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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陨绝(1 / 1)

二人昼行夜宿,向着天源教行来。又是数日行程,二人终于到了菱湖城,此时天色已晚,马君和甄清婉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准备第二日再去天源教。

正要歇息时,甄清婉却来到马君房里。

马君见甄清婉愁眉紧锁,有些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婉儿?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甄清婉此刻面色显现出有些焦虑的神情,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此次去天源教,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马君便宽慰她道:“没事的,是不是因为那天杀了那个人的缘故。”其实甄清婉虽然因家仇而积得满身戾气,但自从与马君在一起之后,这种戾气几乎已经消失,只是那日那紫衣汉子说出极端羞辱之词后,瞬间激起了甄清婉的愤恨,出手之际痛下狠手,立时间毙了那人性命。马君以为她为此担心天源教不会为此罢休,便接着说道:“那人出语下作,是应该教训一下,只是……哎,算了,我会向师叔解释的,想来他也不会太过怪罪我们,你也不要多想了。”他本想说不应该将那人杀死,考虑到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徒让甄清婉烦恼,所以便未说出口。

“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心里只觉一阵阵的难受,以前从没有过。”然后轻轻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想事情完了以后我们赶紧回幽篁谷,以后少惹这些麻烦了。”

马君亦从未见她这般紧张兮兮的样子,也自奇怪,于是笑着说:“好,若能让师叔与武林各派罢手言和,咱们便以后少掺和武林间的事情。我本来想尽快带你去天平山的,只是你家的仇还没有得报,你也肯定不愿跟我去。”

甄清婉听马君这样说,转愁为喜,说道:“我愿意去的。你和伯娘去哪,我便跟你们去哪。”语气中透着对马君深深的依恋。

马君见甄清婉如此动情,心中也有些感动,轻轻说:“等这件事了结之后,我便带你去天平山看看,等你想回幽篁谷了,我们再回来。”甄清婉静静地看着马君,轻轻地点了点头。

自从樊六声殒命之后,甄清婉虽然觉得杀父之仇得报,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再想那向易之虽然卑鄙可恶,但也是家破人亡,名望尽败,四处躲藏,这也是他的报应吧。念此,报仇之心已不再如先前般强烈,却更希望和马君快乐平静地呆在一起。

翌日一早,马君和甄清婉离开客栈,出了菱湖城,朝天源教行去。马君和甄清婉快行到天源教时,早有人将此事报于燕之山知道。燕之山听报后,派人前去迎接,自己则在天源教的议事厅等候。不久,迎接的门人即引领着马君和甄清婉进得厅来。

马君见燕之山坐在厅堂上,眼神冷峻,看见自己亦无表情。马君知道燕之山向来严肃,也未作他想,喊了句:“师叔,您老人家这些时日都好吧?”

燕之山却并未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你怎么还没有回天平山?”

马君说道:“回师叔的话。辞别师叔之后,我便和母亲打算回天平山。后来有事给耽搁了。”

燕之山却冷冷地“哼”了一声,带些嘲讽的口吻说道:“你迟迟不归,是为了得到青云剑吧!”

马君闻听此言,十分震惊,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师叔竟然这般看待自己。马君适才还在考虑如何劝阻燕之山不再与其他派为敌,所以并未细察燕之山的态度变化,此时方发现师叔对待自己的态度完全犹如换了一人一般,他本不喜辩白,所以此时也不知再如何开口。

见马君并不作声,燕之山更加以为是说中了马君的心思。这时,燕之山看了看甄清婉,说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青门甄家的后人了,这段时间你在江湖上也可以说是很有名气啊。杀了梅林山庄的樊六声,让飞鹰门的向易之也身败名裂,真是好本事。”

甄清婉见燕之山对马君态度倨傲冷淡,居然说马君留下是为了得到青云剑,心中已是很有些生气,又见他对自己一副指指点点的架势,更是不满。但碍于他是马君师叔,就强自忍住,并不做声。

只听燕之山接着说道:“让你们来这儿,是因为我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说完将手一挥,已有手下人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只见被押上来的那人头发蓬乱,浑身血污,行走蹒跚,被两人推搡着走进了房内。

待看清那人后,甄清婉已是怒目圆瞪,玉牙紧咬,刷地一声将剑拔出,似是与此人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不错,此人就是甄清婉一直寻找的仇人向易之。

其实向易之被天源教的人擒住并无多少曲折内情,向易之从梅林山庄逃出后,东躲西藏,准备恢复功力后再伺机报仇。而天源教于此时在武林中派了许多探子打探各派消息,为天源教吞并各派做准备。一名天源教的门徒打探消息时意外地发现了向易之的藏身之处,便引来本教的数个高手,向易之伤势未复,最终不敌被擒,便被押到了天源教。

