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谦游朝魏茵茵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魏茵茵别过脑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问你话呢,你看茵茵做什么,还不快说。”
这声音好冷,别说置身其中的魏谦游,一旁的魏茵茵都将衣服裹紧了些。
魏茵茵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爹爹自己想法子狡辩吧,茵茵先去睡了。”
云韶提醒道:“跑慢些,留神摔倒了,睡前记着喝奶。”
魏谦游陪笑奉承:“你对茵茵和瑾儿向来是上心的,我不在的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这本就是我身为娘亲该做的,谈何辛苦。不过……”云韶面带笑意,短短的一句话,却是从和煦逐渐转冷。
魏谦游眉头舒展:“明白,如今既然我回来了,你便可好生歇着了。从今往后府里的大事小情,你听我通报就是。”
云韶摆手:“不是这事,我是想说,不过想借茵茵和瑾儿岔开话题,真是显得拙劣。”
魏谦游嘴角抽了抽,迟疑道:“说实话,味道上可能、也许、大概不是那么的尽如人意。但是……”
还没等他但是出什么,魏谦游便觉后脑遭了一记重击。天知道云韶用了多大力气,眼珠子都快要飞了出去。然而下一秒魏谦游已经无暇顾及眼珠是否健在,只因挣扎一瞬,便陷入了昏迷。
“不好吃还装做那么喜欢,当谁会开心呢,真是笨死了。”云韶跺了跺脚,提起魏谦游顺手甩到榻上。
而后云韶朝门外走了几步,很快意识到什么便折返回来:“便宜你了,等你醒来再跟你算账。”
魏谦游难得睡的这样安稳,整夜都没有做梦,只是醒来的方式不尽人意。好在云韶没准备一上来就动手,还算是无伤大雅。
魏谦游一骨碌坐起来:“韶儿,昨夜话没说完,其实我想说的是。”
“不必说了,你要说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话是如此说,云韶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先前被谁嫌弃都没有这回受打击。
魏谦游微然一笑,伸了个懒腰,趁云韶不备将她拦腰抱起。
云韶念着魏谦游身上尚还千疮百孔不敢挣扎,只得口中呼道:“快放我下来,你身上都没个好地方,牵动了伤处怎么好。”
魏谦游充耳不闻,迈步便要出门:“都不知金陵变成了什么样子,正巧这些日子都被关着,再不出门走走身上要长蘑菇了。正巧闲来无事,陪我出去走走。”
“大夫说你不宜受风,金陵就改日再看。你若是闲的发慌,不若在府里走走,变化也是不小的。”云韶提议罢,总觉着忘了什么事,就在心里头,一时却想不出了。
“也好,只要有你陪着,在哪里都是无所谓的。”魏谦游目光凝在云韶面上,似乎唯有这样将她望着,才能暂时挣脱出杂乱的思绪。
洪寅黑着一张脸拦在二人面前,云韶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昨夜还想着呢。虽得了师娘的吩咐,不会对魏谦游过多刁难,但这般光明正大的在外面招摇,属实过分了些。
云韶忙将魏谦游拦在身后,话声太急险些咬了舌头:“洪师兄,还没来得及与你说,谦游他……”
洪寅抬手止住,冷声道:“你别说话,你担心他身子吃不消,这点师兄能够理解,毕竟师兄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但你眼下分明是要放他走,让师兄如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洪师兄你误会了,其实谦游……”云韶快步上前,却是没将话说完,就被洪寅拉到了身后。
洪寅目光幽幽转向魏谦游:“既不是你放他离开,就是他威胁你了?师兄早说过吧,这浑小子如今变得越发没良心了。别说是师兄我,就是师娘知道了,定也不会将他护着。”
魏谦游扁了扁嘴,韶儿都没有开口的份,他就不自讨没趣了。
见魏谦游没有硬闯的意思,洪寅这才悄声道:“去请师父,和你其他几位师兄来,要快!如今的谦游,我怕是拖延不了多久。”
“师兄,胡子掉了。”魏谦游朝地上努了努嘴。
洪寅惊慌朝地上望去,见目光所及空无一物,便要破口大骂。
忽而又意识到什么,洪寅沉吟问道:“贫道的胡子是假的,你怎的会知道?”
魏谦游将手一摊,无辜道:“真的被茵茵揪了,我还答应过师兄要保密。但眼下师兄这般,我为了自证身份不想说也得说了。”
云韶从洪寅背后探出头来,瞅着他的胡子好奇道:“真的假的?”
