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轩里,心绪不宁的叶氏在房中来回踱步。
林妈妈打起帘子迈进来,叶氏就停了脚望过,“怎么样?”
“回夫人,老奴去查探过了,三爷的确还留在上京,三爷一家子在临水街的东巷那边买了个五进的院子。”
叶氏听了就气得牙疼,想当初怕老夫人知道她将陆氏的嫁妆给挪用了,不得已找三房开口借了银子填是那个窟窿,而三房借是借了,却是以分府为条件,且答应带着一家子回南安郡,这如今倒好,三房这一家子根本就没离开过上京城,倒是过得相当滋润。
她如今连中馈都没了,自然是捞不到什么油水,且还欠着三房五十万两银子,她过得这么不如意,凭什么三房可以过得这般滋润?
“夫人,那楼外楼的生意,当真是好,老奴瞅着这一天可能赚不少银子,三爷当真会做生意。”一想楼外楼基本满座的客人,林妈妈就不由有些感叹。
叶氏听了愈发气得牙疼,当初找三房借银子时,三房可是口口声声说要卖掉全部产业才能凑够,可这楼外楼明显就没卖掉,想来当初就是看着长房急需银子,所以三房便拿矫,生生逼得她和侯爷不得不同意去说服老夫人让三房分府。
老夫人若知道三房没有离开上京,势必是忍不了的,若是——
叶氏心中一跳,忽尔就笑了起来,吩咐林妈妈道,“去备马车,我要出府。”
林妈妈见夫人先是气得脸色阴沉,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笑得开心,虽有些纳闷也不敢多问,只忙的去叫外院的管事准备马车。
马车行了约大半个时辰后,停了下来。
宝珠和珍珠扶着叶氏下了马车,林妈妈道,“夫人,就是这里了。”
叶氏抬眼望过去,看着门匾上‘季府’二字就不由冷哼,她迈开步伐行了过去,林妈妈伸手扣那铜环,大门打开,一小厮探了个头出来看着林妈妈道,“你们是——”
林妈妈却不答他,只用力一推,把门给推开了道,“告诉你们,靖安侯夫人来看她来了。”说完转身看着叶氏道,“大夫人,您请。”
那小厮一听是靖安侯府的,心里便有了数,这人都进来了,拦是拦不住的,还不如赶快去禀报管事,让管事来接待。
叶氏带着宝珠和珍珠进了门,抬眼稍作打量,见这院子并是很大,看上去也不过普普通通不显奢华,这心里倒平衡了些。
很快,便有管事迎了过来,“大夫人,您请跟小的来。”
且说内院里,张氏听说叶氏直接找上门来了,眉头稍皱转头吩咐,“去让二管事的赶快将三爷请回来,告诉三爷,嫂嫂来了。”
丫鬟忙不迭的退出去,寻了二管事将夫人的吩咐说了,那二管事也不敢耽搁,忙着出了府去寻季三爷回府。
叶氏进了内院张氏的厢房,一眼就瞧见张氏显了怀的身子,就扯了一个笑道,“恭喜三弟妹了。”
张氏也笑道,“谢谢嫂嫂,嫂嫂请坐。”
叶氏坐下之后,张氏又命人上茶,然后看着叶氏道,“嫂嫂今日上门,可是有事?”