燕之山因上次受骗,本打算立时杀掉向易之,以免留下后患,却又听闻青门甄家一门人众均被向易之所杀,而手持青云剑的甄清婉正在四处搜寻向易之,于是,燕之山心中便有了另外的打算。他命人暂时将向易之看押了起来,为了免其逃脱成为威胁,燕之山又让手下挑去了向易之的脚筋手筋,此刻向易之筋脉尽断,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废人。

只听燕之山冷冷却有些自负地说道:“甄姑娘,我给你准备的这个礼物怎么样?”

此时的向易之面色呆滞,看样子已经灰心绝望,他咬着颤抖的牙关恨恨地说道:“燕之山,你害死了我一门人众。我不惜出卖朋友,就是想留条命杀你,给我家人报仇雪恨。现今我武功尽失,你就杀了我吧,等我化成厉鬼再来找你讨还血债!”说完竟喷出了一口血来,原来他伤势未复,又被痛创虐待,悲愤之余竟吐出血来。

甄清婉刚刚还怒火升腾,此时见向易之如此惨状,简直是生不如死,却有些不忍动手,本欲刺出的剑竟又放了下来。

燕之山并不理会向易之,却对甄清婉说道:“我知道向易之曾杀了你家许多人,现如今我把他交给你,让你给家人报仇。但是……”燕之山心高气傲,一向都是别人哀求自己,而自己从未求过别人,所以向甄清婉提条件时,总觉有些别扭,说话时也迟疑了一下,但他还是接着说道,“但是你必须把手上的青云剑交给我作为交换。”

甄清婉刚才还在猜疑燕之山为何把向易之交给自己,听完此话才知燕之山是在打青云剑的主意,自然十分气愤,便说道:“青云剑是我家传之物,我是不会给任何人的。”说着将剑攥得更稳。她这一动作,已经被燕之山看到,也自然料到此刻甄清婉手中拿的便是青云宝剑。

燕之山闻听此言之后,面色突然间变得极为难看,猛然喝道:“哼,不识抬举!”说完,身形一转,已经扑向甄清婉。

燕之山适才提议以向易之换取青云剑,心中已是极不乐意,只是先前觉得若甄清婉能将青云剑就此交给他,他便不再与马君为难,毕竟马君是他的师侄,他也不愿二人就此恩断义绝,因此,他才说出那些话。此时见甄清婉竟然断然拒绝,便不再顾虑其它,而是直扑过来,准备动手将青云剑夺下。

燕之山此举太过突然,又加之其动作奇快,所以马君和甄清婉都还未缓过神来,已见他到了甄清婉跟前。幸好甄清婉刚刚见到向易之时已将青云剑拔出,此时正在手上紧握,见燕之山飞身而至,下意识地提剑一挥。

燕之山此时正准备从甄清婉手上一举夺下青云剑,却突然感到一阵凌厉的寒气逼近,心中一惊,忙在空中翻身避开,立定之后,才发现是甄清婉一剑劈来所致,不免亦惊叹果然是把奇刃。

马君见到燕之山,便上前行礼,所以将甄清婉落在了后面,他未曾想到燕之山会突然动手,眼见回护甄清婉已然来不及,不禁十分担心。不过幸好燕之山被甄清婉一剑逼退,见此,马君赶忙护到甄清婉身前,避免燕之山再次动手。

燕之山本性便脾气暴躁,戾气十足,此时他一心统一武林扬名立万,凡是不如意或有碍之人,莫不极力除去。白虎帮、贲育门、翠城派三派因不顺从归附于天源教,燕之山亲自带人灭了三派,而且手段如对付飞鹰门一样,几乎是屠灭满门。而燕之山已然认定马君觊觎青云剑,此念头让他对马君亲近之意顿时消失,加之得知派去截杀翠峰宫的门徒被马君和甄清婉杀掉,心中更是恼怒异常,此时见马君站在甄清婉身旁,神情戒备,自然是要助甄清婉与自己为敌了,想到此,燕之山哪会再念及与马君同门,只听他冷喝道:“不把青云剑留下,你们休想离开这儿。”

甄清婉见燕之山如此凶蛮,也不顾虑他是马君的师叔了,说话间也针锋相对,回道:“还怕你不成?”

