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清明思亲巧遇良缘
世宗于显德三年,阳春二月从南唐起兵回国,于二月十五到达国都汴京。这次征战虽未能取得南唐寿州,但从总体上扩大了周朝领土面积,而且打垮了西蜀,让其无反击之力,实是凯旋而归。再看周朝这些日子在符后燕雨的管制下,国泰民安,经济繁荣,国政清明,世宗实是安慰。
回来后五日,世宗临朝,封侯加爵。因周忠、林骥,范勇,宁予在平定西蜀中出生入死伴驾左右,又立下赫赫战功,所以世宗加封周忠为德王,赐德裕王府于城北,黄金千两,绫罗百匹;封林骥为天顺王,范勇为曲平王,赐天顺王府,曲平王府于城西,黄金千两,绫罗百匹。因宁予在平西蜀之乱中,平蜀有功,又在凤州一战中救世宗一命,所以加封宁予为御弟兼平西王,赐平西王府于城南,黄金万两,绫罗百匹。其余将士凡有功者都封官加爵,赏赐钱银,世宗在凤屏阁晚宴群臣,要求符后作陪。
宴上,世宗大夸宁予平西之功,可是宁予却眉头紧锁。世宗一见,问道:“爱卿为何眉头紧锁,难道今日之事不钟爱卿之意/”宁予道:“万岁恕罪,万岁之恩宠臣感激肺腑,哪有什么不如意,万岁多虑。”“哦,是朕多虑了。但不知爱卿所谓何事而眉头紧锁呀/”世宗道。宁与左右为难,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于是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敢说。世宗一见如此,便道:“诶,平日里爱卿气概山河,今日怎么变成女子一个样,说话小声小气的。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说,不必顾忌。”宁予道:“这……这……这叫我怎么说呢!”世宗道:“爱卿直言无妨。”宁予道;“我离开家乡已有段时日,现日清明将近,我实是思乡,想回去看看,祭奠一下亡父亡母,以尽孝道。无奈受万岁恩宠,现今受封,不好向万岁开口提及回乡一事,故此而愁。”世宗听后,道:“为人子女本应孝敬父母,爱卿又何须忌讳不言呢?我觉得爱卿不愧为忠义孝廉之士,朕赐你禁军十人,伴你回乡祭祖,只是爱卿可要快去快回呀。”宁予听后,忙跪地谢恩道:“臣谢万岁恩典,定快去快回。不过,臣不愿带一兵一卒前往,只想独个人回去,免迁国事。”世宗想也是,秦凤等州现今虽为周朝领土,但毕竟是西蜀边境,若带兵去总有诸多不便。于是道:“朕准你一人去,明日便启程动身吧。”“臣谢万岁,万岁,万万岁。”宁予道。于是便起身回府收拾行装,于明日一早动身回乡,不提。
第二日一早,宁予便独自一人便快马加鞭朝西而去,他要赶在清明前面到故乡。宁予快马行了三日,来到秦州,再行一日的路程,便可到达凤州了。于是挺马住店,好好歇歇。来到西蜀的翩然客栈门前,里面店小二就迎了出来。小二道:“客官里边请。”说完便来牵马,这时宁予看见街头吵吵嚷嚷的,不觉朝那看的地方出了神。店小二朝那看了看,回过头来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宁予没听见,还在往那看。店小二又道:“客官,客官……”这回宁予听见了,问道:“你说什么?”小二笑道:“我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住店,给我一间上房。”宁予回答道。于是小二朝里喊道:“上房一间。”对宁予道:“客官您里边请,我叫人把马牵到马房去。”宁予跟随小二进店。
小二领宁予上楼,道:“客官,这是您要的上房。”说完,推开门请宁予进去。宁宇看了看,道:“就这间吧。”小二道:“那您早点歇着,有事叫小的,小的先退下来。”小二说完刚要走,却被宁予叫住了,宁予道:“你等会儿送点酒菜上来,给我的马喂些上好的草料。”小二答道:“好嘞,那您先歇着。”于是便下楼去了。宁予赶了三天的路,也没能好好的休息,于是靠在床上养神,朦胧睡去,不提。
