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朕倒想听听你所说的前因后果都是什么...”,罗士信毕竟曾经救过驾,所以杨广对于这个黑脸儿小将多少还是偏爱一些,把最先申辩权交给了罗士信。
罗士信毫不迟疑,朗声道:
“杨玄感将军说我昨日当街斩杀许国公府的家奴,这是不假,不过却非无故斩杀。那恶奴还以下犯上,大胆辱骂微臣,要光是这样倒也罢了,更可恨的是,那恶奴竟然恶奴怂恿太仆少卿宇文大人的两位公子当众羞辱契丹使者,意图挑起两国争端...”
罗士信想把问題直接提升到国际关系的高度,借以证明自己弄死宇文府家丁的合法性。绘声绘色说完,罗士信偷眼看了看龙椅上的隋炀帝,不由微微感到失望,只见杨广满脸的不以为意,很显然并沒有把罗士信口中的“两国争端”当做回事儿。
“你还真是会乱扣罪名。”,隋炀帝和宇文化及沒说话,老杨素倒先阴阳怪气的搭茬道:
“你就算是想推卸责任,也别找这样的理由啊,他一个奴才能挑起两国争端?话又说话來,就算他真的挑起两国争端又怎样?契丹人...哼哼,我们正愁沒有借口灭了他们呢...”
“行了...”,隋炀帝朝杨素微微摆了摆手,然后接着向罗士信道:“既然如此,天赐将军应该将那奴才擒拿,然后交给刑部或礼部处理,怎能当街斩杀。”
杨广对自己的王朝一向自负,国力正盛的高句丽都不放在眼中,更何况是谁都看不起的契丹,而且就像杨素所说,隋炀帝早打算远征高句丽时顺便也灭了契丹,所以在他看來,许国公府的奴才当众羞辱契丹使者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最起码是罪不至死。
看皇帝这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再结合杨素刚才那番话,罗士信也猜出杨广的心思了。客观说,昨天在大街上砍死人,说出去罗士信确实沒有理,现在皇帝又不太认同他的说辞,再咬着这两个所谓理由不放,吃亏的一定罗士信自己。
罗士信面上神色镇定,脑子却在高速的旋转,沉思片刻,便计上心來。
罗士信故意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气呼呼道:“陛下说的是,臣当时也想这么做,可是后來当臣一听说宇文成趾、宇文成基和契丹人争执的缘由,不免心头火起,一时激愤,才杀了那可恶的奴才!”
“哦?什么缘由惹得天赐将军如此大怒?”
“回陛下,那恶奴居然鼓弄宇文成趾、宇文成基两人强买契丹王子摩会的白老虎皮,而那白老虎皮,是契丹国要呈给陛下的贡品啊!”
“什么!”,杨广闻言脸色当时就是一沉,声音发冷,阴森森向宇文成趾、宇文成基兄弟俩问道:
“你们当真连朕的贡品也敢打主意?!”
“冤枉啊...我们沒有啊...”
“皇上明鉴啊,我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贡品的主意啊!”
宇文成趾宇文成基兄弟俩虽然骄横,虽然败家,但却不傻,强买呈给皇帝的贡品,那可是欺君大罪,皇子犯了都得重判,更何况是他俩。所以两兄弟一听这话,头皮发炸,浑身冷汗直流,也忘了这里是什么场合,当着一群朝臣的面大嚎起來。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那契丹王子此时正在靠山王府借住,如果陛下不信微臣的话,可以宣他上殿对质!”
“不能宣...不能宣啊陛下...”,宇文成趾哭哭唧唧道。
“陛下,事情不是那样的...我们不要贡品的白虎皮,我们要的白虎皮不是贡品...”,宇文成基还试着辩解道。
宇文兄弟心里清楚,那契丹王子上殿以后绝不会替他二人说话,想要阻止,可是此刻由于太过惊慌而变得语无伦次,结果越说越乱,听得杨广脸色越來越阴,心里也越來越相信罗士信所言。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金瓜武士,将这二人打如天牢!”
“喏!”
“陛下...陛下啊!”,自己俩儿子要被大如天牢,宇文化及怎么还能站得住,一声大嚎扑跪在杨广龙桌前,求情道:
“陛下,成趾、成基年纪尚轻,不懂事,他们犯此大错,是臣管教不严之过,还求陛下看在家父许国公的面上,饶过他们这一次吧!”
“嗯哼...”
“陛下,臣有话说!”,杨广轻哼一声,正想驳斥宇文化及,这边罗士信又插话道。
“天赐将军有什么话要说?”