“自是有事的,三叔和弟妹瞒得可真紧,母亲和侯爷都只道三叔和三弟妹带了宁姨娘回南安郡,却没想三叔和三弟妹根本就不曾离开上京城。”叶氏唇角含了一抹讥诮,淡淡地看着张氏。
张氏只当没听见她话里的讥诮,叹了口气道,“嫂嫂,原本我们是要回南安郡的,可这分了府后,我这身子便有些不适,请了大夫才知道有了身子,嫂嫂也是知道的,我这一胎来的很不容易,南安郡路途遥远,三爷怕动了胎气,所以这就留在了上京城。”
叶氏听了心中冷晒,怀了身子所以不回南安郡是吧,以为这样就能难倒她,那要把她叶氏想得太简单了。
“不瞒弟妹,林妈妈告诉我三叔和三弟妹还在上京城的时候,我还当林妈妈看走了眼,三叔和三弟妹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却原来是因为这样才不得已留了下来,既然三弟妹有了身子回不了南安郡,那正好就回侯府,府里人多,也能照应好三弟妹你不是,母亲若知道三弟妹你如今有了身子,一定会很高兴的。”叶氏一脸体贴地看着张氏。
张氏的心就沉了沉,老夫人知道她怀了身子,一定会不高兴的,而她,也绝对不会再回靖安侯府,这一胎来得好不容易,若是回了靖安侯府,老夫人指不定又要怎么搓磨她。
“嫂嫂,我们三房,已然分了府了,既是分了府,又怎好回去。”
“当初分府,是因为三叔和三弟妹说宁姨娘老了,要接宁姨娘回南安郡荣养,这如今既然暂时回不了南安郡了,那就先回侯府,什么时候能回南安郡了,再出府也不迟,三弟妹既是怀了身子,我就不打扰三弟妹了,我这次来,也只是怕林妈妈看走了眼,所以亲自来看看是不是三叔和三弟妹,既然林妈妈没看走眼,我也就放心了,我这就回去禀报老夫人,明儿好准备好人来接三叔和三弟妹一家回府。”叶氏说着就起了身。
张氏忙也跟着起了身道,“嫂嫂且慢,回府之事我做不了主,还请嫂嫂等三爷回来再行相商可好?”
叶氏没再坚持,又坐下身子道,“也好,三弟妹你有了身子,快坐下吧。”
见叶氏肯坐下,张氏心里便清楚,叶氏此前前来,应该并不一定是非要她三房搬回侯府,只不过是想以此为筹码来要挟她和三爷,而叶氏所求,她心里多少也有数,长房还欠着三房五十万两银子呢!
这一坐约莫坐了有一个多时辰,季青山才匆忙回来。
一番寒暄过后,叶氏便将来意说明,季青山果决摇头拒绝,“大嫂,我是不会搬回侯府的,大嫂请回。”
叶氏没想到季青山态度这般强硬,脸色一变道,“三叔可是想清楚了?三叔莫非以为分了府,长房便不能再干涉三房的事了吗?三叔需得知道,今日之事只要请族里的叔老们出来表态,即便三叔你可以不用搬回侯府,宁姨娘则是一定要回侯府的。”
她知道,季青山最大的弱点就是生他的宁姨娘,只要抬出宁姨娘,就不愁他不让步。
季青山冷冷看着她,按下心中的愤怒道,“大嫂不用拿宁姨娘来威胁我,大嫂如今还没将此事告知母亲,想必也是有所求,大嫂所求什么不妨直说。”
“三叔不想让母亲知道三叔还留在上京倒也简单,只要三叔将侯爷写给三叔的那张借条给回嫂嫂,三房一家留在上京的事,嫂嫂绝不告诉母亲。”一脸理所当然的叶氏看着季青山道。
五十万两的银子,她竟是想白拿了去!
张氏虽知道叶氏是奔着这个而来,却没想到叶氏胃口竟然这么大,倒真是厚颜无耻得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可能,这五十万两可是我三房全部身家,若全送给大哥和嫂嫂,我拿什么养家糊口。”季青山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
叶氏冷笑道,“三叔当初说是要变卖全部产业才能凑齐银子,可据嫂嫂所知,楼外楼三叔却不曾卖掉的,楼外楼生意如此红火,三叔又何愁不能养家糊口。”
“大嫂是从何人嘴里听说这楼外楼没卖的?楼外楼早就卖了,只不过买主是青山有几分交情的旧识,他念在和青山这几分交情的份上,将楼外楼给青山打理而已,大嫂若是不信,回头青山可以拿买卖文书给大嫂过目。”季青山皱了眉回她。
他都说要拿买卖文书给她过目了,想来这楼外楼是换了东家了。
叶氏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嫂嫂也不为难你,那欠条上的数目,减半如何?”
