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扑通一声跪在乾坤子跟前,先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不知尊师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师父责罚!”
“乖徒快快起來,你可想煞为师了!”
在众人面前,罗士信给足了乾坤子面子,老东西很得意,施威性的环视一周,趾高气昂道:
“我说你们罗将军见到本尊得下跪磕头,你们现在还有疑问吗?!”
周围兵士这一下全呆了,看这老东西衣貌落魄,其貌不扬,怎想他竟然真是天赐大将的师父!这十几个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老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脱尘出世的得道高人,先前这些守门兵士单是上前盘问于他,结果就遭到一顿臭骂,后來还挨了一顿暴揍,现在有天赐将军撑腰,这破老道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想通此处,这些士兵也沒等长官呵斥,呼啦跪倒一片,齐刷刷以头触地,不住讨饶。
啪。。
啪。。
“他娘的,都瞎了你们的狗眼,如此高人你们竟会看不出來!你们居然还敢对罗将军的师父动手,等回去以后,老子挨个儿扒了你们的皮!”
王虎身为南门守将,这下兵士都是他手下弟兄,此事于情于理他都不得不过问。王虎想给这些人求情,却也看出这个老道不仅不着调,而且也不好惹,所以沒等乾坤子发飙,便当先给那些兵士的两个头领一人一个大嘴巴。王虎装腔作势的骂了一通,然后來到乾坤子跟前,躬身一礼道:
“仙长息怒,那些狗东西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仙长您,还请仙长恕罪,稍后小将一定饶不了他们。”
“罢了,罢了,贫道也不与他们计较。”,老东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骚骚一笑,故作大度地道:
“每人随便打个二十军棍就得了...”
老道此话一出,包括罗士信在内,现场众人差点儿都沒气趴下。二十军棍,还不如干脆把这些人拉出來挨个儿放血算了,至少那样比较人道。王虎不好说什么,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罗士信。罗士信知道那些兵士冤枉,他也不明白师父今天怎么这么执着,非要跟这么几个小兵过不去。虽然罗士信不愿意忤逆乾坤子的意思,但他还是上前求情道:
“师父,算了吧,他们也是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哼,我看是欺压百姓欺压惯了,今天碰了贫道这个霉头...咦?!乖徒,你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刚才乾坤子等人只顾着耀武扬威,也沒细端详罗士信,此刻才发现罗士信原來身上还带着伤,都是惊诧不已,忽的一下都围了上來,问长问短。
“这事儿说來话长,这里不是说话之所。师父,师兄,你们随我回行府中在细聊吧。”
言罢,罗士信向王虎打了一个眼色,王虎会意,瞪着眼睛向那十几个士兵喝命道:
“你们这些蠢蛋,还不赶快给仙长磕头,谢过他老人家对你们既往不咎!”
其实乾坤子并沒有跟那些小兵较真儿。自从杨广的东征诏书一下,山东官吏对百姓的压榨愈加变本加厉,这阵子以來,乾坤子师徒沒少见到隋兵血腥镇压百姓的场面,再加上这几天乾坤子确实气儿不太顺,所以先前才叫徒弟出手教训那十几个拦住他们盘问的隋兵。不过老头子现在看到罗士信这副狼狈相,也就顾不得再寻那些隋兵的晦气了。
乾坤子师徒随罗士信回到历城中的行府,刚一进府,离开众人视线,乾坤子等人便一扫先前那般耀武扬威的气势,似乎霎时间就变得虚弱憔悴。陈罗汉等人还好点儿,勉强还能站着。乾坤子最是沒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怏怏唧唧道:
“士信啊...快...快叫人给我们弄些吃的...为师要饿死了...”
“师弟...我们真是饿的不行了...快叫人备些吃食吧...”
看这架势,这几位确实很久沒吃过东西了,罗士信也不废话,立刻叫人上了些菜点。见到食物,乾坤子几人的眼中都往外冒绿光,片刻工夫,一桌子的东西就被四人扫荡干净。罗士信见几人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
“师父,师兄,你们怎么混的这么惨?分手的时候你们不是带了很多的银钱吗?”
“别提了,这事儿都怪师父。”,三师兄陈罗汉狠狠横了老道乾坤子一眼,幽怨地道:“师父把所有的银钱都买了粮食和药材,沿途分给山东的灾民。这倒沒什么,可是我留的那些防身钱,也被师父给用了,不然我们怎么到了今天这个田地!”
老道乾坤子似乎也觉得自己沒理,讪讪一笑,解释道:“为师不是听说你们小师弟來齐郡了嘛...嘿嘿,失算了...”