“启禀陛下,两位公子虽然有错,但却是受了那恶奴的怂恿。契丹王子有三张白虎皮,只有其中最好的那张才是要呈给陛下的贡品。原本两位公子只想收购另外两张白虎皮,可是那恶奴却鼓弄两位公子去收最好的那张,契丹王子摩会不同意,那恶奴便出言不逊,羞辱摩会,所以臣才一怒之下当街杀了那恶奴。”
宇文兄弟和罗士信虽然沒达到仇深似海的程度,但也绝不情愿替他们说情,现在这么做,无非是想见好就收。首先宇文兄弟确实沒打皇帝贡品的主意,此时他们惊慌失措说不明白,不代表以后不能把问題说明白。而且就算宇文兄弟真的打过贡品的主意,隋炀帝也不会真的宰了他二人,当初因为端门街遇刺一事,杨广也曾把來护儿打入天牢,结果沒过多久就官复原职了,宇文兄弟虽然沒有來护儿那样的地位,但人家有个当朝第一权臣的爷爷,还有一个当朝第一宠臣的爹爹,“打入天牢”只不过是炀帝的一时气话,他早晚还是会放人的。
“哦?”杨广微微一顿,转头向宇文兄弟问道:“是这样么?”
“对对对,就是那奴才蛊惑我们兄弟去谋那白虎皮,不过我兄弟二人并沒有听他的...后來...后來罗将军出手杀了那贱奴...”
撇清罪名才是宇文兄弟的当务之急,逮到个死鬼做替罪羊,他们高兴还來不及,哪还有心思继续和罗士信矫情下去,急急忙忙点头认可。
“如此,那狗奴才的确该杀!”,隋炀帝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突然又想起一事,接着向宇文兄弟问道:
“既然如此,你兄弟二人为何还要弹劾天赐将军?”
“是杨玄感将军让我们这么干的...”,宇文成趾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道。
罗士信一听这话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次高句丽内奸的事就被越王府摆了一道,今天这事儿还是他们挑的头,难道他越王府闲着沒事就要跟自己最对?!
罗士信兀自火大的功夫,隋炀帝的脸色也再一次阴了下來,冷森森向杨玄感质问道:“杨将军,你挑弄这等是非到底是何用意呀?”
宇文成趾刚一说出杨玄感的名字,杨玄感的脸色就微微一变,不过旋即又恢复常色,待炀帝问话,从容不迫的答道:
“陛下,此事闹到这等地步,皆因臣一时不察之过。臣昨日听两位公子说起家奴被杀一事,还当是罗将军仗势压人,执法不当,一时气愤,所以才...唉,要是臣早知个中缘由,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來...”
啪,,
杨玄感还沒说完,隋炀帝已经拍案而起,鹰眉高挑,龙目圆睁,气冲冲道:“就因为一个该死的奴才,就因为你‘一时不察’,竟然搞得三府子弟械斗领军府衙门,你说,这个责任应该由谁來当?!”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杨玄感见状大惊,赶忙磕了几个响头,道:“虽然是靠山王府的众太保动手在先,臣是被迫自卫,但此事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臣也确实有一定的责任,所以,臣甘愿受罚!”
杨玄感够阴险,认错也不忘提醒杨广一句,是靠山王府的人先动的手,罗士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也出言道:
“陛下,此事因臣而起,所以臣愿替众位太保受罚!”
.....................
对于领军府衙门发生聚众械斗事件,杨广确实很暴怒,一开始时也的确想严办此事,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绪,毕竟闹事三方的背景都不简单,而且在万国來朝的时期发生这样恶性的件事,传将出去丢脸的是他杨广,所以隋炀帝在两仪殿上大发一通脾气之后,只是象征性的惩处一番,“罪魁”罗士信和杨玄感保留封号,免去公职,观后效再着启用日期;宇文成趾、宇文成基兄弟俩无公职在身,便着之闭门思过,许国公府承担所以伤亡人员的开销赔偿。除这四人之外,其他从犯,包括众太保和肖恩杰,一律官降一级,罚俸三月。
在领军府衙门折腾了一上午,又在两仪殿被杨广训斥一通,出了大兴宫,申时已经过半。寒冬时节,天色黑得早,沒过酉时,天色就已经暗了下來,罗士信本想直接去迎宾楼赴宴,结果却被杨林强行牵回了靠山王府,直骂得他狗血淋头才算罢休。
“以后休要在如此胡闹了,知道吗?”
“是,孩儿知错了...”
发过脾气,看罗士信那一副恭顺的模样,再想想这小子被皇帝和自己骂得够呛,老头子杨林心里也挺不落忍的,于是放缓语气道:
“这个六品监门校尉不做也罢,等过阵子陛下怒气消了,为父替你讨个军职,以后就在军中效力吧。”
“多谢父王...”
罗士信嘴上随便应了一句,但心里却不甚在意。其实罗士信还真不太在乎那个一天到晚混吃等死的公务员职称,罗士信正愁沒时间去卧虎山走一趟呢,现在撤了更好,无官一身轻。
“父王,李世民公子约孩儿...”,刚出大兴宫时罗士信就向杨林申请过一次,不过被老头子毅然决然的给否了,现在看老头子情绪平缓许多,罗士信又小心翼翼请示道。
“别管因为什么理由,失约终究是不礼貌的事,你去吧...”,老杨林点了点头,最后还不忘提醒道:“记着,不许再惹事了!”
“孩儿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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