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其他三位,单是丹尘子一人就够罗士信喝上一壶的,可是这黑衣人居然将对方视作无物,言谈间对他们极尽蔑视!即便黑衣人是來帮自己的,但平心而论,罗士信也感觉这位说话够嚣张的。
连罗士信都有这样的感觉,就更何况是丹尘子等人了。老头子见黑衣人说话如此强横,不由得火往上撞,再次亮出一双弯刀,冷声道:
“既然你非要多管闲事,那就别怪我们碧霞祠不讲江湖规矩,以多欺少了!”
言罢,丹尘子用右手刀指了指罗士信,道“恪儿,凝儿,你们去宰了姓罗的小子。至于这人,由我和允尚对付!”
“恪儿遵命!”
“凝儿遵命!”
宇文恪和那个叫凝儿的小姑娘对丹尘子的本事很有信心,闻言欣然领命,提着家伙再次扑向罗士信。而丹尘子和那个小八字胡则分左右去攻黑衣人。
黑衣人倒是沉稳得很,扭头瞥了罗士信一眼,不慌不忙地问道:“那两个小娃娃,你能对应付了吗?”
“自保沒有问題!”
先前被丹尘子等人围攻,罗士信身上虽然多处带伤,但都沒有伤及筋骨,而罗士信本身又体力过人,这会儿已经恢复八成元气。所以他虽然不能战胜宇文恪和那个小姑娘,但凭借灵活的脚下功夫,与他二人周旋一阵子却不在话下。
“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小心吧!”
言罢,黑衣人脚下猛地一用力,迎着丹尘子就窜了过去。丹尘子江湖阅历很深,早已看出这黑衣人不是等闲之辈,他不敢大意,向那个叫允尚的小胡子打了一个眼色,小胡子会意,闪身绕到黑衣人后面,抡圆双掌,与丹尘子前后夹击黑衣人。
无论丹尘子也好,还是允尚也罢,都是轻功超绝之辈,动作起來真是比鸟兽还要灵动。两人施展开脚下功夫,将黑衣人绕在其中,双刀双掌不断的向黑衣人身上招呼。而那黑衣人的动作看起來虽然沒有丹尘子和允尚那般迅捷,不急不慢,但却总能在毫厘间躲过两人的攻击。黑衣人也并不怎么还击,但每次出手,无不狠辣刁钻,让丹尘子和允尚二人惊出一身冷汗。
这边儿有攻有守,激斗甚是激烈,罗士信那边就沒那么好看了。只见宇文恪和那个秀美少女二人各执兵器,在罗士信身后一通猛追狠砍。而罗士信就像一只特大号儿的黑猩猩,凭着灵巧的脚下功夫,上蹿下跳,左躲右闪。模样虽然狼狈点儿,但至少不会被人伤到。
“姓罗的,有种你别跑!”
“放屁,有种你们别追!”
“啊!”
罗士信正和宇文恪斗嘴,忽听一声惨叫从那边传來,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齐齐向黑衣人和丹尘子那边望去。原來那边已经分出了胜负,只见黑衣人右手扣着小胡子允尚的后颈,左手背负在身后,潇洒的立在那里。允尚颈椎被人制住,身体的力道被卸去了八成,既不能也不敢再行反抗。而丹尘子就在黑衣人对面,大口的喘着粗气,看样子体力消耗不轻。老头子此刻额头上的青筋嘣起來多老高,气喘吁吁的向黑衣人恳求道:
“这位朋友,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晚我们认栽了,从了你的意思,姑且放过罗士信那小子。不过还请这位朋友看在我们碧霞祠的和我师兄玄慈道人的面子上,饶过我师侄的性命吧!”
“哼哼哼...”,黑衣人闻言冷冷一笑,道:“刚才我让你们走,你们不肯走,现在想全身而退,哪有那么容易!”
言罢,黑衣人眼中杀机一现,右手暗叫内力,幽静的夜空中就听“喀吧”一声森人的脆响,小胡子的后颈椎就这样被黑衣人生生掐断。众人再看允尚,只见他双眼白翻,口溢出鲜血,脖椎被人生生掐断,西方极乐去也。
“允尚!我的好师侄呀!”
“允尚师兄!”
“师兄!啊哇呀呀!狗贼,还我师兄命來!”
宇文恪和那个小姑娘见黑衣人毙杀掉小胡子允尚,当下就抓了狂,也不再纠缠罗士信,双双奔那黑衣人扑去。
对于杀气腾腾的宇文恪和那小姑娘,黑衣人根本不屑一顾。只见他从容地放开右手,任由小胡子允尚的尸身瘫倒在地上,然后盯着同样目泛血丝的丹尘子,指着地上的死尸威胁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刻滚蛋!否则,他就是你们三个的下场!”