马君拉了一下甄清婉,示意她不要做声,他本是来劝说师叔与各派言和的,却未料到一开始便出现这种情况,马君有些焦虑地向燕之山说道:“师叔,我此次来是恳请师叔与武林各派罢手言和的。目下天源教与各派纷争不断,武林日渐不宁,还请师叔就此约束教众,与其他各派解化干戈吧!”

燕之山听完马君的话后,冷笑一声,说道:“罢手言和?只要他们均愿听命于我,自此以后全部归入天源教门下,我自然就会罢手!”

听了此言,马君更是惊愕之至,他原本想着自己与师叔同门且与他关系至近,规劝于他或许有些用处,而且上次他到天源教时,师叔明明还是对自己情谊殷切的,不料今日先有入门冷遇,再有欲强夺青云剑之行,此时亦对自己规劝置若罔闻且有嘲讽意味。马君实在不知燕之山为何会变得如此骄狂,不过马君还是再次劝道:“师叔,自有武林之日,便是各派并存,不曾见得偌大江湖尽为一派所独居。况且师叔创立天源教不易,短短十数年,却已成武林之中首屈教派,声名亦是显扬在外,何故要消灭其他门派呢?”

燕之山听完马君此番话,一阵狂笑,说道:“井底之蛙!天辰武功,世间绝有,代代传人身负绝学却终老荒山,都是见识狭隘所致。我今立志统一武林,若能成功,天辰派声名将皆因我而名垂不朽了。我又岂能如你和你师父那般自甘平庸呢。”

眼见师叔对自己的规劝不屑一顾,而且还辱及师父松云子,马君极为失望,但仍旧抱最后一丝希望,说道:“我斗胆再劝一次师叔,江湖中门派繁多,且好手如云,仅凭天源一教,便想统一江湖,极难成功。就请师叔放弃此念头吧!”马君本性淡定,但此事关系武林安危,也牵扯到天辰派声名,也不由得有些激动。

燕之山冷冷地注视着马君,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所以我才要得到青云剑助我,如果你真的还把我当做师叔,你就留下青云剑,我也不为难你们。”顿了一下,又说,“然后你们想回天平山或哪儿都是可以的,你我叔侄一如往前,岂不甚好?”说完便等马君回答。燕之山虽然没有见过马君出手,但武林大会之事,他也听闻了马君身手不凡,加之他二人有青云剑在手,他料想动起手来也不易取胜,所以便想着让马君将剑交出。

马君本想停止武林争斗,所以才来到天源教想劝阻燕之山,此刻眼见他一意孤行,马君亦不知如何举措。天源教连灭数派,他本应帮助各派阻止天源教再行杀戮,但与自己的师叔为敌,这是马君从来没有想过的,在他心中,师叔地位仅次于师父,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违逆,但马君也知道,青云剑若落入师叔手中,武林各派将会遭殃,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剑丧命,所以他知道此剑绝对不能让师叔得到。想到这些,马君对燕之山说道:“这青云剑是甄家之物,侄儿岂能做主呢?况且师叔欲用它对付武林各派,若把它交给师叔,徒增杀戮,侄儿又怎能从命呢?”

燕之山一听,知道马君不会将青云剑交给自己,失望之余亦是怒意更增,他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青云剑夺下,但他知道,虽然自己功力在马君之上,但若甄清婉把青云剑交给马君,自己就不一定是马君的对手了,因为适才甄清婉挥剑之时,他已经感觉到此剑发出的剑风十分锐利,所以此时燕之山暂未动手,而是在盘算如何对付马君和甄清婉。

片刻之后,燕之山悄悄向一旁的伍岳暗使眼色,伍岳轻轻点头,自然是会意了燕之山的意图。只见燕之山脚步微动,二人瞬间同时飞身向马君和甄清婉攻去。

马君正考虑着怎样再劝阻燕之山,却没想到燕之山和伍岳会突然动手,此时他见燕之山已飞身而至,双掌平推着攻向自己,马君本想避开,但又担心燕之山会转攻甄清婉,便不敢躲闪,逼不得已,亦是双掌推出,与燕之山对掌。

燕之山本意是将马君和甄清婉逼分开来,逐个对付,以夺取青云剑,所以用上了十分的劲道,而马君只想接过这一掌,并未存与他对决的念头,所以只是使了四五分的力量,而他的内功与燕之山相比,亦有很大差距,这就不由得一下子吃了很大的亏。此时四掌相接,劲风凌厉,发出了一声闷响,马君因未出全力,竟然被燕之山双掌震了出去,只见他身子撞破了木门,直直地向门外跌落而去。

