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当真是见了鬼了?
步云裳傻愣愣的瘫软在椅子上面,那画像的背面被门扉缝隙中的风卷起了一角,上面似是隐隐约约的又写了几行字。
昭和殿中,此时正无比懊悔的披散着一头秀发,单手杵腮,另一只手顺着身旁之人的眉宇之间在慢慢的描画着。
上官扶苏这个家伙,他是对自己下了蛊是不是?因何每次见到他都会方寸大乱,每次都要被他牵着鼻子走?这可并非是一个好兆头,但为何他却心中没有半分不悦?
轻轻的叹口气,谁知还未收回手,阴暗飘荡的幔帐之中一双星眸此时已经稳如泰山的盯着自己,慢慢的拨弄着他鬓角有些散乱的发丝,干涸的嗓音却充满了餍足的性感。
“醒了?”
“……正事都忘了。”
“有什么正事比朕还重要?”
没羞没臊的,一向知道他自大,却不知竟自大到了这种地步。
翻身又将步非宸拥入怀中,上官扶苏低声开口:“既然你已经阻止了步悠然那可笑的遐想,还有什么好劳心费神的?”
“……他府上的七小姐打死了二姨娘。”
绕着步非宸发丝的手指微微一僵,上官扶苏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他不知道!”
这是肯定的问答,显然上官扶苏也知道万万不可太高估步悠然的智商。
“他是不知,所以我正想着法子要让他知道,这样一来,才会彻底断了步云裳对你的遐想。”
对于这件事,他上官扶苏不置可否,但显然却因为步非宸那句断了对你的遐想,而使得他龙心大悦。
挑眉戳了几下步非宸细嫩的脸蛋儿,上官扶苏显得格外的眉飞色舞:“怎么?现在才知道朕有多抢手?以后你可要好好看住了才是。”
“我……”
“嗯哼,皇,皇上,太后那边突然来人了。”
太后?榻上的二人同时一愣,似是对于赵太后这个人的印象已经很是久远了,她不是早就退避后宫,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了吗?怎么眼下却又冒头出来了?
翻身坐起,上官扶苏一下子将幔帐虚掩上,披了一件单衣说道:“你不必出来了,好好休息吧!”
大殿透出一条缝隙,即便是苏公公现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但却还是似乎嗅到了里面传来的旖旎气息,对于这种事,他们这种人可是格外的敏锐,不觉心下一惊,此时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什么事?”
“啊?”
“你刚刚不是说太后那边有事吗?朕在问你,什么事!”
苏公公恍然,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着面前之人,而后嘴角一拧,险些晕厥过去。
眼下这怎么走出来的是皇上?难道说一直以来都是他猜错了?摄政王才是示弱的那一方?
脑子一阵乱哄哄的,却还是不忘开口说道:“方才太后宫中有人来报,说是太后娘娘昨夜惊梦,醒来之后愈发觉得此事与远嫁的濮阳公主有关,就想要明日出宫去护国寺还愿,这便是来请示皇上的。”
不过就是做了个梦,倒是现在才想起她那个女儿。
上官扶苏冰冷的视线扫向了苏公公的脸庞上面,不冷不热的开口道:“她既然要去,那就让她去好了。”
“是,那奴才这就去告知。”
话音刚落,殿门再次无情的被皇上当面关闭,苏公公一直盯着这扇门,此时心中万分焦虑,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翌日,天刚发白,像是已经急不可耐的赵太后便选择了出宫。
今日的护国寺本该是人满为患,却因为几辆罩着黄色龙布的宫车轿撵而使得百姓离散。
一名头戴面纱的中年女子从马车中走下来,举头听着耳畔响起的钟声,慢慢的攥了攥手中的帕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大雄宝殿,此时的赵太后摘掉了面纱,跪在当下,心中却是游移不定的看向了四周。
眼下她已是众叛亲离,但那个人却告诉她可以帮她夺回一切;这一切,自然也包括她的女儿,她的濮阳公主……
心神不宁之间,突然耳边响起一声钟响,却吓得她浑身一抖,手中的佛珠落地碎成了颗颗沉香珠子。
赵太后心下一惊,这不会是什么不好的预兆吧?
但此时,身侧却有一人蹲了下来,慢慢的耐心的将那零散的珠子一颗颗拾掇起来。
“夫人,你看看可还有遗落?”
