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还不能好好说,我误会了你,向你道歉就是了。”想到自己态度实在有些恶劣,魏谦游语气弱了些。复又躺下,正好躲过魏梦槐扔来的椅子。
魏谦游态度一软,魏梦槐更是点燃起了嚣张的气焰,手指连戳着魏谦游的脑门道:“现在肯好好说话了?刚才你的态度不知道有多恶劣。真该给你面镜子,让你好好看看自己丑恶的嘴脸。”
魏谦游讪讪陪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你也消消气。镜子就不必了,你那双眼睛瞪得滴溜圆,可比镜子管用。”
魏梦槐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哪容易就消了气:“道歉有用,还要官府做什么。平白让我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岂是一声道歉就有用的?你若是真有心,就该想着给我些补偿。”
“是该补偿你一番,不过你看我现在这般样子……”魏谦游为难地往自己腿上瞥了一眼。
“那就容你拖延几日,但你要是敢一拖再拖,哼哼……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魏梦槐见好就收,也不紧逼。
“别忙着走,那连、祝两家到底是什么来历,布下的阵法当真厉害。只是其中还有些瑕疵,似乎阵法本身起了些冲突,不然我怕也坚持不到小白过来。”想起那似一张大网一般,密不透风的箭雨,魏谦游心有余悸。饶是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将那羽箭悉数躲开。
最让魏谦游疑惑的是,那阵法似曾相识,但细辨之下却与他的认知截然不同。
听得魏谦游有此一问,魏梦槐眼中又是闪过一道绿光。这次魏谦游倒是看得清明,不禁又想起先前那次。
“梦槐,你的眼睛……”相比于连、祝两家布下的阵法,显然这件事情更令他好奇。
魏梦槐也不隐瞒,撇嘴道:“都告诉过你几次了,我自小就被人视作妖物,总该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瞧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往后若是再有些惊奇的,还不将你吓出个好歹来。”
魏谦游有些委屈,他惊讶才是正常的反应吧,这都能被鄙视?在此事的观点上,他是很难和魏梦槐找到共同话题了。
将魏梦槐身上的异状串联在一起,魏谦游似乎抓住了什么,招手将魏梦槐引至近前,在魏梦槐的下巴上挠了挠。
见魏梦槐先是怔愣,随即就舒服地半眯着眼,这更是让魏谦游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怕水、酷爱吃鱼、又喜欢被人挠下巴,这不就是只猫吗?
不过一个大活人身上有猫的全部特征,别说是道听途说,就是魏谦游此时真切看见了,也是半信半疑。难怪被人视作妖物,说魏梦槐被上身了他倒是相信。
“你做什么,还想不想听连、祝两家的消息了。”魏谦游的笑声被魏梦槐误会成了嘲笑,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懊恼地打掉了魏谦游的手。
“听,当然要听。”魏谦游做洗耳恭听状,藏在身后的手却是不着痕迹地抓了一个绣球,魏梦槐刚要回去坐下,魏谦游就将绣球往空中一抛。
只见魏梦槐眼中散发着向往的光泽,瞅准绣球一跃而起,将那绣球搂在怀中很是兴奋。
魏谦游再忍不住笑意,怪不得云韶从前总是想要在院里养些小兽,原来逗猫竟有这般趣味。只是陈师叔屋里养了只鹦鹉,那时没能让云韶如愿。日后倒是可以养上几只,把留在玄清派的那份遗憾找补回来。
魏谦游沉浸在对以后的规划之中,全然未察觉,魏梦槐眼中绿意盎然,泛出几分危险的光泽。
“魏谦游,你真是好兴致啊,看来还是伤得不够重。”魏梦槐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将这句话说出。话音落地,魏梦槐已经走至魏谦游身侧,嘴角的笑容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一盏茶过后,魏梦槐端详着魏谦游脸上“我有罪”三个鲜红的大字,满意地点头。
自己看过还不够,魏梦槐不由分说地取了一面铜镜,逼迫着魏谦游欣赏,还要他说出感受。
魏谦游嘴角连抽,戚戚道:“这字……清新飘逸,秀丽颀长,当真是不错,一看就是下苦心练过的。”
听魏谦游评价的还算到位,魏梦槐活动了一下指节,将手缓缓放下,就不再让他加深印象了。
魏谦游苦笑一声,字都刻在他连上了,若是再认识得不到位,他该是有多没脸没皮?