而此时的伍岳,也挥掌突然向甄清婉攻去,只是在他出手的时候,甄清婉早已有了准备,因燕之山惦念青云剑,甄清婉先前便提高了警觉,此时早已经右手紧握青云剑,所以当伍岳袭来之时,甄清婉迅即挥剑,朝伍岳挥斩过去。

伍岳此时手中并无兵器,甄清婉一剑扫来,他只感觉剑风凌空而至,伍岳也早就听过青云剑的威力,自然不敢大意,赶忙躲过剑风,向后退去。甄清婉本欲乘势追去,却发现身旁的马君竟被燕之山一掌击出门外,心中十分担心,便收住招式,飞身跃出门外。

燕之山本想截住甄清婉,只是与马君对掌之际,也被马君掌力弹回数步,便来不及将甄清婉拦下。他生怕甄清婉逃脱,稳住身体之后,便急追出去。

甄清婉出得门来,见马君已经站立起来,细看之下,发现马君嘴角有血,不免十分担心,便急切地问道:“君哥,你怎么样?”

马君未出全力,被燕之山一掌击出门外,胸中翻江倒海,竟吐出血来,但他担心甄清婉在房内危险,便硬撑着站立起来,想再入厅内护救,当发现甄清婉从房内跃出,方才有些放心。马君没有料到自己的师叔会对自己痛下狠手,心中十分震惊也非常伤心,又想到自己是不可能劝得师叔放下功利之心,与武林各派和平共处了,亦不免感到对不住独孤云鹤的托付。此刻见甄清婉神情极为担心的样子,就说道:“我没事。”刚说完,燕之山和伍岳已从厅内跃出,再次分攻马君和甄清婉。

燕之山担心一旦青云剑被马君拿到,想夺过来将极为困难,所以便不给马君喘息的机会,马上又攻了过来。其实燕之山倒是过于多虑了,甄清婉功夫虽然不错,但与伍岳这样的高手过招,若无青云剑相护,必然落败无疑,马君此时无力照顾甄清婉,自然希望甄清婉能凭青云剑护身,岂会拿过青云剑与燕之山对决。

燕之山此时夺剑心切,已全然不顾马君是他的师侄,亦完全抛却了先前的恩谊,只想着趁马君受伤,将其拿下,然后再从甄清婉手中夺得青云剑,故而频出狠招。

马君此时以双掌与燕之山交手,不免十分吃力,因为他内力本不及燕之山,况且又受了内伤,所以此刻落尽下风,而且他还念着燕之山是自己的师叔,并不愿以杀招应对,如此交手片刻,更被燕之山逼得险象环生。

燕之山见得此状,非但无停手的迹象,反而一阵窃喜,以为马君力已不支,更是催劲发力。

一旁的甄清婉正持青云剑与伍岳格斗,片刻间却难以分得胜负。甄清婉虽然利刃在手,但伍岳轻功极好,多次进击均被其轻易避过。而伍岳也已从一名天源教弟子手中拿过一把剑,不时攻出上乘剑招。伍岳武功高出甄清婉许多,只是甄清婉手持青云剑,所以他也不敢托大,他本欲伺机寻找甄清婉招数中的破绽,却不可轻易而得,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缠打,希望时间一长,燕之山可以打败马君,到时二人合力,再从甄清婉手中夺下青云剑。

此时天源教中的长老和堂主大多已被派出分赴各地刺探其他各派的情况,所以四人格斗之时,燕之山和伍岳并无得力帮手,而厅院中的教众和几个小头目自知武功不济,再者燕之山和伍岳均未发话,所以也不敢上前助战,只是立在门首和院墙前观战。

再过得片刻,甄清婉瞅见马君处境危险,心中焦虑不已,便一剑晃过伍岳,转身向燕之山攻去。

伍岳见甄清婉露出破绽,心中一阵暗喜,马上从甄清婉背后一剑刺来。

眼看甄清婉马上就被伍岳一剑击中,甄清婉却突然转过身来,随手将青云剑一抡,朝着伍岳劈了过来,原来甄清婉见伍岳只是纠斗,并不发力进击,不免有些着急,此刻她眼见得马君似是不支,心想再缠打下去,两人都将危险,便装作帮助马君,引伍岳近身,待其轻易追来,便用青云剑反身横扫。