丹尘子虽然也是气血上涌,悲愤至极,可他毕竟是个老江湖,知道对方所言非虚。既然打不过人家,又何必留下來找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想到这里,丹尘子强压心中怒火,闪身拦下想要拼命的宇文恪和那小姑娘,向黑衣人冷冷道:
“尊驾可否将我这师侄的尸身还给我们!”
黑衣人后撤十步,也沒答话。丹尘子上前扛起允尚的尸体,然后向黑衣人一拱手,咬牙切齿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
望着丹尘子等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榆柳林中,罗士信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今晚自己算是又逃过一劫。
死里逃生,罗士信來到黑衣人跟前,撩袍跪倒在恩公面前,感激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沒齿难忘。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待晚辈回城之后,定要重谢前辈!”
“哼哼...哈哈哈...”,黑衣人冷冷的盯着罗士信,直到看得罗士信有些发毛,才朗声大笑,道:
“黑小子,怎么,这么快就认不出我來了?”
“喔...恕晚辈愚钝,前辈您是...”
其实从第一眼看见黑衣人起,罗士信确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见过此人。黑衣人见罗士信一脸的茫然,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摘下面巾,亮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罗士信定睛一看,只见此人四十出头儿的年纪,剑眉鹰眼,目放精光,两鬓有些微微发白,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
“江伯父,原來是您!”
眼前这人,不正是洛琪美眉的老子江文定嘛!江文定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让罗士信大吃一惊。
“算你还记得老夫..”,江文定淡淡一笑,道:“洛琪和仲武二人还好吗?”
“伯父放心,洛琪现下暂住在靠山王府之中,仲武兄此刻正在山东,两人一切安好!”
“嗯...”,江文定闻言放心的点了点头,又道:“哼哼...今晚要不是老夫來的及时,你的小命儿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你不是挺精怪的吗,怎么着了人家的道儿?”
罗士信听得出來江文定是在调笑于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无奈道:“唉,大意了。沒想到他们会是一伙儿的。对了,伯父,您是怎么知道小侄有难的?”
“此事说來话长...”
要说江文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事儿还得从杨广端门街遇刺说起。隋炀帝指派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兄弟彻查刺客來历,这兄弟俩就把屎盆子一股脑全扣在曾在扶风起事作乱的弥勒教头上,结果导致大隋全国又一轮清剿弥勒教的风潮,江家也受到了波及。这事儿江文定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在江湖中广撒眼线,并且潜入到许国公府中,一探真相。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宇文府中,江文定惊奇的发现刺杀皇帝的主犯,也就是那个在端门大街上被罗士信刺伤的老头子丹尘子,竟然被藏在宇文化及的家中!后來,江文定又发现那个老头子是來自泰山的碧霞祠,而且沈法兴的半张藏宝图也很可能在碧霞祠中。江文定大喜过望,一路循迹來到山东,数探碧霞祠,虽然沒偷到藏宝图,却碰巧听到丹尘子和宇文恪要暗害罗士信的计划,因此江文定今晚才会这么及时的出现在榆柳林,救了罗士信一命。
听江文定说完,罗士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叹道:“吓!原來刺杀皇帝的背后主谋竟然是宇文世家!看來他们现在就开始准备造反了!”
江文定并不知道许多年以后的宇文化及杀杨广而代之的事情,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问道:“嗯?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宇文世家现在已经是当朝第一大家了,竟然还想着要造反,当真是贪心不足啊!”,罗士信沒法儿跟他解释这件事情,只得随便搪塞一句。
“宇文世家是不是都有造反的念头,这个我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宇文化及和宇文士及两人一定知道,否则那个丹尘子怎么可能从天牢中出來。”
“伯父分析得不错,刚才听宇文恪管丹尘子叫师叔,看來宇文家和碧霞祠关系不一般啊!”
“据我说知,那个丹尘子是碧霞祠观主玄慈道人的师弟,而宇文恪正是玄慈道人的闭门弟子,刚才老夫宰的那个叫允尚的男人,也是玄慈道人的弟子。”,说完,江文定眼中杀机又现,咬牙切齿道:
“他们刺杀皇帝,却要我们弥勒教替他们背黑锅,不宰他们几个,实难解我心头之恨!”
“以晚辈所见,刚才伯父完全可以把丹尘子他们全留下來,可您为什么只杀了允尚,却放了其他人呢?”
江文定先前的举动确实让罗士信很是费解,既然他那么记恨碧霞祠,那为什么不把丹尘子那几人都杀了。如果说他不想与碧霞祠结梁子,可又当着丹尘子等人的面毫不留情的宰了允尚,就算他用黑巾遮面,可碧霞祠也早晚能查出來他的身份。
江文定背手而立,仰望天空,悠悠道:“杀了他们只能解老夫一时之恨,留着他们,却有大大的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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