女孩温婉的嗓音响起,慢慢的平复了赵太后的心胸。
她缓缓抬首,一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而后皱紧眉头。
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好像有那么一点儿眼熟,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而就在美妇端详着步云裳的时候,步云裳也偷偷的将眼前之人与画像之中的人对比了一番。
心下已经打定主意,步云裳又慢慢的从手腕上扯下那一串精巧的白玉罗汉珠串。
“这为夫人,我看你方才的佛珠已经散了,若是不嫌弃,这一串就送给你吧!”
赵太后此时再慢慢的端看着面前的少女,而后脸上满满露出了轻笑之色。
“这怎么好意思?东西如此贵重……”
“不碍事的,想必夫人是诚心礼佛之人,这珠串送给你,想必就连佛祖也不会反对的。”
看着女孩一再的谦让,赵太后反而此时在心中对她犹然升起了一丝好感。
不知不觉间,二人一路说说笑笑从大雄宝殿已经来到了护国寺的后院。
平常供养香客的禅房此时却显得冷冷清清,但这并不能影响眼下这相谈甚欢的二人。
少女搀扶着美妇信步而来。
身旁有了她的陪伴,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上官漓在她身边的时候,赵太后不觉重重地叹了口气。
“夫人是心中有什么事吗?若是你不介意,可以与我分享一下,也许我能帮你分忧。”
“你可真是个听话又乖巧的孩子,想必你的父母一定常以你为荣。”
步云裳闻听此言,却是不觉眼底露出一丝凄苦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我不过就是家中庶出的女儿,我爹他根本就……从来没将我放在眼中。”
原来是个庶出之女啊!可看着她这打扮与架势,倒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赵太后缓缓的又多看了步云裳几眼。
茂密的枝叶遮挡着头上猛烈的太阳,阵阵清风徐来,夹杂着寺庙中独有的香火气息。
几片无根的落叶慢慢飘落,悬挂在少女的发丝上面。
赵太后怜爱的抬起头伸出手去,下一刻却整个人僵在当场,而后浑身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步云裳被她这一脸古怪的表情所困惑,轻声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别,别动,别,头,头上……”
结结巴巴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表情,却是更加引起旁人的疑惑不解。
步云裳偏偏反其道而行,慢慢的抬起了头。
翠绿的树叶之间,同色的一味翠绿的小生命此时正隐含着一双冰冷冷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那唯一一处与之身体截然相反的红色信子正摇晃着发出嘶嘶的声响。
步云裳只觉得双腿发颤,就连脖子早已因为仰望而使得僵硬都已经不知,她此时只想要崩溃的哭喊出来,却发觉自己连一个音节也挤不出来。
“蛇,是蛇,快,快来人啊,有蛇,娘娘,快,快躲开啊!”
身后服侍的宫女终于也发觉了眼下这危机,不觉急着大喊。
但原本就看不到猎物的蛇却因为这丫头的一声大叫所产生的震荡音波而瞄准了猎物,突如其来的从那树枝上将倒悬的身子脱离开来,直奔赵太后的面门。
“啊,啊,啊……太后娘娘,来人啊!”
一阵惊呼之余,赵太后却发觉自己陡然已经倒退了几步,此时一条人影就挡在身前,步伐凌乱的倒退了数步,突然一声闷哼,就倒在地上。
众人未觉,这才看到方才从树梢上飞下来的那条翠绿的小蛇此时像是心满意足的从倒地之人的衣衫里钻了出来,直接没入了一旁的草丛之中。
赵太后震惊之下,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地上的女子抱了起来。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而此时的步云裳只觉得头脑一阵滚烫,腕口更是丝丝蛰痛,她惨白着一张脸努力想要让自己挤出一些笑容,却始终无果。
眼下这闻声而来的众人,有几人看到此时正倒在地上的步云裳,急得原地乱转的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小姐,小姐,你可不能有事啊!小姐!”
“别,别摇了,你家小姐刚刚被蛇咬了,眼下要尽快医治才是。”
闻听此言,那丫头一下子便哭丧了脸,她抽噎着叫道:“小姐,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王爷绝对饶不了奴婢,再说了,再说了,若是您出事了,那奴婢们咱们跟摄政王交代啊。”
猛然间听到这句话,赵太后此时的心惊一下子便转变成疑惑,她抬起头追问道:“你家小姐到底是谁?跟摄政王是何关系?”
“我,我家小姐乃是冥王府七小姐,是摄政王的胞妹啊!”丫鬟哭着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