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倾颜看着这一片火光,最终只是感慨万千。
这是他送给禾夭的最后一份礼物,让他得以看清自己的心,就当是给过往的一切画上一个句号。
那名影卫抱起倾颜,跃上了一处高楼。
倾颜最后再看了一眼被大火吞噬殆尽的圣教,只觉得无限悲凉。
圣教,气数也该尽了。这个地方藏了太多人的血肉尸骨,这场大火确实是圣教最好的归宿。
只能说,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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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黎陌澜从影卫手中接过已经昏迷过去的倾颜,看着他脸上被风干的泪痕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善。
“温言喻葬身火海。禾夭在选择了大部分人去地牢救火后癫疾复发,倾颜公子.....冲上去打醒了禾夭后跟着他到了西苑,受了刺激后便一直昏迷不醒。禾夭似乎是崩溃了,没有用内力护体就进西苑救人,现如今生死不明。”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罢了,你先退下。”黎陌澜挥退了影卫,抱着倾颜进了内室。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心不在她身上的人心软。
狠心点了他一处穴位,倾颜只觉得身上有一处一阵刺痛。悠悠转醒,一脸委屈,就连眼睛里也尽是泪水。
“小陌....”
“不要叫我小陌,我不是璘亲王你也是知道的。”黎陌澜转过身去,逼迫自己不去看他。
“可是,我叫你小陌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你很开心....”颜倾像往常一样贴在黎陌澜的后背上,手环住了她的腰,亲昵的蹭蹭。
黎陌澜的手攥紧了大腿处的衣衫,却还是贪恋从后背处传来的温暖,心底就像是关押已久的猛兽在横冲乱撞,烦躁的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是黎陌,不是璘亲王,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颜倾眸子里的光芒闪烁“我知道,一直都是知道的。”
“只是小陌,那时的我还小,分辨不出来那种感情。我想去救你,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你是她的妹妹,欺骗自己她还活着的借口罢了。只是现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会在意,在意你的喜好,在意你的喜怒,在意的情绪,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意自己在你心底的地位。想要靠近你,想要与你更亲密,甚至是更亲密一些....我承认自己喜欢璘亲王,可是却不会想要和她亲密,想要霸占她,那是不一样的,我只是...当她和姐姐一样。”
倾颜长叹一声,紧了紧环在黎陌澜腰间的手,情绪有些低落,悠悠的开口“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母亲憎恨。她是除了姐姐对我最好的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善良的人多半软弱,往往不得善终....”
倾颜松开了手,绕到黎陌澜身后取下了她脸上戴的黑金色面具,轻吻了一下她的侧脸。她的侧脸上交错着的是蜿蜒密布满脸的疤痕,扭曲在一起,看上去极为恐怖。
这是黎陌澜自己用刀一点点所为,只是为了掩盖脸上被禾夭烙上的‘奴’字。
时至今日,那时的她眼神平淡,一刀刀下去,仿佛她划伤割开的不是自己的皮肉。
那一幕,到现在倾颜都觉得触目惊心。
这就是黎陌澜,任谁都无法剔除她的傲骨,无法欺害她一分一毫。似乎是习惯了忍耐,习惯了忍气吞声,直到最后印证了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祁渊也是如此。
习惯于一遍遍的伤害自己,来达到自己所图的目的。
同样他们喜爱的也是表面干净无暇,就像是阳春三月般温婉美好的女子。
很抱歉,生生世世,她顾琉帘都无法成为那样的人。
无法成为两面三刀,居心否侧,能看的也就只有表面的人。外在再美,也改变不了她内里淬了毒的事实。
黎陌澜握住了他的手腕拽过倾颜,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上,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才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明“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就算是我们都死了,只要灵魂不灭,我都会与你纠缠不休,绝不放过....”
倾颜只是抬起头,就算是笑得明媚眼泪却在一直流个不停,他小心珍视的捧起黎陌澜的脸,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吻上了她的唇。
有的只是满满的疼惜在乎,浅尝辄止。
祁渊....
恍惚间,倾颜好像又看见了他们相遇时候的场景...
那一刻,她只知道今生她再也不可能有别的选择,非他不可。
那种感觉真的是恨不得把自己铺在他的脚底下,爱的小心,爱的卑微。
她可以理解温倾颜的痛苦,曾经的她就因为能嫁给祁渊一遍遍的感谢上苍,激动的忘乎所以,似乎自己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最后,也才会那么轻易的被打击的支离玻碎。
倾颜扑进黎陌澜的怀里,哭泣不止,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黎陌澜很是心疼,将他抱紧了些,怕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慰着。
“小陌,小陌,我爱你...我爱你...”
祁渊,我爱你...