“言归正传,咱们聊聊连、祝两家。说来祝家在武源县也有些年头了,自数十年前连家出现之前,一只都是武源县的第一望族。”说到此处,魏梦槐淡淡地朝魏谦游望去一眼。
魏谦游立马连连点头,示意自己听得很认真。并发表自己的见解:“照此说来,能攀附上当地第一望族,连家还真是有些手段的。毕竟任谁盘踞一方,都不愿让后起之秀来分一杯羹。”
说这话时,魏谦游没忘了拍一回魏梦槐的马屁,将她的猫毛捋顺些:“不得不说你也是个有本事的,有连、祝两家,天机轩还被你经营的顺风顺水,名声在外。”
魏梦槐笑道:“这你说的可不对,连、祝两家势同水火,又何来的攀附一说?你不是也觉得那阵法,似乎与其本身有所冲突吗。那阵法的目的,本就是两家互相防备,在交界处设下的,这样的阵法还能互补不成?”
魏谦游了然,原来是两种不同的阵法,怪不得他怎么也找不到羽箭射出的规律。若是早知道,他哪至于被射成刺猬。
魏梦槐继续道:“说起那连家,可是与你还有些关系的,而且这关系还不浅。”
“哦?说来听听。”魏谦游没想到,这都到了中土的边境,竟还能撞见熟人。想了想又觉不太现实,怎得他都不知晓连家的底细,魏梦槐却说他们识得?
然而魏谦游被勾起了兴趣,魏梦槐却不肯说了:“说了半天我也累了,若想我继续说下去,你得先答允我一件事。”话音落地,魏梦槐嘴角勾起一抹,充满着阴谋意味的笑容。
魏谦游心生一股子不安,料想着梦槐也没旁的事求他,不如就先断了她的念想:“说吧,除了叫我留下以外,其他的都好说。”如此,魏梦槐该是要生气的,却也比不让他离开强些。
魏梦槐嗤鼻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留不留下我才不稀罕。不过是赖了你一段日子,还真当自己是个宝了。”
魏梦槐顿了顿,又道:“不过是叫你别帮着连家去惹麻烦,祝家可不好招惹。”
“这有何难,你说了,我只当听一乐就是。”魏谦游果断答应,算是为自己方才的怀疑道了歉。
“希望你听完以后,还能答应的这么痛快。不知你可敢发誓,若是做不到就长长久久地留下?”魏梦槐挑眉道,语气中透露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魏谦游心说:我像是那么出尔反尔的人吗?都叫你说成这般了,再说不敢岂不叫你看扁了?
“有何不敢,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你便要改一改天机轩的规矩。来往打听龙脉之人,都要拿一个消息来换。”魏谦游半耷拉着眼皮,将那挑衅反击回去。
“你这算盘打的倒响,自知难以将她找到,就让我来帮你找。反正短短几日,也损失不了多少收入,此事就这么定了。”魏梦槐伸手在魏谦游掌心重重一击。
魏谦游默默地注视,魏梦槐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二人都不认为输的那个会是自己。
“连家的上任家主,乃是玄清派现任掌教的亲传弟子,按辈分现任家主还要叫你一声师叔。”
魏谦游蹙眉道:“那又如何?玄清派本就不主张争强斗狠,总不能为了他是我师侄,我就帮着他对付祝家吧?这次的赌约,可是你输了。”
“你先别急着下结论,听我说完。待会儿你若是还能这般轻松,我才算是佩服你。”魏梦槐依旧是一脸的自信。
“早先连、祝两家,本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家交恶,就是从你那师侄继任了连家家主之后。此事我了解的也不太多,但据说你那师兄亡故与祝家脱不了干系。”
说罢,魏梦槐问道:“现在你倒说说,是要置师门仇恨于不顾,还是要留在天机轩?”
魏谦游懊恼道:“好啊,你给我下套!”
魏梦槐施施然道:“话不是这么说的,适才你可也没觉出赌约有什么问题。再说赌约之中,我还不是允了你,只怕你没本事叫我输啊。”
魏谦游一阵气闷,分明是魏梦槐给他挖了坑,怎么说来就像是他理亏一般?
魏梦槐安慰般地,在魏谦游肩膀上拍了拍:“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放宽心,想想如何选择吧。”
说的倒是好听,却怎么选都叫他为难。深刻地认识了一回人心的险恶,魏谦游再不敢妄下断论。只说待他修养好了,去连家走上一遭再做定夺。
魏梦槐心里偷笑:那便再宽容你几日,躲得过初一还妄图躲得过十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