伍岳未曾想到甄清婉会有此着,只好硬生生地用手中之剑去格挡青云剑,以免甄清婉将剑抡起,产生剑气。两剑交碰,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伍岳手中的剑已经被青云剑一下子斩作两截,就在此时,甄清婉翻转手腕,挥动青云剑,再次向伍岳斩去。因伍岳适才已经追到甄清婉身后,此刻离甄清婉仅有一步左右的距离,他见甄清婉已经挥动了青云剑,不禁十分惊慌,便运用轻功急往后退去,只是手持半截剑的右臂回撤时却稍稍慢了一些,被青云剑剑气扫中。伍岳只觉右臂一凉,看时却见半只手臂已经掉落于地,伤口处血流如注。

一旁的那几个武功不错的头目,见伍长老受伤,再不敢立着不动,挺剑围攻上来,更有人也提剑夹攻马君。一时间,天源教庭院中混战成了一团。

甄清婉用青云剑接着砍翻了两人。再看马君时,只见他又与燕之山对了一掌,因为内力不足,又被震出了数步开外,几个天源教众仗剑又刺向马君,马君左支右绌,方才勉强躲过。甄清婉见此情形,来不及多想,腾空跃起奔向马君,同时刷刷挥出数剑,逼退了围攻马君之人。那些人见甄清婉攻来,放下马君,又与甄清婉纠斗起来。

燕之山见甄清婉逼退了攻击马君的手下,感觉情况不妙,终于使出了杀气十足的幽冥掌,向马君攻来。

原来燕之山虽有取剑之意,却并无杀掉马君的想法,他只想着把马君打伤拿住,得到青云剑便可,此刻他见伍岳受伤,教众死伤多人,心想再不痛下杀招,这青云剑便极难拿到了,主意已定,便运用幽冥掌向马君击去。

马君刚刚接过燕之山那一掌,只觉得浑身震痛,气血上涌,禁不住吐了一大口鲜血,此时抬头一看,见师叔又运用本门绝学幽冥掌向自己击来,竟有些恍然,他依然记的这幽冥掌的入门掌法还是自己小时候由师叔所教,师叔此刻使出幽冥掌,定然是想将自己置之死地了,想起这些,马君心中直觉一阵悲凉。

幽冥掌内中含有许多种变化,掌速迅捷无比,而掌力又巨大无穷,马君知道此时已无力接过此掌,想要施展轻功避开,却又感觉脚下无力,马君知道再也躲不过师叔这一掌,不由得想起母亲还在幽篁谷,心中一时间生出难言的凄然和担心。

就在燕之山就要一掌击中马君的时候,只见一个人影晃动,挡在了马君跟前,替他受了燕之山这一掌。

此人自然是甄清婉,她看到燕之山运掌击向马君,紧张至极,因为她见马君身形摇晃,自然是无力接招,她本想提剑攻向燕之山,只是此次燕之山出招太过迅速,眨眼便至,而且一个天源教众也持剑向她刺来。甄清婉已来不及过多考虑,挥剑斩向向她攻来之人,同时,飞身扑到马君身前,用身子替挡住了燕之山这一掌。

幽冥掌力道极大,中掌后的甄清婉被掌力弹到马君身上,二人又被震出好远才跌于地上。

马君挣扎着坐起,他本以为自己会丧命于师叔掌下,却未料到甄清婉为救自己竟然以身体挡住了师叔这一掌,眼见甄清婉面色惨白,表情极为痛苦,而且口中还不断地流出鲜血,流出的血滴到了甄清婉胸前的衣襟上,沾染得衣衫一片殷红,马君心疼异常,伸手将甄清婉揽入怀中。而原先在甄清婉手中的青云剑,此刻也跌落到远处的地上。

马君牵系甄清婉伤情,想着必须尽快离开天源教为她治伤,正担心师叔再次出手之时,却看见燕之山立在原地,正用手乱拂着自己的面部,犹如脸上有虫物爬上欲拨去的情状,片刻之后,其手部在其脸上更是乱抓乱挠,接着就是一阵嚎叫,脚下也乱奔起来,如同疯乱了一般。

马君见此,震惊不已,不知发生了何故。甄清婉在马君怀中也慢慢转过眼睛,看到燕之山这般样子,神情却有些轻松下来。

天源教的一些教众,突然见教主一下子变成这样,个个惊慌失措,也忘记了再进攻马君和甄清婉。

就在燕之山狂舞呼喊之际,一个人影却向其冲了过去,狂乱中的燕之山此时未觉察到有人靠近,他只感觉到自己的面部如同扑满了蜂蚁,这些蜂蚁又叮又咬,令他疼痒难耐,而眼睛也如同火灼一般。突然,燕之山又感觉到背后一阵剧痛,似是有人用兵刃刺入了他的后背,狂躁中的燕之山急忙运力于背,阻止兵刃刺入过深,然后便反手大力向后扫去。

背后那人在燕之山疯了一般的一记狠掌之下,如同轻物一般飞了出去,撞在了院子的石墙上,然后软塌塌地落在了墙脚,显然是已经毙命。众人细看时,发现此人竟是向易之!