洪寅憋闷许久,才无力道:“假的。”
忖了忖,洪寅又愤然道:“真的!往后将你们自己的女儿管教好了!”
云韶“噗嗤”笑出了声,抽噎道:“师兄将胡子揭下来叫我瞧瞧,从未见过师兄没有胡子的样子呢。”
看云韶作势就要来揭,洪寅侧身避过,不满道:“这浑小子既想起来了,怎么不早说,故意揭我伤疤不是?”
云韶面色涨红,一口咬在魏谦游肩头才堪堪止住笑意。佯装委屈道:“方才韶儿就想说了,不是师兄一直拦我。”
洪寅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自知理亏没法怪罪云韶,但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谦游,如今你该如何决择,金陵?还是落燕岛?”洪寅抽剑搭上魏谦游的肩头。
作为玄清派的代掌教,他的大师兄,洪寅是将面子看得仅次玄清声誉的,对于这点魏谦游心知肚明。都被韶儿调笑了一番,他还能不给面子不成?
“刀剑无眼,师兄小心着些。”魏谦游故作惊慌,腿都有些打颤。
洪寅语调中不带半点感情:“知道害怕,便做个聪明的决定,不然可别怪师兄不留情面。”
魏谦游立时陪笑:“大师兄乃是咱们玄清的脊梁,师弟自然是对师兄唯命是从。只要师兄开了口,就是让我叛出师门,投奔那落燕岛,师弟也绝无二话。”
洪寅一瞪眼,初时态度还不错,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调侃?
魏谦游讪讪挠头,他是想将师兄吹捧一番的,这不是一下没忍住吗。
“胡子的事情,再不许说与其他人知晓。”洪寅说完即走,先前还怀念从前的小师弟呢,如今倒是见着了,有什么可怀念的!
云韶目送着洪寅远去,才道:“还是与大伙儿都知会一声,不然似洪师兄这回的麻烦,日后定是少不了的。”
魏谦游却是摇头:“不急,各位师兄还好,其他人听说了,定要将人当成猴子围起来观望。先让我消停几日吧,遇见熟人避讳着就是。”
“与我说说茵茵和瑾儿吧,孩子长的最是快。该是都已经变了一番样子,昨日见了茵茵,第一眼险些没认出呢。”魏谦游与云韶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找着话题。
云韶思索片刻,浅笑道:“其实我整日看着,倒也瞧不出什么大变化。茵茵还似从前那般,小大人似的。瑾儿倒不似从前的胆怯了,唉……”
魏谦游不解:“瑾儿的脾性有所好转,该高兴才对,怎么叹起来了?”
云韶想起这事就头疼:“如今我却是后悔了,有些事情,也该知道叫他害怕才好。”
顿了顿,云韶徐徐道来:“前些日子,瑾儿不是一直嚷着要见你,我便带他出门散散心。这时节熊这物种本该是都睡着,偏偏那日遇见一头不守规矩的,在冰面上刨鱼。瑾儿看它辛苦,便生了善心。那样大一头灰熊,若非我及时将瑾儿拦了,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现在想来还是后怕。”
魏谦游嘴角抽了抽,却不是因为瑾儿的莽撞。指着一旁结了冰的莲池问道:“那灰熊当时的姿态,可是如她那般?”
云韶朝魏谦游所指一望,魏梦槐正蹲在冰面上,企图用口水将坚冰融化,看样子已经努力了不短的时辰。
云韶翻了个白眼:“与你说正事呢,瑾儿也是听不进话的,要让他明白勇敢和莽撞的区别有些为难人,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完,云韶拍了拍魏谦游的肩头:“我相信你。”
魏谦游一口答应下来,心中很是不屑。若一个小奶娃他都教育不了,那他也太没用了。
魏梦槐往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就低下头去,口中嘟囔着:“大白天就见了鬼,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鱼儿鱼儿快上来,咱们不受场外因素的影响。”
魏谦游听得耳侧一阵“咯咯”之声,无奈道:“想笑就笑出来,莫要憋出了毛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下蛋呢。”
云韶当真依言捧腹而笑,将笑意止住才意识到魏谦游后面说了些什么。晃了晃拳头,递给魏谦游一个警示的目光。
魏谦游只是微笑,搂着云韶的手臂紧了些。
云韶撇嘴道:“笑什么,该给你面镜子,叫你瞧瞧自己的傻样。”
魏谦游笑意不减:“开心,自然是要笑了。眼下我找不出任何不开心的理由,只想将每分每秒花在开心上面。”
魏谦游仰头轻叹,世间之事分久必合,希望再不会有下一次合久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