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远霄仔细察看“柳亚兴”的母亲,只见她双眼微闭,嘴角有两丝血痕,脸上还泛着些许笑意,神态安祥,没有挣扎过的迹象。那表情看上去就像是睡着的人在做着甜甜的美梦……
蒙远霄只顾着看那已然仙逝的中年妇人,浑没察觉到“柳亚兴”的难堪之情。见“柳亚兴”哀伤欲绝,蒙远霄也感到自己的鼻子在阵阵发酸。深吸一口气,静了静心,轻轻拍了拍“柳亚兴”柔软的肩头,安慰道:“阿姨已经去了,就让她放心的走吧。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柳亚兴”抽噎不语。
蒙远霄忍不住再次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柳亚兴”抬起泪水婆娑的脸,凝视着蒙远霄:“远霄哥,你恨不恨我骗了你?”
“不恨,”蒙远霄摇头说道:“我怎会恨你呢?你这样做也有你的苦衷。阿姨之死或许与我们有关,是不是?”从“柳亚兴”刚刚诉说的情节里,蒙远霄已隐隐猜到她母亲之死肯定与陆啸风等人到快刀山庄讨金子一事有什么关联。
“嗯,”姓柳的少年点了点头,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轻声道:“我叫柳亚馨,亚是亚于的亚,馨是温馨的馨。并非兴旺的兴。我之所以女扮男装,只是为了方便在外面行走,并非有意要欺骗你。你到快到山庄后,我本想恢复女儿身,又怕你嫌我是个女孩儿、跟我拉远距离……远霄哥,我与你交这个朋友是真心的,我绝没有骗你。上天可以作证。”
“没关系,这些都是小事,我能体谅你的苦衷。你还是说说阿姨是怎么死的?”蒙远霄指了指柳亚馨的母亲说道。
柳亚馨泪眼婆娑的看着蒙元霄哽咽着说道:“元霄哥,请原谅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骗了你。但这种欺骗是无心的。”
“我说过了,我不怪你。”蒙元霄心情沉痛,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柳亚馨。
柳亚馨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亡母,又伤心的哭泣起来。边哭边说道:“你们走后第二天,秃鹰风飘红就带着请来的几个帮手到了快刀山庄。我的三个外公……不,是那三个老匹夫,为了拉拢帮手对付你们,他们答应分三百两金子给风飘红他们。
“我坚决不同意,既然已答应过你把这宗财物还给陆大哥,又怎能出尔反尔,不守信用?于是我便和他们理论,他们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后来闹僵了,三个老匹夫竟然骂我是吃里扒外的小杂种。我气不过,和他们动手,但我怎是那三个老匹夫的对手?就在我将要命丧老匹夫掌底的时候,我妈突然闯过来护在我的身前,并和他们讲理。三个老匹夫气坏了,骂我妈是败坏门风的贱人,还说我妈早该在二十一年前就和爹爹一起去见阎王了,还说之所以不向我妈下狠手是因为体念我妈是周氏血脉的份上,他们还说把我们母女喂养到今天已是对我们天大的恩德。
“三个老匹夫骂我们旧性不改,老是向着外人说话……我妈悲愤之极,凄然长笑,对三个老匹夫说,她年轻时在外面辛辛苦苦拼杀多年,为周氏家族挣回了多少财富?这财富足以让我们母女俩吃几辈子了。我妈说就算你们不拿我当回事,也该体念亚馨给周家挣回了无尽财富。我妈斥责三个老匹夫是冷血无情猪狗不如的畜牲……我妈刚骂到这里,气急败坏的三个老匹夫竟然同时出掌向妈妈打来,以我妈的身手,本可以躲开的,但她竟然不闪不避,生生受了三个老匹夫打来的三掌,我妈受了三个老匹夫的摧心掌,当场口喷鲜血,哼都没哼就气绝身亡。见妈妈遇难,当时我心中一痛、顿觉天旋地转。待我醒来,我们母女俩已躺在大门外面了。后来我想明白了,他们之所以不杀我,是要我活着、想法子安葬妈妈,省去他们的两口棺材钱。”
听了柳亚馨讲述的经过,蒙远霄气愤已极,世上竟会有这等无情无义之人?
陆啸风寒着脸不说话,他心里也极是愤慨,因性格的缘故,他说不出骂人的话。
李若寒和王菲儿圆瞪双眼目眦欲裂,李若寒愤愤骂道:“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还真没见过这么狠毒的人。”
“真是比毒蛇还毒。禽兽不如。”王菲儿也骂道。
陆啸风看了看柳亚馨的母亲,问蒙远霄:“远霄,现在怎么办?我看得先把阿姨的遗体存放在一个妥当的地方,然后再去讨金子。你意下如何?”
蒙远霄也拿不定主意,转头问柳亚馨:“阿姨临终前和你说过什么没有?”
柳亚馨哽咽着说道:“妈妈生前有个遗愿,就是死后能和爹爹葬在一起。”
陆啸风问道:“令尊……哦,叔叔葬在哪里?”
陆啸风本要说“令尊”,说到中途忽然改成了“叔叔”。他为何会将“令尊”改称“叔叔”呢?试想,柳亚馨母女为了一个义字跟家人拼了命,自己若不再将她们当作亲人,也显得太不近人情。
陆啸风的态度的确让柳亚馨那颗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丝丝温暖,她哽咽着说道:“爹爹就葬在离这不远的一座小山岗上。”
“既是这样,那我们到镇上买一口好棺材,先把阿姨安葬了。表哥,亚馨……妹妹,你们看怎么样?”蒙远霄说到“亚馨妹妹”时,总觉得有些别扭。毕竟从前都是以兄弟相称的。
“我同意。”陆啸风点头赞同,再次征求柳亚馨的意见:“你呢,亚馨?”
“我也同意。”柳亚馨含泪答道:“只是太过麻烦各位兄长、姐姐了。”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陆啸风道:“我表弟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了。你就不用再跟我们客气。事不宜迟,这就到镇上去买棺材去。”
柳亚馨低着头向四人道谢:“谢谢各位兄长、姐姐。”说着,向蒙远霄等四人逐一躬身行礼。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四人连忙还礼。
“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王菲儿上前握住柳亚馨的手,温言说道:“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安葬好阿姨后,我们再到这里讨金子,为阿姨报仇。”
柳亚馨感动的点了点头:“谢谢姐姐不计前嫌。”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们也不怪你。”李若寒安慰柳亚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你已经为这事尽了全力了。”
安葬好柳亚馨的母亲,已是未牌时分。
戌时左右,五人再次赶到快刀山庄。
只见快刀山庄的朱门紧闭,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们没有叩门,各自施展轻功径直越墙而入。
到了里面,依然死寂一片,没碰到半个人影。
柳亚馨“哼”了一声,高声喊道:“滚出来吧,你们对付人的办法别人不知道,难道姑奶奶也不知道么?”
柳亚馨接连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出来。
李若寒左右看了看,说道:“该不会带上财物全逃了吧?”
“不可能的。”柳亚馨摇了摇头:“快刀山庄的财物多得很,就是用大车来拉,也得拉几百车呢。他们绝不可能悄没声息的逃走。”
柳亚馨话音刚落,场院周围的花树丛中突然钻出好多人来。
那些人个个彪悍,人人手执明晃晃的单刀,看上去少说也有两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