原来看守向易之的天源教徒,在看到伍岳被甄清婉削去右臂后,考虑到向易之已是废去武功之人,便撇下向易之,和其他教众一起围攻甄清婉。

而向易之也明白燕之山和甄清婉,无论谁胜谁负,自己都不会有好结果,但他更恨极了燕之山,因为燕之山将他合门亲人弟子悉数斩尽杀绝,这般血海深仇任谁亦会是咬牙切齿。他趁着其他天源教的教众与马君甄清婉打斗时,偷偷藏过一把匕首放在袖中,打算瞅准机会与燕之山拼个鱼死网破。向易之虽然武功尽失,但剑招未丧,所以他还是想趁乱给予燕之山重击。当他看到燕之山一掌击中甄清婉,但同时,他也看到甄清婉似是手中抛出一物,投向了燕之山,而后燕之山就开始抓狂怒嚎,向易之断定是甄清婉所投之物定是毒药之类,眼见机会极为难得,向易之便持匕首冲向燕之山,趁燕之山痛痒难耐而揉抓其面部之际,将利刃用力地插入其背部。

突然之间,又出了此种变故,天源教一干门徒皆是极惊,为免再生意外,几人赶忙护到燕之山周围,又有两个门徒持剑赶到向易之尸体之前,生怕其未死,又对其补了两剑。

可叹向易之算尽机关,为得到青云剑不择手段,想要立威江湖,没成想也因青云剑遭到灭门之祸,自己也横死天源教未能得寸葬身之地,实是作恶者必有所报。

此时又有一名天源教门徒,因靠燕之山过近,被燕之山当做是预谋伤他之人,竟被燕之山一掌击中而亡,一时间整座院内十分混乱。

马君此时体力有所恢复,见此状况,再不迟疑,抱起甄清婉腾空越过围墙而去。正奔行间,发现一处房舍外拴着一匹黄骠马,他担心天源教众追来,便顺手解下缰绳,携甄清婉上马疾驰而去。

马君在马上见甄清婉面色时而一阵通红,时而一阵惨白,而口中仍不时流出血来,心中也是慌乱不堪。马君不敢再让甄清婉忍受颠簸,便于一僻静处将马停下,抱甄清婉下来,查看她的伤势。马君把试甄清婉的脉搏,却觉脉息微弱并杂乱,正是殒诀之象,又见甄清婉痛苦状,马君不由得心如刀绞,竟忍不住眼泪盈眶。

此时,甄清婉稍稍缓过来一些,她亦知道自己已是绝命难回,见马君此状,自是心中不忍,费力地抬起手来,拭去他眼角的泪,带着眷恋的神情缓缓地说道:“君哥,你知道吗?碰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跟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那么快乐和安稳过。”

马君听了更是伤心懊悔不已,强抑制住眼泪,看着甄清婉说道:“都怪我!我怎么能把你带到这儿来?我……我真后悔!”轻轻握住甄清婉的手,竟是那么的冰凉。马君抱起甄清婉,说道:“婉儿,你……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看大夫。”

“没……用了,你把我……放下吧,我只想……好好跟你说会话。”此时甄清婉伤情发作,马君一抱,触动其身体,甄清婉更加痛苦,说话也十分费力,竟断断续续起来,马君不敢再动。

只听甄清婉充满憧憬又似十分失望地说道:“我原想等报完仇,跟你和伯娘一起去天平山的。伯娘告诉我说,天平山也跟咱幽篁谷一样,十分的美,可惜我去不了了!”

马君声音哽咽地说:“婉儿,你别这么说。你会没事的,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带你去天平山。”

甄清婉此时感到极为难受,不得不停住说话,缓得好一阵,方才接着说道:“你不让施毒,我却没有听你话,刚才我用毒伤了你师叔,你不会怪我吧?”甄清婉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包含着一丝不安和未听马君劝诫的歉疚。

马君这才知道师叔为何突然变得失常起来,当时甄清婉向燕之山投掷毒粉之时,身子正挡在马君前面,所以马君并未看到甄清婉出手,故而也不知师叔为何突然停手,反而狂乱猛抓自己面部。

马君知道甄清婉如此做也全是为了救他,他又怎会因此埋怨她呢。马君摇摇头,对甄清婉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都是我的错!”念及是因为自己太过大意且处处忍让,未考虑到师叔会下狠手,方才被师叔所乘,以至于非但没有保护好甄清婉,还连累其为自己受了重伤,马君此时悔痛不已。