“青山最多只能减十万,嫂嫂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再回青山。”
“你就不担心我将此事告诉老夫人?”十万太少,叶氏不乐意的看着季青山。
“大嫂若不肯收下这十万非要告诉老夫人,大嫂只管去告诉老夫人。”季青山眼也不眨的回她。
他态度果决没有回转余地,叶氏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点头,又道,“回头我让侯爷另给你写张借条,明儿送来。”
“大嫂既然来了,可要留下用餐?”见三爷和叶氏已然谈妥,放了心的张氏就随口问道。
叶氏只看了她一眼,连话也不愿再多说了,转身就走。
“三爷,您刚刚那么坚持,您难道就不怕她不依?”没了碍眼的叶氏,张氏就忍不住问。
季青山笑着摇头,“她不敢,那五十万两银子,她本来就是瞒着老夫人借的,她若敢将我们还留在上京的事告诉老夫人,我就敢把她找三房借银子的事捅给老夫人。”
张氏听了就不由又问,“三爷,既然她也怕,那您又何必白折送她十万两银子?”
“不能把人逼得太急,总也要让她捞到一点好处,她才会甘心,否则她若是急红了眼,拼着让老夫人知道她找我们借银子的事,也要将我们留在京城的事告诉老夫人,那岂不是因小失大?”季青山很有耐心的解释给她听。
张氏也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损失十万银子,买个安心也是不错的,她现在怀着身子,可不敢冒受老夫人搓磨的风险回侯府。
回到靖安侯府的叶氏,此次出府,虽没有完全达到她想要的目的,但也不算没有收获,自然也不会将三房还在上京的事禀报老夫人。
倒是季青山放心不下,于是命人传了消息给季望舒,将叶氏去他府上的事详细的告诉了季望舒。
季望舒知道后,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过了七八天,季望舒才得了胡九那边使了人回她,她让盯着的那母子二人,竟是不见了。
季望舒忙带了白薇白芍出了府,去寻那胡九问个清楚。
这一次见面,还是定在上次那个小茶馆里,胡九一脸愧疚地垂着头不敢说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望舒蹙了眉问。
胡九闷闷地道,“咱们的人按姑娘吩咐的,白天黑夜都安排了三个人盯着,原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只是这几天,咱们才发现,那母子二人很久没出过门了,那妇人不出门倒也说的过去,可那小少爷,每隔一天都会出一趟门,所以前儿晚上,我就乘黑摸了进去,这才发现那院子里头早空了,连那几个看着像是奴才的也不见了。”
“姑娘,我们兄弟几个,真没走过眼,那母子二人真不是从大门和后门走的。”胡九又补上一句。
他心里也憋屈,不分日夜的守着,却还没能把人给守住,还不知道人是怎么离开的,简直就没法跟姑娘交差。
“你仔细想想,这些天就没什么异常吗?”季望舒没去责罚胡九。
胡九偏着头想了一会,有些不肯定地道,“有倒是,那天有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来过那院子,进去一会又出来了,咱们的人跟过去瞧那老爷进了那家字画店,没多久又回了那院子,进去没多久那公子又离开了,咱们的人本是想跟的,可跟丢了。”
去了字画店啊,季望舒便明白,怕是去赎被自己买下来的那块玉佩的,胡九的人怕是被人发现了,那院子里头,一定是有通向别处的暗道,不然那母子二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消失。
“那公子看上去多大,又长什么样子?”季望舒看着胡九问道。
胡九摇头,“咱们的人不敢跟得太近,看不太清,只是很俊秀的样子。”
“这里不用守着了,那妇人的身份,可有打探到?”
胡九又是一脸羞愧的摇头,“姑娘,咱们的人想尽了办法,可就是没人知道这妇人是什么身份。”
既然是有心隐藏,自然是没那么容易查探到的。
季望舒本也就没抱太大希望,而且这妇人的身份虽是查不到了,可不代表她不能从别的地方去查。
“不用查那妇人了,你们去盯着沐恩侯府,将沐恩侯府的事打探清楚了来回我。”季望舒不再纠结消失了的母子二人,转而吩咐。
胡九愣了一愣,“姑娘,沐恩侯府上上下下都要查吗?”
那可是侯府,府里头主子加奴才,那可不得几百人,这要打探到什么时候!
“只打探沐恩侯和他几个儿子的事,别的不用。”
胡九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可以立功的好机会,立马一脸信心十足地道,“好的,姑娘您放心,小的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姑娘您失望了。”
出了小茶馆上了马车,季望舒没有打道回府,命车夫驾着马车直奔醉仙楼。
也不知道华容之那厮,如今可是到了北漠?
