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见面,这还是简钱钱头回见程薇,不过十来天的时间,程薇又瘦了些,脸小了不说,人也变漂亮了,简钱钱进门时,程薇正和红姐说着话,两人有说有笑的,可一听简钱钱的话,之前的笑就凝固了。
程薇一只手点着下巴,鞋尖点地,转动转椅面向简钱钱:“怎么?有了靠山就嫌我俩没资格审核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简钱钱陪着笑拉了就近一把椅子:“我就是觉得几个策划案一起讨论就咱们几个人有点少。是不是咱们来早了?”
说着,她抬手看腕子上的casi,心里却嘀咕着:没早啊,时间正好啊,怎么就她俩啊?
“不用看表了,今天参加讨论的就你一个策划案,主任说了,就算是有人介绍也要保质保量,不能什么东西都往台里参合。”
程薇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针一样狠扎着简钱钱的心,她低着头,带着花纹的理石砖面上打着石膏的脚在轻抖。
有椅轮滚动的声音。
红姐像是和程薇做了什么手势,程薇终于不说话了,红姐走过来,拍了拍简钱钱的肩膀:“钱钱,没事,领导都需要对节目进行把关,今天我俩也就是帮领导先看看,如果你的策划案内容真的ok的话我俩肯定让领导知道。”
简钱钱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红姐:“我知道,姐。”
“知道那就开始吧,上午我还有个会,这边结束了我还得去准备开会的材料。”程薇的眼睛对视过来,抹地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握着笔的右手上翻,对着桌面磕了下笔尾,圪垯一声响弹出笔尖:“怎么样?能开始了吗?”
简钱钱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我的策划案暂定名字是‘fcus?n?东九里’,这档节目和以往的民生新闻类节目最主要的一个区别是他关注的中心点只是一个小区……”喘口气,简钱钱准备继续,余光一瞥,发现程薇举起了手。
程薇说:“你说的这个东九里是之前因为拆迁闹地很凶的钉子户小区吗?”
“是,是啊。”
“那个小区名声不怎么好,你有没有想过选它做节目取材地会对社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好比他们的一些言行会给现在的年轻人一些不好的价值导向?”
“不好的导向?”程薇猛地这么一问,简钱钱直接蒙了,“我的节目就是……”
“我不是要问你的节目怎样?一档节目,特别是要上星的节目,价值导向是需要放在第一位去考虑的事情,你连这个都没想过还想做新闻?”程薇眉一挑,笔一撂:“新闻可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程薇眼睛里的不屑那么的明显,望的简钱钱整个人都发抖了,接下去她又说了些什么简钱钱一句也没听清,脑子里只反复回响着她那句“不良影响”……
房间的门开了又关,有人拿着两杯咖啡进来给程薇和红姐,红姐他们坐在里面,想过去要经过简钱钱。
那人端着杯子边笑边和程薇打招呼,没注意在发抖的简钱钱,一走一过间手肘磕碰,咖啡溅出来大半杯,那人“啊”的一声,惊看着裤子在滴答淌水的简钱钱。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拿着两个同样在滴答淌咖啡的杯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要不你去卫生间清理下吧,这咖啡挺烫的。”
“没事。”简钱钱点点头,又扬首朝桌子尽头已经起身的红姐打了声招呼:“红姐,我去下洗手间,麻烦你们等我一下。”
“钱钱,我陪你去。”
红姐带路,简钱钱很快找到了楼层的洗手间,洗手池旁,她拿着纸巾一下下蹭着裤面。
“你把裤子脱了看看有没有烫怎么样吧?程薇爱和热咖啡,所以小刘买的肯定烫。”
“没事。”简钱钱一下一下蹭着裤子,出门时绑的头发松了,掉下来几缕遮在眼前,简钱钱盯着裤面,手一下比一下用力。
红姐还在说。
“钱钱,你也别怪程薇,她说的话虽然有些过但也不无道理,毕竟是上星的节目,又不是咱们频道那种没几个人看的购物节目,性质不同,要求肯定也高,你怎么说也不是专业的……”
“红姐,我进去看看,腿有点疼。”
“啊?好,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好。”简钱钱转身进了隔间,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脱力一样的坐在了马桶上。
门外依稀传来说话声,买咖啡的那个小刘特意跑来问简钱钱的伤势,红姐在答。
“伤估计不重,就是人挺受打击,小姑娘斗志是有的,能力也是一般,程薇问了几个问题就给她问慌了。”
她是慌了,这几天她脑子里想的只是把策划案做好,像程薇说的立意之类的她没想过。
眼眶有些酸,简钱钱拽着裤料,手一下碰到了口袋,什么东西硬硬地硌着她的手掌,她吸吸鼻子,翻出来一看,原来是周展昭写给她的那张纸——方案没那么糟。
可她人很糟。
简钱钱有些庆幸此时此刻周展昭没在现场,不然自己绝对要被他笑死。
擦干眼角,简钱钱弓着腰起身。
这会儿的身体就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想紧绷都紧绷不起来,整个人松松垮垮的。
就在简钱钱有气无力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她的手不知怎么就没抓牢,那张纸呼的一下飘去了地上,落地的那秒,简钱钱发现原来纸的背面还有一行字——某些方面你比我牛。
我比周展昭牛?简钱钱差点笑出了声,她怎么可能比周展昭牛?她摊平纸,看着那句话最后几个字,突然就不笑了。
周展昭说:自信点。
她真的比周展昭牛吗?仔细回想,自己也就是在对付东九里那群人的时候方法多些,脑子灵些,难道这些也算?
当然算。
简钱钱打个激灵,推开隔间门,外头空荡荡的,盥洗台上忘了关的水龙头哗哗滴着水,镜子里,那个呆呆看着“自己”的简西疑惑又兴奋。
如果这些都算的话,那她该怎么应对程薇的刁难呢?
思绪又回到了这个策划案最初,一个二傻子般的高材生为了替一个得了病的老警员分担而闹出了一系列的笑话。
警员?老周?简钱钱突然知道该怎么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