知道马君没有因自己使毒伤害其师叔而不高兴,甄清婉安下心来,她接着说:“伯娘曾跟我玩笑说,要我给她做儿媳妇。若是我不死,你会同意吗?”说此话时,因为女儿家的娇羞,甄清婉惨白的脸上亦闪过一丝红晕,此刻竟有些紧张地等马君回答。

马君看着十分虚弱的甄清婉,轻轻地点头,难过地说道:“怎会不同意呢?你这么漂亮,我只怕你不愿意呢!”马君因柳玉雪之事,对男女之情多少有些心怯,这些时日相处,亦发现甄清婉其实非常善良,对他也是温柔关心,不自然地对她也生出了十分的好感,现下甄清婉于此时如此相问,马君又岂能再有所掩饰呢,便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甄清婉惨白的面色上显出喜色,瞬间却又转忧,她想起自己不久于人世,能与马君一起的时间不多,心里自然十分不舍。突然甄清婉似想起了什么,强撑着气,对抱着自己马君说:“君哥,我几次问你,若我这脸上没有这块黑痣,是不是很漂亮,你每次都哄我。”

马君见甄清婉身受重伤还提起此事,显然是担心自己嫌弃她的容貌,有些心酸地说道:“我怎么会哄你呢?你真的非常的美。”

这时,甄清婉却挣扎着用手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小丝绸布包,然后将它慢慢放到马君手上。马君接过打开,发现内中竟有一个小瓷瓶。只听甄清婉费力地说:“君哥,你把这瓶中的药汁涂在我脸上的痣上。”马君虽不知为何,但他此时却不愿违逆甄清婉任何要求,便只是按照她讲的话做,将那瓶中倒出的药汁轻轻涂在她的左脸颊痣上。

突然,他发现甄清婉脸上的痣竟起了褶皱,再过得片刻,这颗黑痣竟然从甄清婉左脸颊上脱落了下来,玉面尽现,原来那竟是一个贴上去的假痣!

去除了假痣的甄清婉更是秀美无比,甄清婉声音微弱地对马君说道:“我一女儿家为家人报仇,不得已行走江湖,虽经常女扮男装,却也时常担心,所以贴了一颗假痣于脸上。见你之后才去掉男装。也曾有私意能一直与你在一起,但却不敢问起你的心意。今日知道了你的心思,便将这痣摘除让你看,只是有些太晚了。”说话时气息愈加微弱,神情中透着深深的遗憾。

马君见甄清婉变得奄奄一息,心中悲痛万分,眼泪控制不住扑嗽嗽流个不停,抱着甄清婉恳求似的说:“婉儿,你要挺住。我还要带你去天平山,还要娶你做妻子呢!”

甄清婉用力睁开眼睛,听到马君这么说,神情间透出很满足的样子,此时她已经气若游丝,仍旧喃喃地对马君说道:“君哥,常伯伯……如同我的父亲一样,烦请你替我照顾他。”

马君噙着泪水使劲地点点头,却再也说不出话。过了一阵,甄清婉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她的身体躺在马君的怀中,似是睡着了一般。此时的野外,死一般的静寂,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山风增添了些响动……

过了许久,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马君仍沉浸在悲痛愧悔之中,竟没有发觉。来人走到马君跟前,关切地说道:“马公子,你怎么样?”

直到此时,马君方反应过来,轻微抬头一看,竟是翠峰宫的石胜、邹丙坤和蓝辛三人。原来马君和甄清婉离开翠峰宫赶赴天源教之后,尚律贤担心天源教会对二人不利,便遣石胜三人到天源教附近探听消息,发生意外时,亦可有所接应。

本来天源教行事隐秘,总舵位置极少有人知晓,但近些时日,天源教意欲一统江湖,行事便张扬起来,许多人也都知道了教址所在,石胜三人也并未费力便打听到了天源教所在。当马君和甄清婉进入天源教后,石胜三人便一直在近旁处探查等待,当马君自天源教纵马奔出时,三人也已经看见,便顺路跟从了过来。

此刻三人见到马君抱着甄清婉,神情哀伤,而甄清婉一动不动,身上却有血迹,心知不好,石胜有些吃惊地说道:“甄姑娘她……她怎么啦?”