醉仙楼的生意一直很好,虽价格昂贵,但上京城有钱的人多了去。
季望舒主仆三人刚上二楼,就听见一姑娘娇娇柔柔却又无比固执的声音,“潇怀谨,你到底娶不娶我。”
这声音听着虽娇娇柔柔的,但一点可不小,原本热热闹闹的酒楼,忽的一下就静了下来,整个二楼的客人,皆都朝那姑娘望了过去。
到底谁家的姑娘,能养得出这般彪悍当街逼婚?
虽这里不是街道,可和街道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不是。
这一眼望过去啊,客人都俱都失了一半魂。
美啊,可真是美啊!
巴掌大的小脸,晶莹剔透的似那上好的玉脂一般的股肤,杏眼粉腮,那眼里似一汪冷清的山泉水,让人瞧着就没来由的醉,偏她还咬着唇似嗔非嗔似怨非怨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公子。
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直让人心魂儿也跟着那姑娘的眼波荡啊荡的飘上了半空。
这么美的姑娘,竟然还有人不乐意娶?
是哪个不识抬举的混账东西,竟不主动求娶这姑娘,倒让这姑娘这般委屈的逼婚?
不过一眼的功夫,客人们都觉得坐在那姑娘对面的公子,忒不识抬举了些!
不识抬举的萧怀谨萧公子,眼光一顺看到立在楼梯口一脸看戏的模样,立马跟见到了救星似的挥手,“季大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顿时,所有人的眼光就转到了正在看戏的季望舒脸上,这一看,却又是眼前一亮。
竟也是个美得跟观世音座下小仙女似的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太小了些。
顶着众人灼灼的目光,季望舒面不改色的冲着不识抬举的萧公子道,“这位公子看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她可没兴趣当挡箭牌。
萧怀谨一怔,这小丫头,他前不久才出手相助于她,转眼她就说不认识他。
说好的记下了,欠他一个人情的呢?
不兴这么过河拆桥的吧?
无视萧公子满脸控诉的小眼神,季望舒很是气定神闲的朝天字一号包厢走。
然后在萧公子不敢置信的眼神里,季望舒推开天字一号包厢的房门走进去,转了头冲他抛了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萧公子嘴角抽了抽,就见那小丫头身边的俩丫鬟,‘咣’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没良心没义气不讲信用的小丫头,身边的丫鬟也跟着没良心没义气。
“萧怀谨,你还是个人吗?”娇娇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客人们再次望着那美得勾人心魂的姑娘,内心却激情澎湃的做着各种猜测。
这名为萧怀谨的公子,难不成对这姑娘始乱终弃了?
还是这萧怀谨,家中已有妻妾却还招惹这小姑娘了?
……
“我怎么就不是人了?”萧怀谨很是无辜地看过去。
不敢骂又不能瞪,这姑娘生来就以折磨他为乐。
将她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这样真的好吗?
“亏你能对那么小的姑娘起色心,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个人?”貌美如花的姑娘声音娇娇柔柔,义正言辞。
四周的吃瓜群众看着貌美如花理直气壮的姑娘,深感这姑娘道德心可真强!
天字一号房包厢里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小姑娘季望舒,嘴角抽了抽。
萧怀谨打哪惹上这么个奇葩姑娘的?
萧怀谨抚额,她哪只眼看到自己对季大姑娘起色心的?
他明明只是本着敬老爱幼的良好品德顺手救了那小丫头一把,怎么到了她眼里,就成了色心了?
“你能不能不要闹了?”面对打不得骂不得瞪不得,总之什么都做不得的美娇娘,萧怀谨只能干巴巴地甚是没有说服力度的劝。
美娇娘眼波一转,那笑就跟那狐狸似的,“你娶了我,我就不闹你了。”
萧怀谨顿时闭嘴,眼观鼻鼻观心,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听见。
四周吃瓜群众心中有一万匹草尼玛奔过。
你不娶,我们想娶啊!
“这位姑娘,在下姓周,这人不识抬举,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愿娶姑娘为妻。”有那色心包天的公子,终于忍不住踱了过去,自以为风度翩翩的弯下身子献殷勤。
萧怀谨瞄了瞄这胆大包天长得还不赖的少年,心中默默为他点根蜡。
美娇娘抬了头,一笑倾人国,“周公子,这家伙,他哪里就不识抬举了?”