过了约有两个时辰,宁予睡梦中似乎听见有人敲门,便被惊醒了。起来整了整衣冠,去开房门。门外不是别人,是店小二端了酒菜来,小二道:“客官,您的酒菜”。说完,小二端了进去,放去桌上道:“客官您的菜齐了,您慢用”。宁予道:“好,那……”没等宁予说完,小二就道:“马用上好的草料我已经喂过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宁予道:“没了,辛苦了,你去吧。”于是小二便出来了。宁予一人独自坐在桌边喝酒,喝着喝着,不觉一股心酸用上了心头。心想:父母养育我十八年,今日我功成名就,双亲却皆已亡故。今年年方已有三十,却还是独自一人……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闷得慌。于是猛喝了几口酒,有感而作诗曰:双亲待我恩情重,不想功成阴阳隔。今朝年似近盛年,依然仍是独漂流。诗罢,摇摇晃晃的上chuang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宁予退了房,上路回乡。刚出店门,看见一个恶霸在调戏一个女子。那女子低头跪着,旁边躺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因好奇,宁予便牵马走了过去。刚走近便听见那恶霸道:“你若跟了爷我,保你一生荣华,吃穿不愁,你也不必这样苦苦的卖身葬父。”那女子不回答,还是照旧低头跪着不语。这时,那恶霸便用手去摸那女子的脸。不料那女子随手一推,把他的手就推开了。那恶霸恼了,道:“今日你若从我便罢,你若不从,爷我就让你吃吃苦头。”那女子道:“呸,苦头我早已吃尽,难道我还怕吃你的苦头不成吗?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啊,你姑奶奶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到处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纨绔子弟。”那恶霸恼了,伸出手指,指着她道:“臭娘们,活得不耐烦了,你敢骂我。”那女道:“我骂你又怎样!”话音刚落,恶霸随手一巴掌打了过来,打到了那女子的脸上,嘴角流出了血。那女火了。站了起来,伸手一巴掌还给了那恶霸。那恶霸斜着脸,道:“臭娘们,你敢打老子。来人啊,给我打。”于是一帮人围着一个姑娘打,那姑娘功夫也真是了得,一起上来五个汉子还不够她一顿打得。这时,恶霸叫人把那姑娘的爹的遗体挂了起来,叫人鞭尸。那女是个孝女,这下她乱了手脚,又哭又喊,道:“别打了,别打了……”于是抱住她父亲的遗体喊:“别打了……”于是那恶霸喊:“停!”走到那个姑娘面前道:“叫我不打可以,不过你得让爷我亲下,爷我就不打了。”那女子,泪眼未干,抬起头来,那恶霸托起她的下巴道:“怎么样?”那女哽咽道:“好。但是等会儿你得给我葬父银二十两。”恶霸满口答应,正欲亲时,忽从人群中闪出一个人来,给了他一拳,直打得他,口鼻流血。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宁予。宁予护住那姑娘,对恶霸道:“无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你还有没有王法?”那恶霸推开手下,道:“你是何人,竟敢管我的闲事,难道不知道爷姓什么吗?”宁予道:“你算哪门子的爷?”那恶霸的手下回道:“说出来吓死你,这位可是西蜀丞相李棱大人的侄儿李麒,人称蛇占龙头。”“怎么样,怕了吧。怕了就从我的裤裆下爬过去,滚蛋少管我的闲事,我便不和你计较了。”李麒道。原来这位恶霸就是西蜀丞相李棱之侄李麒,因父母早逝,被李棱安排住在秦州,平日里打架斗殴,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人称蛇占龙头。宁予一听,便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西蜀丞相李棱的侄儿啊,怪不得如此霸道,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也不乖哦?”李麒被宁予气的火烧五脏,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骂本少爷,来人啊,给我打。”宁予道:“我不但骂你,还要打你呢。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地头蛇。”说完迎了上去一顿毒打,打得李麒和其手下满地乱爬,李麒哭问道:“你……你姓什么……家住哪里?”宁予回道:“你听好了,你爷我姓宁名予,凤州人士。”李麒听后,一溜烟连滚带爬的逃跑了,人群中想起了一阵掌声。有诗赞曰:
秦州城内遇知己,
出手相助打李麒。
赠银葬父驰马去,
谁知姑娘许芳心。
