子怎样用法,有哪些忌讳,总得跟人讲讲吧。”
刚在门口消失的伙计,脑袋倏地从门框一侧冒出,睁眼瞧着朱凡直乐,“你不懂炼器?”
他的表情让朱凡很郁闷,“与你何关?”
那伙计仍旧直乐,“连炉基如何使用,你都没弄清楚,跑来花上十五枚灵石炼器?”
朱凡更郁闷了,语气加重,“与你何关?”
那伙计乐呵呵地,“是与我无关,反正炉基结实,不怕你弄坏。”
他话头一转,“炼器哥,你可带有炼器炉鼎?”
朱凡愣住,“你这里难道没有?要客人自带?”
他目光一扫,火室中间,一个高出地面数级台阶,呈八角形的井状炉基,火眼部位盖着块厚厚的石板,上面空空荡荡。炼器所需的容器即炉鼎,别说炉基上没有,室内连影子都看不见。
那伙计正着身子站到门口,施施然道:“炼器哥,教你炼器那位没告诉你,正儿八经的炼器师,习惯自备炉鼎,炼器作坊为免麻烦,炉基上向来不配备么?”
他见朱凡快毛躁起来,摇了摇手,“莫急莫急,我话未讲完。炉基尽管平日不曾配备,客人若有需要,勿论何种炉鼎,本作坊倒还拿得出。”
朱凡瞪起眼,“那你啰嗦什么,不快点拿出来。”
那伙计抬起手,大拇哥跟食指搓了搓,冲朱凡直眨眼睛。
朱凡哑了,半晌懊恼地道:“又得要钱,你……你不是见我面生好欺负吧。”
那伙计翻翻眼皮,“炼器哥言重,小弟多大胆子?敢欺负你这位灵宝阁的贵客。”
朱凡负气道:“多少,说。”
那伙计立即如数家珍,列出各种型号、不同品阶的炉鼎,随后总结:“炼器哥要炼何物?炼制不同等级的法宝,抑或其它宝具,所用炉鼎类型、品阶皆不尽相同,勿须多言,价位也不一样。”
朱凡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其实是件很普通的小物件,不算法宝,连宝具那个也算不上。反正非常普通……你说用哪种炉鼎好?”
那伙计又乐,“炼器哥,恕小弟冒昧说句,你多半是嫌灵石多得没处使,来此处过把炼器师的瘾。小弟也不忍心让你灵石花得太冤枉,推荐你用最低等的炉鼎得了,两枚下品灵石。”
朱凡本来担心又得大出血,听后暗松一口气,当即要了。
不久,那伙计用储物袋送来一只铜鼎,表面粗糙暗哑,不见任何纹饰,帮朱凡将鼎足安上炉基放稳,含着一脸让朱凡觉得挺欠揍的笑,“炼器哥,如何开炉,如何引火,可要小弟絮叨几句?”
朱凡面无表情,“谢谢,不用,有事再叫你。”
关上了门,朱凡悻悻然坐到炉前,脑中默默回忆一遍学过的炼器知识,手指捏出法诀,接连施法,法力打上炉基,“轰”的一阵闷响,火眼处盖着的石板缓缓挪移,火焰吞吐跳跃,自深邃的地洞朝上直涌。
厚重的石板完全没入洞侧,室内火光大亮,热烘烘的气浪`逼人。
朱凡连忙依法继续弹指点出,那只铜鼎整个向下一沉,把火眼罩个严严实实,气浪收敛了些,但热气仍自炉基蒸腾不息,熏烤得人肌肤发干,眼鼻滞涩。
朱凡运转玄功,真气周身游走,与热浪抗衡,声音自闷热的空间里响起,“炼什么的活果然不是常人干的,还没真正开始,哥都热成这样,时间长了,不得成烤鸭?”
《星斗天罗大`法》传授的炼器知识及方法洋洋洒洒,蔚为大观,而炼器过程中有何感受,却丝毫没有提及。不过,小朱哥的性子惯了抱怨牢骚,眼前所受苦楚,带有夸大其词的成份,其实真气过处,身体一片清凉,别说热浪,纵然让火直接烤几下,未必烤得焦。
同《星斗天罗大`法》讲述炼丹的部分一样,关于炼器的内容详尽完备,与炼丹等各部均可视作独立的典籍。学习的难处亦一般无异,主要是材料认知方面,只论属性、质地、形态、出处、用途、手段……不指明具体何物何名,并给出图案样板。好在用心去读,慢慢的也能看明白。相较之下,炼制的方式、法诀显得清晰明白许多,记熟后一板一眼照做就行。
朱凡还发现《星斗天罗大`法》这种传授方式有个好处,开始时只看不学,过后立即忘个一干二净,一旦用心去学,马上可以记得一清二楚,想忘也忘不了。另外,内容全在脑子里,尤如一个记忆宝库,无论学过的,未曾学的,日常见到什么物体,欲从大`法中了解,竟然灵犀一点通般,迅速找到对应的论述,彼此参照思考,一些极为晦涩枯燥的理论,会有豁然开朗、了悟于心的感觉。
此次朱凡不惜花下血本,硬要自己炼器,便是力求于实践当中多些明悟,为成为前途光明的炼某种师试试水、探探底。
如火眼中的火苗,他神识延伸,用心感应,结合刚才肉眼所见,对照大`法里的理论,判断这股火的属性、类型。
炼丹炼器用到的火种类繁多,就火源本身而言,有借助外力的天地火种,有修士自身达到一定境界,体内产生的真火。外火为主,内火为辅,是丹师器师的常用路数。
外火加以细分,有凡火,诸如柴炭之类可燃烧的东西;有石火,乃是一种特殊的石头,置于法阵内充分激发燃烧;有地火,自地底深处引出,以法阵约束供人使用;有奇火,这类火种非常奇特,自成一体,永不熄灭,孕育千秋万载,或许生出灵智。
朱凡辨别好一阵子,约莫确定炉基下是股石火。
他怀疑煤和油便是所谓石火中的一种,到底是不是,目前不得而知,只能凭空猜测。炉基下这股火,与大`法中论述的石火最为接近。推想引出地火十分困难,非大神通修士亲力施为,决难办到。这家小小的炼器作坊,想要拥有地火谈何容易,自己的推断**不离十。
自觉长了些学问,朱凡高兴了一下。
他明天上的是夜班,时间充裕得很,当下不急不躁,取出水晶等材料,投入造出修真界有史以来第一副眼镜的大业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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