美娇娘葱管似的玉指指着萧怀谨,风度翩翩的少年愣了愣,旋即又含笑回她,“姑娘,你这般温柔善良美丽可爱,他却不肯娶姑娘你,如此就是不识抬举。”
“他不识抬举,和周公子你有关吗?”美娇娘笑里含俏地问。
周公子又愣了愣,是和他没关,可是他这不是见不得美人受委屈,这才为她打抱不平嘛!
“姑娘,在下这是为姑娘打抱不平,似姑娘这般温柔善良美丽可爱的姑娘,不应该被这样的人这般对待。”周公子向来自诩很会说话,而女人嘛,都是喜欢听好话的。
只是这一次,他注定要失望。
美娇娘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他,“周公子,我们认识吗?”
周公子忙道,“姑娘,咱们虽然素不相识,但姑娘放心,在下家父……”
“既然素不相识,那请周公子走远一些,莫要妨碍我和他。”美娇娘毫不客气地打断周公子,一点都没觉得她这话说得有多伤人。
周公子的脸青了青,面子有些挂不住,但他也知道,醉仙楼不是个好闹事的地方,东家可是荣安侯世子李明润,那就是一个能把人给整疯的家伙。
“既然姑娘执迷不悟,在下就不打扰姑娘和这位公子了,告辞。”周公子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顶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或嘲讽或怜悯或好笑的眼神,神若不那么自如的回了他自己的席位。
有了周公子的前车之鉴,即便还有人怀着蠢蠢欲动的心,这会子也不得不熄了心思。
“萧怀谨,你不娶我也不打紧,不娶我就把我五姐娶回去吧。”美娇娘笑吟吟地看着萧怀谨,那模样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吃瓜群众顿时愕然了。
这姑娘不是应该情深似海以死相逼这位公子娶她为妻吗?
怎么转眼就变成逼这公子娶她五姐为妻了?
不过就冲这姑娘如花似玉的容颜,想必她那五姐,也一定很美。
天字一号包厢里的季望舒,觉得这奇葩姑娘更奇葩了一些,果然这世道,只有更奇葩没有最奇葩一说。
这样奇葩的小姑娘,可真是甚合她的眼缘啊!
这时的季望舒,早忘了她已不是当年的秦古国铁血女帝,如今的她才是小姑娘。
萧怀谨心有怨怨的看着美娇娘,“你五姐已经订亲了。”
未来五表妹夫还是你亲亲的四表哥,姑娘你这么挖你四表哥的墙角,疼爱你的四表哥,他知不知道你在拼命挖他墙角?
美娇娘不置可否的摇头,“五姐姐喜欢的是你,她喜欢着你却又要嫁给四表哥,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我替四表哥不值。”
吃瓜群众立马将这姑娘的境界提升了一个层次。
所以这姑娘其实并不是喜欢这个萧怀谨萧公子,她真正喜欢的是她四表哥,因为担心她四表哥娶她那个吃着碗里还要看着锅里的五姐姐,所以才要逼这萧公子索性娶了她那水性扬花的五姐姐。
吃着碗里的四表哥,还要看着锅里的萧怀谨,可不就是水性扬花么!
吃瓜群众心有同情的看着锅里头的萧怀谨,真要应了这姑娘的话,娶那么一个水性扬花的姑娘为妻的话,这往后头顶不得罩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萧怀谨小眼神满是悲愤地看着美娇娘。
所以你是为了你四表哥,不惜逼你五表哥跳火坑?
你四表哥值得姑娘你不惜拖着这样的身子跋山涉水不远千里的跑来上京城?
愈想愈不开心的萧怀谨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七表妹的脖子细嫩得像那小鸟的脖颈,他实在想伸过去轻轻捏住那细嫩的小脖颈,省得她不把她自个当回事。
“萧怀谨,我警告你,你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完全没有被他眼神震慑住的连七姑娘,不但没有被震住,还很是不开心。
天字一号包厢里的季望舒,心里有了那么一丝后悔,早知道不应该进包厢,就大厅里选一位置,就能看清楚萧怀谨如调色盘一般的脸。
萧怀谨压了压心中将近抑制不住的怒火,淡淡道,“五表妹喜欢的是宴殊,你若真替你四表哥不值,就应该去找宴殊娶你五姐。”
连七姑娘眨了眨眼,五姐真正喜欢的人是宴殊?