那姑娘见李麒跑了,忙跪拜道:“小女子张仪菱谢壮士救命之恩。”原来这女子名唤张仪菱,西蜀京都人氏,幼小丧母,随父张魁武到处卖艺,两天前来到这秦州,不料其父被李麒活活打死。宁予回过身来,连忙扶起仪菱道:“张姑娘莫拜,路见不平,本应拔刀相助,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呢?”这时仪菱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一翘,宁予见了,不觉一惊,只见她一张圆尖脸,一对柳叶眉下一双小巧银杏眼泪水未干,一张樱红小嘴,浓妆淡抹,全身着素,甚是惹人怜爱,两人目视,不觉仪菱害了羞,低下了头,宁予也不好意思,便转过了头去,忽然看见旁边的尸体,问道:“这是你何人?”仪菱哽咽的回道:“此乃家父张魁武。昨日我与父亲在东街卖艺,不料遇上了李麒捣乱,无奈民不与官争,空有一身武艺,爹为护我,活活被他打死,因无处告状,无钱安葬老父,故此卖身葬父。”宁予听后,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子,赠与仪菱道:“这些银两你拿着,好好安葬你父亲,剩下的你给自己安个家。”仪菱怎么也不肯收,道:“恩公救命之恩我还未能报答,这银两我是万不能收的。”宁予道:“你有孝心,卖身葬父,你父若泉下有知,又怎舍得你为他失了清白之身,何况那李麒定会回来找你麻烦,你且收下银子,自谋生路去吧。”仪菱见宁予如此诚心赠她银两葬父,便道:“恩公盛情,仪菱难却,不如这样,且等我安葬好老父后,我与恩共同行,为奴为婢,仪菱绝无怨言。”宁予一听,急忙道:“姑娘你误会了,我赠你银两,并非是将你买下,只是解你之须。”说完便骑上马飞奔而去。仪菱未能喊住他,痴痴地望着他越走越远。回过神来时,这才想起忘问那恩公名姓了。后来一想,刚才他对李麒说他姓宁名予,凤州人氏,他又朝凤州方向而去。于是仪菱暗下心愿,今生非宁予不嫁。
仪菱拿了银两安葬好她父亲后,便买了一匹马,往凤州去追随宁予不题。
仪菱行了两日,终于来到了凤州。不过她这一路上人生地不熟的受了不少的苦,刚到凤州城外,不巧又遇上了大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只好夜宿路边,淋了雨着凉了。
第三日午后,宁予省亲完了,骑着马打算回汴京。刚到城外,就看见路边躺着位女子,见四周无人搭理救她,便下马探视。碍于男女有别,他只是在喊那女子,可他一连喊了数声,那姑娘一句回应也没有。于是宁予只好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边推边喊,道:“姑娘,醒醒,醒醒……”可那女子人就没有回答。无奈下,宁予只好扶起那姑娘,正欲再问时,他才发现那女便是前几日他在秦州城内救得的那位张姑娘。他忙大喊道:“张姑娘,张姑娘,醒醒。”这时,仪菱缓缓地睁开眼睛,宁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仪菱睁开眼看见宁予,嘴角一扬,有气无力道:“我总算找到你了。”说完又晕了过去,这下宁与之没喊也没用,一摸她的额头只觉得烫手,于是宁宇将她带回了凤州城内的九重春客栈,为她请大夫看病。
大夫来后,诊脉道:“姑娘疲劳过度,遇了风寒,所以昏迷不醒,,等我开三剂祛风寒养神的药,吃后在注意好好休息便可无碍,公子不必太担心了。”说完大夫开了药方交给宁予,宁予谢过大夫,于是便去抓药了。宁予抓来药后,亲自煮煎,又端到仪菱房中,可是仪菱还是未醒,他只好亲自一勺一勺慢慢喂进仪菱嘴中。一连三日都是这样,他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候在仪菱身边,照顾她。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第三天傍晚,仪菱睁开眼睛,这下可让宁予放心了。仪菱睁开眼,看进一个陌生的环境,便问道:“这是哪里呀?”于是便要起来,宁予连忙扶住她道:“先别动,躺着吧,你身子还没好呢!”仪菱这时回头一看,才看见宁予就坐在床边,于是便问道:“这是哪里呀,你怎么在这儿呀?”宁予回答道:“这是凤州城内的九重春客栈。三天前,我祭完祖出城回去,恰巧看见你晕倒在城外路边上,还发着烧,所以我把你就带回了九重春客栈。”听到这,仪菱不住的咳嗽,急得宁予忙问道:“怎么样了,没事吧?”仪菱在咳嗽停顿间道:“没事,不过我有些渴。”说完又不停得咳了起来,宁予忙到了一杯水给仪菱。仪菱喝完水,问宁予道:“你刚才说,你是在三天前凤州城外遇见我的,这么说来我已经睡了三天了。”宁予点了点头,问道:“张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到这凤州城来了?”仪菱一听,哭着靠到了宁予怀里道:“你不愿让我陪你一同上路,我只好先将老父安葬再单身一人道凤州城来寻你。”说完,又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弄得宁予不知如何是好。有诗曰:
神将英明各国惧,却对红颜无奈何。
秦州城内许芳心,追随宁郎到凤州。
路上吃尽艰和险,君若再推怎忍心。
伤心泪流湿衣襟,神将石心也柔情。
宁与无奈下,只好搂住仪菱,轻轻安慰道:“好了,不哭了……”又轻轻扶起仪菱,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问道:“路上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吧?”仪菱依偎着宁予,道:“今日能换你如此爱怜,吃再多的苦,也值了。”宁予一听忙推开仪菱,叹息道:“哎,当日我不是与你说清楚了吗。我就你并不图你的回报,赠你银两葬父,并非将你买下,只是解你之须,你还来这寻我干嘛?”仪菱一听,急了,道:“我虽不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但我还是懂的什么叫做知恩图报。有道是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你救了我性命又赠银两与我葬父,此等恩德我连万分之一都为曾报过。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只能留在你身边,让我报一份恩德,纵是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宁予正欲再说,忽闻有人敲门,便问道:“门外是何人?”店小二忙答道:“客官,是我小二,楼下有人找您。”宁予听后,道:“知道了,就来。”然后店小二便下楼去了。于是宁予整整衣冠,正要出门时,回过了头来对仪菱道:“你好好休息,别的话以后再说。楼下有人找我,我去去就来。”仪菱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宁予关门便出去了。
宁予与来者见了面,两人激动地抱在了一起。原来来人便是后周曲平王范勇,他乃是西京人氏,平西蜀时与宁予一起出生入死,征南唐时,宁予曾在寿州救他一命,两人感情甚好。这次他突然来到凤州,让宁予倍感意外。宁与一见范勇,便问道:“范大哥,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凤州来了?”范勇笑道:“宁老弟呀,你可让我好找呀!”宁予道:“哦,不知大哥找小弟有何事呀?”范勇答道:“不瞒你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宁予想了想,道:“想来,范兄这次急着找我,必然是有大事了。”范勇道:“不错,我急找你是因为泰州、扬州等领地失守,万岁命我急诏你回南三关,以守阵地。”宁予一听,泰、扬等州失守,不觉惊了一下,道:“泰、扬等州自我等占领以来,都有人守防,怎么会失守呢?”范勇道:“你先别问了,这事说来话长,你且与我同去南三关,万岁已去南境等我们了。”宁予回道:“既是如此,切莫再耽搁了,大哥稍等片刻,我上楼去收拾行装,便同兄长上路。”说完便上楼去了。
宁予先回到了自己房中,收拾好行装后,到了隔壁与仪菱辞行。他刚进门,仪菱便问道:“谁找你呀,怎么去了那么久?”宁予回道:“找我的乃是我义兄范勇。”仪菱:“那你背着行囊干吗去?”宁予看了看仪菱,道:“不瞒你说,我乃是后周平西王宁予,来凤州祭祖,今日南境突发战事,万岁差人来找我,要我快赴三关。”仪菱看着宁予,想了想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后周平西王,今生我张仪菱非你不嫁,为奴为婢我绝无怨言,你别想把我丢开。”宁予一边心系国事,一边又担心仪菱,于是取出五百两银子给仪菱,道:“南境战事突起,我要快马赶过去,这五百两银子你收好,等身子好些后,到汴京城南平息王府寻我。”说完便走了,仪菱还来不及唤住他。宁予下楼,退掉一间客房,便骑马与范勇一起朝南三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