【叮——黎陌澜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75】
【叮——支线任务(一)真心之吻任务完成二分之一,亲宿主大大再接再厉。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谁认真谁就输了。所以,有些事情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叮——现在显示被攻略的人物名单:圣教教主禾夭,神医墨素,将军越刑,相国百里缘,国师蒲茗。】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倾颜拽过黎陌澜的袖子胡乱的擦着眼泪,擦的脸花花的才放过她的袖子。
惹来黎陌澜低笑,伸手将他脸庞的头发拢到耳后,才轻叹“我该送你回去了。”
“嗯。”倾颜点头“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奶奶和爷爷,他们一定很担心。”
黎陌澜牵起倾颜的手,跟着影卫的步伐走在地道里。
一路上倾颜都只是很小心的跟在黎陌澜身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四周尽是潮湿阴暗的气味,并不好闻。
只是媚骨散发出来的媚香愈发的明显,让黎陌澜的心颤了颤。
等到他们出了地道,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地道的出口竟然是澜亲王的府邸,入口是郊外的小树林。
到了王府,下人都不敢抬头,都在按部就班的忙着各自的活计。
“带倾颜公子下去换身衣服,好好梳妆打扮一番。”黎陌澜转身吩咐一旁的小厮道。
在倾颜被带下去后,她才挥退了一旁的侍女小厮,脱去了一身遍布污泥恶臭的衣物,跨进了浴池。强忍着反胃清洗着身体,这具被糟蹋过的身体,变成了她的心病。
午夜梦回之时这些都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倾颜,她应该已经自我了断了。
因为有人需要自己,才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借此活下去。
他们会在一起的吧,或许这是个并不让人讨厌的决定。
黎陌澜穿好衣服,唤来小厮为自己梳好发髻就去了书房。
过了半个时辰才等来了温倾颜。
可是仅仅只是这一眼,就足以让她惊叹的。
似乎是有意让她换上了一身红衣,这蚀骨的妖娆,由内而外的妩媚,真的可谓是动魄惊心。
媚骨天成就该是如此吧,一肌一容,一颦一笑,一投一足无一不美。
倾颜在黎陌澜眼前转了个圈“小陌,这裙子真漂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黎陌澜这才收回了心神,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侧脸,笑意渐深“本王现在就送你回府。”
说完先行一步走在了前面,到了府外,将倾颜扶上了马车,才翻身上马。
等到了晋南亲王府,除了一早等在府外的温桦、黎珂以及温合还有百里缘和越刑。
黎陌澜下马后扶着倾颜下了马车,才一起走到晋南亲王和大皇子面前行礼。
“皇叔,王婶,陌澜带着倾颜回来了。”
大皇子点点头,越过黎陌澜围着倾颜看了又看,老泪纵横“倾颜,我的乖孙....”
温桦拍了拍黎陌澜“好孩子,倾颜被保护的很好,那你呢?可有伤着...”
黎陌澜的手不自觉地覆上面具,笑着摇头“都是些小伤,并无大碍。”
温桦看了看她,欲言又止,终于只是说了句“没事好啊...”
又对着黎珂说道“先别在府外呆着了,进去再说。”
黎珂这才放过倾颜,一起进了府。
黎陌澜看着走在他们后面眼神却从未离开过倾颜片刻的越刑和百里缘眼神暗了暗。
看来坊间的传闻都是真的了。
这两人确实对倾颜另有所图。
一进到堂厅,温桦就长叹一声。
许久才开口“倾颜,你可曾想过未来的事?”
倾颜低头想了想摇摇头“外婆,你大可直说。”
“你....这次在选秀的名单里...”
倾颜听完有些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外公,倾颜不愿意入宫,求外公成全。”
“我们也是不愿的,所以说你早些就有了婚约。可是,你想嫁与谁?我和你外婆商量了一下,选了百里和越刑,一来他们都是青年才俊,二来你也熟悉也都提过亲。你看...”
倾颜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黎陌澜,见她脸色阴郁,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百里缘将倾颜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向前一步站在倾颜前面,直视着黎陌澜,浅笑着开口“澜亲王,属下只想问你一句,倾颜公子和这天下,你选谁?为了这场婚事,惹来女帝的不喜,你觉得值得吗?”
黎陌澜是一个急功近利的女人,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是她和越刑一直欣赏黎陌澜的一点,只是这样的人最缺乏的便是真心。或许她和越刑地位才识能力各个方面都不及黎陌澜,甚至就连倾颜心心念的那个人都是她。可是百里缘却能肯定若是换了自己或是越刑,给倾颜的绝对是一生一世的疼宠。
她们是真心实意的对待倾颜,付出的都是真心。
就单凭这一点,她,黎陌澜是绝不可能做得到的。
所以,她不会放手,越刑亦是!
倾颜实在受不了,黎陌澜的犹豫,百里缘的逼问。
“够了。”倾颜看向黎珂“外公,倾颜有些乏了,这些...能让倾颜好好想想吗?”