难道她情报有误?
若论皮相,宴殊那厮,当真是比萧怀谨要出色一些,五姐若喜欢的是宴殊,倒也不奇怪。
“宴殊公子举世无双,五姐她贪恋宴殊公子容色也很正常,可五姐真正想嫁的是你,你娶了五姐,我再去嫁宴殊,这样五姐就会一心一意对四表哥了。”连七姑娘眼波转啊转的,终于想出了一举三得的好办法。
吃瓜群众不由对连七姑娘的四表哥鄙视且向往之。
能让这么天仙般的姑娘不惜为他这般周全的设想,他何德何能?
宴殊啊——
天字一号包厢里的季望舒,在听到宴殊这名时,脑里的思绪顿如奔腾的大海。
外面那奇葩的小姑娘,当真越来越合她眼缘了!
就是不知萧怀谨,此时的脸色又变成怎样了?
萧怀谨的脸色没变,清俊如初,只眼里蕴含的那几不可见的戾气,一闪而逝。
“宴殊不会娶你。”冷冷抛出一句,萧怀谨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虽不如他府中的美酒,却也尚能入口。
这么美的姑娘谁会不娶?
吃瓜群众表示不服。
连七姑娘不以为然娇憨一笑,“我自有办法让他娶我,你只需应了我娶五姐就行。”
她笑得娇憨,萧怀谨看在眼里又忍不住倒了一杯酒喝下去,烈酒入喉,稍稍压住他要捏断连七姑娘脖颈的冲动,他起身,行至连七姑娘身边,“你跟我来。”
连七姑娘眸光盈盈起了身,很是端庄的跟在他身后,然后看着他敲开天字一号包厢的房门。
包厢里,季望舒含笑望着萧怀谨和他身后娇憨且矜持的姑娘,浑然不知,在连七姑娘的眼里,她才是那个娇憨矜持的小姑娘。
“萧公子请坐,这位姐姐也请坐。”季望舒随意一指。
房中空椅众多,萧怀谨大步行至她对面坐下,连七姑娘从善如流的坐在他左侧。
“如今季大姑娘可是认识我了?”坐下之后的萧怀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季望舒。
季望舒气定神闲地回望过去,“此一时彼一时。”
连七姑娘的眼陡然就亮了,“萧怀谨,你上哪认识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萧怀谨抚额,可爱?季大姑娘做的那些事儿啊,说出来你就不会说她可爱了!
“这位姐姐我姓季,名望舒。”季望舒看了一脸黑线的萧怀谨一眼,笑咪咪的自行回答。
连七姑娘忙也自我介绍,“季妹妹,我姓连,名青卉,季妹妹可不要被萧怀谨这厮的脸给骗了,他啊,也就这张脸长得好看。”
季望舒看了被贬得一无是处的萧怀谨一眼,他风轻云淡连眼都没眨一下,可见是被贬习惯了。
“萧公子和连姐姐非我西楚国人?”季望舒挑眉,略带肯定的问。
萧怀谨眉头稍稍皱起,连七姑娘略显讶然的道,“季妹妹如何得知?”
这便是承认,她和萧怀谨皆不是西楚国人了。
季望舒想了想便回她,“刚刚听姐姐提到宴殊,宴殊公子的大名,世人皆知。”
这解释勉强说的通,连七姑娘叹了口气道,“宴殊那厮生得一张好脸,竟将这天下人都骗了去。”
看来连七姑娘并没有被宴殊那张脸所骗啊!
季望舒不动声色的朝萧怀谨看过去,果见他眼里因着连七姑娘这话就闪了一丝贼光。
瞧他一直端着架子,一副不为连青卉所动的傲然模样,到了此时终于破功,明明喜欢着连青卉,却又打死不承认,这种人呐,活该被连青卉气死!
“连姐姐难道不曾被宴殊公子举世无双的容色所骗?”季大姑娘这话问的是一肚子的包藏祸心。
“我当然——”连七姑娘忽然瞥见季大姑娘双眼滴溜溜往萧怀谨看的精乖模样,顿时回过神来,娇娇柔柔地继续,“也是喜欢宴殊公子的。”
某人的脸并没有因为连七姑娘这一声喜欢而有所动容,只长长的眼睫毛跟那蝶冀似的,扑闪了两下。
季大姑娘便以手托腮一脸向往之的表情,“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宴殊公子能得世人如此评论,叫望舒都心生向往之,连姐姐若是嫁给宴殊公子,望舒以后可有机会一瞻宴殊公子容色?”