马君稍微清醒过来,戚伤地回道:“她为了救我,被我……师叔……。”因过度伤心,马君竟说不出话来。

石胜三人显然已经猜到事情原由,自然是惊愕异常,他们没想到燕之山如此狠毒,竟然会对马君和甄清婉下毒手。此刻见马君还抱着甄清婉遗体,石胜亦有些难过,说道:“公子请多节哀。甄姑娘高义,此番殒命不仅只为了公子,也是为了整个武林安宁。”说完向邹丙坤和蓝辛交代一下,邹丙坤和蓝辛则立刻离去,而他则在旁陪护。

天色将晚时候,邹丙坤和蓝辛赶了一辆马车,托着一副棺木来到,原来石胜交代二人赶至菱湖城,买了副上好的棺木。

马君此时仍旧抱着甄清婉,不愿放手。石胜说道:“公子,如今甄姑娘已经去了,别再让她着这冷风湿气了。”

马君轻轻抱起甄清婉,流泪看着她玉洁凄美的脸庞和被风吹起的秀发,心神恍惚不已,他直到此时,仍然不能相信,今天早上还陪他有说有笑的甄清婉,此刻竟然已经离他而去,且再也不会回来了,马君真希望此时此刻就是一场噩梦。只是冰凉的山风和石胜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他知道甄清婉真的不在了,想起甄清婉临终的这些话,马君心中更感酸痛,就仍紧紧不舍地盯着甄清婉闭上眼睛的面庞,一言不语。

过了许久,马君方有所反应,他知道自己还要带着甄清婉的遗体回幽篁谷,还要安慰不知会如何伤心的常远,想到这些,马君便强自振作起来,走到邹丙坤准备的车棺前,将甄清婉轻轻地放在棺内。

马君想起石胜三人已经忙活了半天,语气哀伤地向他们表示感激,说道:“劳烦三位了。马君谢过诸位。”

石胜忙说道:“不敢,公子和甄姑娘对我翠峰宫有过大恩,这些小事,哪敢劳公子言谢。”说完,有些担忧马君地说道,“没料到甄姑娘有今日不幸,公子还要多保重啊!”

马君轻微点头,以示感谢,然后说道:“我要将婉儿带回幽篁谷去,就此与诸位暂且别过了。烦请各位向尚宫主问好。”说完便告辞石胜等人,扶棺驾车离开,向幽篁谷方向行去。

再说马夫人和常远见马君托棺而回,都大惊失色。当得知棺中盛殓的是甄清婉时,马夫人和常远都不禁泪水夺眶,二人怎么也没想到甄清婉竟会发生如此祸事,常远伏在棺旁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马君见状,也更加伤心,直立不动,泪水亦长流不止……。

马君将甄清婉安葬在院子的不远处,毗邻她父亲母亲的衣冠冢,并为她立了一座墓碑,征得母亲和常远同意,碑上书文:爱妻甄氏清婉之墓。

之后的时间内,马君每日里都会在甄清婉坟前默立良久,归来后亦会不自觉地到甄清婉先前住的房子内静坐片刻,时间不长,马君竟然消瘦异常。马夫人为此亦疼惜不已,时时劝慰,却并无显效。

马君想起与甄清婉相遇,源自于她救治了自己的母亲,而与她相识,却是从自向易之的毒手下将她救起开始,再之后,因对甄清婉身世产生了怜悯,怕她受到伤害,便一直保护在侧,接触日多,知道了这个相貌秀美,表情冰冷的女子并非如看起来的那样冷漠绝情,反而是个善良温柔的人,心底里也生出爱慕之情,只是自己曾经为情所伤,所以此情并未向甄清婉言及。而今,甄清婉为了救自己,却宁愿抛却她自己的性命,马君每念及此,心里都是感痛难抑!又想起自此以后,再也不可能像以往那样与甄清婉行走相伴,相诉喜忧了,马君心中更是悲凉。一日,马君又来到甄清婉房中,看着空落落的房子,自然又想起与甄清婉一起的时日,凄凉思念之余,马君取过纸笔,精细地画了两幅画。松云子于天平山之际,除了教马君武艺之外,亦让其习字学画,故而天辰派传人除武功绝顶之外,文艺造诣颇高的也不乏其人。马君所作两幅,一幅是第一次见到甄清婉女扮男装的图像,黑痣显现,清灵秀气;另一幅则依最后穿着衣装描绘,素衣翩跹,玉面青丝,分外柔美。作画已毕,马君亦忍不住于画侧写上自己的心境,欲抒心中怀念,却无意沉吟成诗:“结识于陌途,受恩连情缘。曾冀百年好,命途而多舛。君先我逝去,遗我于世间。两隔成长恨,难忘君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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