黎珂看了看倾颜,又看了看黎陌澜,终是长叹一声。
对于自己的外孙他只剩下了心疼“嗯,倾颜你慢慢想,不着急。出了什么事,有外公和你外婆担着。”
又侧身对一旁的侍卫命令道“十一,护送倾颜郡主回房。”
黎陌澜攥紧了大腿外侧的长袍,半晌才对温桦黎珂行礼“皇叔,王婶,侄儿有事先回府了,改日再来拜访。”
晋南亲王点头挥手“皇侄有事就先回吧。此事....不急。”
黎陌澜深深看了一眼晋南亲王温桦,点点头,带着一干侍卫离去。
黎珂看着黎陌澜的背影,百感交集,这情景,岂止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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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已经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又回到了别院。
白霁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若不是墨素每天用名贵的药材为他吊着命,他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再怎么说也是他亏欠白霁的,于情于理,她都不可以弃之不顾。
所以,白霁和墨素在莲居也长久得住下了。
这日,言喻带着小思出了府。
去了颇负盛名的墨彩阁,听闻那里的宣纸墨宝都是一绝。
只是常年在那里打理的掌柜的是名男子,在女尊最忌讳的便是男子抛头露面,所以这人的风评是从未有过的....差。
甚至许多粗俗到不堪入耳的话,都是提及他或是与他相关。
渐渐地一般的世家小姐名门公子都不来此地,全是托管家小厮来此采购。
言喻一身白色绣着青花的衣袍极其文雅,衬得她愈发的清美,远山溪涧般的清新淡雅。
就在路人频频回头张望她之际,不顾众人的诧异,走进了墨彩阁。
“客...官....”小厮也是名男子,大抵是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世家小姐,一时间红了脸,映着他那颇为壮实粗壮的身材,剽悍的长相显得格外的滑稽。
言喻忍不住失笑出声,一时间犹如云开月明的夜空一般夺目。
“我知道你想要问些什么,我只是来这里看看,买一些纸张墨宝。”她语气轻柔,并没有轻视嘲笑的意味在其中。
那名小厮向后退了几步,飞快的窜进了大堂后的厢房。
“公子,公子....你去。”那名小厮推了推苏染,焦急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染放下手中的账簿,见他这副模样,眉头皱了皱,又是来惹事的吗?
见他表情凝重,小厮更急了“不是...公子,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世家小姐,你...”
苏染长叹一声,又拿起了手中的账簿“墨宝,你还不明白吗?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不可能再会有女子愿意娶一个姿色平平并且整日抛投露的老公子的...”
“去看看,公子...”墨宝还是固执的摇晃着他。
苏染无奈的再次放下手中的账簿,苦笑着起身“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好好好。”墨宝高兴地走在了苏染前面。
掀开了珠帘后,墨宝侯在了一旁。
苏染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多像是梦中的场景。
满足了他年少所有幻想的一个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那人一身白袍绣着青花,指尖眷恋而又温柔的拂过琴弦,唇角带着浅浅笑意,如朗月,如清风般的人。
只可惜韶华易逝,如今的他声名狼藉容颜枯槁,已经没有了幸福的权利。
随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苏染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微微一笑,含笑着开口“公子你就是店主吗?能否给在下推荐一下,哪些纸张墨宝更适合作画。我想画一幅画,赠给故人。”
苏染低头,有些不自然“不知公子作画是想赠给什么人,是夫郎吗?”
苏染问完后才发觉自己的失礼,虽然懊恼,却也为时已晚。
“不是,是送给家弟的。咳...我还没有娶亲...”言喻用拳背抵着自己的唇口咳嗽了一声,偏过头去。
她还没有娶亲....
苏染啊苏染,她就算没有娶亲,也不会有你的机会。
一下午,他们聊了许多。
他才知道她的名字——温言喻。
那一晚,这个名字在他的心里百转千回,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有些人注定是你无法企及的奢望。
过了几日,苏染如约去莲居拜访。
去之前,他特意找了许多难得的美丽衣裙,反复试穿了很多遍。
才轻叹,自己怎么还和那些刚及笄的男子一般,青涩冲动。
于是挑了一个下人们公认最好看的衣裙,准备了许多礼品上门了。
一进去,苏染就为这莲居的装潢设置惊叹。
想必,她一定身世不凡。
苏染有些惆怅,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些...
在莲花池的中央一处典雅的石亭,言喻坐在那里抚琴,琴声悠扬婉转。
一个吹着玉笛的男子款款向她走去,与她相视一笑坐在了她的旁边。
那个男子,生的十分的出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潇洒的感觉。
他早该想到,这么优秀的女子,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男子...
在她身边的又凭什么是自己?
她是不嫌弃自己整天抛头露面的行为,甚至是支持理解的,并且认为男子有自己的事业很好。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言喻发觉了站在那里许久若有所思的苏染,刚想起身,后背一沉。
有一人,就这样从天而降压在了她的身上,却不是熟悉的味道.....
“丑女,你逃跑了,怎么都不告诉我?找你找得都快累死本少爷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