连七姑娘‘咯咯’的笑了起来,“季妹妹放心,等我回去嫁给宴殊了,一定带他来见妹妹。”
这话说的无比自然,恍似她嫁宴殊的事已顺理成章不可动摇。
萧怀谨瞧着眼前两个同样让他不顺心的姑娘,不以为然的撇嘴,“世人那是没见过燕梁国师,若见过燕梁国师,又岂会将公子世无双这样的评价置于宴殊身上。”
就他萧怀谨来看,那宴殊最多只配给长孙逊提鞋。
“萧怀谨,你犯了七出之中的妒,快收了你这丑陋的嘴脸,别吓着季妹妹。”连七姑娘毫不留情的给萧怀谨来上一记重击。
萧怀谨直接无视连七姑娘嘴里的七出之妒,只蔑然一笑,“若是燕梁国师,怀谨倒可以坦承相妒,可那宴殊么,则不在怀谨可妒的名单里。”
“萧怀谨,你见过那位燕梁国师?”从没见过萧怀谨这般敬慕一个人的模样,连七姑娘忍不住有些好奇。
同样好奇的还有季大姑娘,萧怀谨难道认识长孙逊吗?
萧怀谨郑重点头,“曾见过一次,那人,才真正当得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可我听说,这位燕梁国师以国师之位行天子之令,这样的品行,可当不上公子世无双这样的评价。”连七姑娘不以为然的摇头。
在连七姑娘的眼里,燕梁国师容色再好,可惜是奸佞之臣,一个人冠上了奸佞二字,再好的容色,也为之失色。
萧怀谨却不认同连七姑娘的观点,“燕梁国本就与诸国不同,燕梁国人信奉巫师多过皇室,燕梁大巫师的地位堪比皇室宗亲,更别说国师这样的人,燕梁国若没这位国师掌控朝廷,又哪能一跃成为五国之首?”
这话也有道理,连七姑娘不得不承认,一个人,若是能将原本的弱国发展为强国,这其中的功劳,怎么都不可能冠上奸佞二字。
“萧怀谨,可我听说,燕梁国师从前并不过问世事,据传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开始出世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能让燕梁国师这样无心过问尘世俗世的人都出了世,也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女人,才能让这燕梁国师动了心。
季大姑娘心中一跳,她脑中没有长孙逊的记忆,也就不知前世的长孙逊,究竟是怎样的人,如今听这二人这般说来,难不成,长孙逊是为了她才成为燕梁国师?
她也略显好奇的朝萧怀谨望了过去。
萧怀谨眼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惆怅,“那个女子,也同样举世无双。”
连七姑娘猛地一拍巴掌,“我知道了,你说的可是秦古国那位女帝?”
萧怀谨有些讶然她居然能猜中,他可只说举世无双,怎的她就能猜出是秦古女帝呢?
看萧怀谨的表情,季望舒便知道连七姑娘说对了,长孙逊当真是因为她才成为燕梁国师的,那是她死之前还是死之后呢?
很快,萧怀谨就给了她答案。
“正是,那位女帝死后,长孙逊才突然出世,不但短短三年就掌控燕梁朝堂,更以十万雄兵镇守燕梁和秦古交界之地,初时,诸国都道燕梁国师要发兵征伐秦古,可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只是将十万雄兵镇守在边界,却一直不曾对秦古出手。”冲冠一怒为女帝的燕梁国师,那简直就是秦古国人的噩梦。
整天提心吊胆燕梁国师的十万雄兵的铁蹄会不会踏过边界,别说秦古国的平民百姓睡不安稳,就是秦古国的皇室和朝臣,怕也是知道那十万雄兵就是悬在他们头顶上的利刃,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斩杀他们的人头。
“那他为何不征伐秦古国?”这一次问的,却是季望舒。
萧怀谨沉吟一会方回道,“据说,秦古女帝死因不明,或许长孙逊是想查出她究竟是死在何人之手,再行决定吧,毕竟现在秦古国的皇帝,可是那位女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且那位女帝生时,甚是疼爱她这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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