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春菊,你扶太子妃进去休息。”
慕容墨原本正觉得此刻的情景十分尴尬,听见沈霏虞这样说,连忙点头道。
春菊伸出手想要去拉沈霏虞,可是触到沈霏虞的指尖时,却发现她的指尖异常冰冷,仿佛是冰封了千年的雪块般。
沈霏虞推开春菊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到慕容墨跟前,眼里升腾起大片大片如云朵般的柔情,看着慕容墨的眼睛,柔声道:“墨,我好累,你可以抱我回房吗?”
慕容墨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将沈霏虞拦腰抱起,往房间走去。
身后,有多少道目光锁盯着他们。慕容墨心里十分清楚,沈霏虞心里也十分清楚。
但是,沈霏虞没有丝毫的畏惧或是羞耻感。
她凭什么要有羞耻感呢,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这些撒娇的权利该是她有才对。她又凭什么要把这些特权全部拱手相让给芙蓉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凭什么凌驾于自己之上呢?
沈霏虞不甘心。
她终于不甘心起来。
不甘心绿袖就那样离开自己,不甘心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被害了。
她在深宫已经是一无所有,她所珍惜的,别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夺走,而她甚至连始作俑者是谁都无法得知。
如果再不努力将慕容墨的宠爱抓紧在手心,沈霏虞无法相信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一开始,沈霏虞也是想着,只要自己不去跟别人争,就能够在东宫与那些花草树木一样,淡然寂静地过往这一生。
可后来才发现,那些都不过是奢望而已,她不与别人争,别人也不会放过她。
反而能够让别人处于更加有利的场面,用最简便的方式来对付自己。
沈霏虞不愿坐以待毙。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过短短数十载而已,为何不为自己去博一把呢。
慕容墨将沈霏虞放在软榻上,伸手替她脱去鞋袜,见她眼波流转仿佛会说话般,有些心荡神摇,忍不住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子气了?”
“我才十六岁,原本就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只是,从前总担心你太累,不想让你操心太多,所以才努力地把自己的所有少女情怀都藏起来掖起来,努力在你面前表现出成熟的模样来。”沈霏虞认真地道。
慕容墨咦了声,道:“那怎么如今又突然改变了呢,难不成说你回了一趟相府,不是去养身子,倒是去取经了?”
“墨当真以为我回相府就能养好身子吗?”
沈霏虞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双眼一下子变得水光莹润,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滑出眼眶般,声音也变得如雾气般,轻声道:“我留在东宫,看着太子您与芙蓉姑娘,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大度,可是却还是忍不住要心碎。孩子没了,我几乎都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值得自己留下去,所以我回了相府。”
“但是,墨……”
沈霏虞动情地唤道,“墨,你知道吗,离开你后我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厚浓烈。这五天,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天都翘首以盼地等着你来接我回宫,可是一天又一天,太阳落下又升起,你却始终都没有来。我实在……实在是受不了这刻骨的思念,所以我不要自尊了,不要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自尊心了,我只想见到你,抱着你……”
“霏虞……”
慕容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脆弱,这样坦诚的沈霏虞,只觉得此刻的她犹如一滴露珠,在自己的掌心里轻轻颤抖着,让他自己的心,也跟着在颤抖。
他看着沈霏虞眼角的清泪,自己双眼不由也变得湿润起来,情不自禁地吻住了沈霏虞的双唇……
两颗心的跳动仿佛是一颗心般和谐。
“你听到什么了?”
慕容墨摸了摸沈霏虞滑顺的秀发,轻声问道。
“听到它在说话了。”沈霏虞脸上扬起一抹红晕,低声道:“我听到它在说,霏虞我爱你,我爱你……”
慕容墨不再说话,只是让沈霏虞枕着自己的手臂,戏谑地笑道:”岂止是我的心在说这样的话呢,你要是仔细去听的话,我的肝我的肺我的胃甚至是我身上的任何一个细胞,都在说着这句话呢。”
“霏虞,你要相信我对你感情。它,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永远,永远,都在这里。”
慕容墨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握着沈霏虞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一脸郑重严肃地道。
沈霏虞脸上腾起一抹红晕,猛地将手拉出,害羞地想要转过身去,却不料慕容墨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芙蓉没有料到沈霏虞会这般主动,居然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朝慕容墨撒娇。
只要一想到慕容墨将沈霏虞打横抱起,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走进沈霏虞的房间,芙蓉就觉得心头的火气怎么灭都灭不了。
她本来是已经要被慕容墨驱逐出宫的人,那致命的一匕首,让她留了下来,也险些让她永远地离开。
相当于死过一次的芙蓉,心里的欲望非但没有敛去半分,反而像是江河之中被感染的水草,疯狂滋生,快速蔓延,无边无际。
“兰儿,你说,太子妃的胎到底是怎么回事?”芙蓉沉声道。
兰儿却是被吓得不轻,胆颤心惊地摇头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一直跟您在一起,绝对不是奴婢下的药。”
那碗安胎药的药材,慕容墨找太医来查验过,里面果然有大量的藏红花。
但是,按理来说,药材全部是她亲自采购的,绝对没有问题。而在熬药的过程当中,她跟兰儿也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