“三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唉,别提了。”,陈罗汉无奈一叹,解释道:
“前一阵子师父和我们三兄弟正在邹县附近,听说大兴又派兵过來了,领军的将领就是天赐大将罗士信。我们早听闻过你在大兴的那些传奇事儿,知道小师弟你來了齐郡,都高兴坏了,当即就决定过來找你。我们算计邹县到历城也就需要七八天的路程,结果师父就留了七八天的盘缠和干粮,其他的银钱都分给了灾民。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师徒刚刚启程离开邹县,前方就发生了战事。王薄军和官兵在邹县和历城中间的平原上展开血战,我们沒办法穿越战场,就只得绕路而行,结果耽误了行程。后來,干粮吃光了,盘缠也用光了,我们就只得饿着肚子赶路了!”
“那...你们多久沒吃东西了?!”
“三天,为师已经三天沒吃东西了...”,乾坤子可怜巴巴的摇了摇头,然后指着趴在地上啃骨头的黑子道:“如果再找不到你,我们就打算把它宰了充饥了...”
“......”
“师父,就只是你想吃黑子,我们师兄弟三人可一直都是拦着的!”
二狗子为人朴实,当着罗士信的面戳穿了乾坤子的谎言,可老东西不仅不以为耻,反而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大灾年头儿,为师想借吃的也沒地方借,而山里能吃的动物也都被人吃光了,不吃它,我们能怎么办?”
罗士信清楚,乾坤子口中的“借”,其实也就是偷。当初在五台山,老东西沒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儿,不过那个时候五台山附近的百姓生活还很殷实,而此时的山东刚刚经过天灾,现在还处在**当中,百姓手中就算有吃的,也是用來活命的,乾坤子是绝不会去偷的。
说完,乾坤子发现除罗士信以外的三个徒弟齐齐以一种怨毒的眼神盯着他,那意思,要不是你,我们能混到今天吗?
乾坤子自知理亏,急忙转移话題道:“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回这事儿,权当是上天对你们的磨炼吧!士信啊,别说我们了,还是说说你吧。你昨晚上战场了吗?”
以乾坤子想來,罗士信现在身为官军军官,周围卫兵无数,如果伤成这样,那八成就是刚从战场下來,可罗士信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只见罗士信苦着脸一笑,道:“别提了,徒儿昨晚倒沒上沙场,不过却要比上沙场凶险百倍。”
“哦!”
众人闻言眉头都是一皱,齐声问道:“怎么回事?!”
“呼。。”,罗士信长处一口气,向乾坤子等人悠悠讲述道:“这事儿,要从头儿说來,还真是话长...”
啪。。
听罗士信把整个事件的经过说完,乾坤子双眉倒竖,猛地站起身來,单掌劈碎旁边的一个胡凳,咬牙切齿道:
“好你个玄慈老杂毛,居然连贫道的爱徒也敢动!明天我就去砸了他的破道观!”
还得是自己的师父,容不得别人动自己半根毫毛,看到乾坤子如此作态,罗士信心里的感动就不用说了,眼泪儿差点就流了出來。可还沒等罗士信的感动劲儿过去,就听乾坤子接着说道:
“贫道徒弟中就你最出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來给我养老送终!”
“........”
罗士信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无语两字來形容,他无奈的看了看愤慨依然的乾坤子,自己这个师父,就是那么不着调,沒治了。
“对,碧霞祠算个鸟儿,我们三宝观在江湖上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师父,我看咱别明天了,现在就去砸了他们的破道观!”
四个徒弟当中,马清风的脾气和乾坤子最是相似,也“蹭”的一下跳了起來,气呼呼说道。
陈罗汉见这二位越说越沒谱,无奈的流下一滴冷汗,插嘴道:“师父,二师兄,你们冷静点儿。碧霞祠在武林中的名望地位直逼少林寺,派内高手如云,我们就算本事再大,也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呀!”
“嗯...罗汉说的在理...让为师想想...哈哈哈...为师有办法了!”,乾坤子思索片刻,旋即一阵大笑,得意道:“士信啊,你不是天赐大将军吗,你带上你的兵马,跟我们一起去砸碧霞祠。贫道就不信了,他们高手再多,还能斗得过千军万马...”
“师父,碧霞祠的靠山是大兴的宇文世家,是不能带军队去砸的...”
“啊?是这样啊...那...那你让你的军队假扮成叛军,然后去砸碧霞祠!”
“.......”
“还是不行?那...那...”
“师父,别‘那’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罗士信生怕这老东西有想出什么馊主意來,急忙出言打断道。
“不行,这事儿怎能如此就善罢甘休!”,乾坤子说完沉吟片刻,道:
“既然不能公开去砸碧霞祠,那贫道就暗中去找找他们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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