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罢了,何须言谢”,明晔华轻声的说道,其实帮月玦,他是存了私心的,抬眼瞄了一眼月玦,看着月玦犹豫的摸样,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的,只是开不了口,“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明晔华心里清楚月玦是想要问什么。
“既然你知道月染,想来你也是知道月染最后死的多凄惨,我想了那么多的法子也没能留的住她的魂魄,你当真有法子让月染重入轮回吗?”当年月玦想了所有的法子,甚至不惜犯了大忌也没能将月染的魂魄留住,眼前的这个男子倒是什么人,真的能让月染重入轮回吗?
心里思量了一下时间,想来天还没有黑,还能让画妖娆再睡一会,明晔华这才收回心思,看着月玦说道,“你手里不还是握着我的把柄,若是我不能,你用你手里的把柄要挟我便是”。
明晔华的话月玦一时之间闹不明白,自己何时手里握着他的把柄了,皱着眉头细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才威胁明晔华要将他的事情告诉画妖娆,看着眼前的男子,“那不过是我一时气急说的话罢了,公子还当真了”,停顿了一下,月玦有些不好意的开口又说道,“我自然是不会做让公子为难的事情”,这就算是跟明晔华表了个态。
“你的身份我自然是知道的,当年月染的死,你一直到现在都不曾释怀,按道理说月染的魂魄是收不得的,不过还好月染惨死的那一晚刚好乌云蔽月,阴气重,而她又是子时产下的孩子,所以冥冥中也算是天意吧,她的一魂一魄被留了下来,徘徊于朗月之外,成了孤魂野鬼,并没有魂飞魄散,若是强招回去的话,还是有重入轮回的可能的”,明晔华掐了手指,说道。
“真的吗?”月玦听到明晔华这么说激动的手里握着的茶盏差一点就给摔了出去,还好她反应快又给收了回来。
明晔华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再说什么,月玦沉浸在月染的事情中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而明晔华若有所思的想着别的事情。
等月玦回过神来,情绪不那么激动的时候,她抬了头瞄了一眼明晔华,发现他正皱着眉头在考虑什么,看着眼前的男子,月玦心里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当真是最最好的,悲的是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别人,想来现在他这浓眉低愁为的也是那个她吧,突然就羡慕起了画妖娆。
“妖娆有幸,能遇见你”,月玦心里这般想的,最后脱口而出。
明晔华从自己的思绪中转了过了,因着自己刚才在想别的事情,月玦的这句话他并没有听到,“恩?”
月玦也不生气,端起茶盏抿在嘴边才发现杯中的水已然凉了,又重复说了一遍,“妖娆有幸,能遇见你”,她本来可以不说这句话的,可是嘴角上的浅笑在心里已经成了苦笑,酸楚的紧,这不过是说了一句醋话罢了。
听着月玦的话,明晔华诧异了一下,苦笑的摇了摇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世的情景。
前世,有一次画妖娆非要去看七夕的花会,而且非要他陪着她去,他拗不过她只好陪着他去,到了花会她都是欢喜的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可是回去的时候她却不高兴了,问她她也不说怎么回事,只说玩了一通有些乏了。
回去之后,她便找了个理由让自己先不回宫,他好奇到底她寻了什么心思,小心谨慎的跟在后面,看着她去找了月老,我隐藏在后面,仔细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记得她着急的去问月老,那些人间的人的情缘可都是月老配的,月老点头说自然,然后她说好奇,就悄悄的去让月老来算一算她和他的情缘是怎么样的。
月老一听便要跑,可是经不住她左磨右泡的,最后只好帮她算了一卦,可是这一卦的结果却是她和他是十世孽缘,非死不能破。
当时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也是一惊,心里有些绞痛,可是再看她,她听着月老的话,差点没站稳摔了过去,最后还是月老一把搀扶住了她,良久,她浅声的说道,“原来是这样”,说完就越身飞走了,他便也飞身跟了过去。
后来她飞到了瑶池边,卧在草地上,一身手手里凭空的就多了一坛子的酒,她抱着酒坛咕咚的就往嘴里灌,他站在远处看的心疼,轻轻的走上前,脸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像是恰好来寻她。
往日里她便沾酒就醉,现在灌了小半坛子的酒自然是已经大醉了,看着他弯身蹲下自己的身边,她浅笑着一下子就松开了酒坛,双手一下子伸了过来揽住了他的脖子,她起身,在他的耳边轻声的喃语,“晔儿,月老跟我说我们有十世的善缘”,她浅笑着好似月老真的是这般告诉她的。
他知道她说了谎,他看得见她眼里落得泪,可是都装做看不见,伸了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抱起,向着他们的宫殿走去。
他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睡着,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落泪,却只是轻手的将她卧于床上,然后抹了她眼角滑落的泪水,离开了她的房间。
那时的话终将在后来应验,他终究把她弄丢了,经历了这般的前世今生,他才又找到了她。
良久,明晔华才开口说道,“是我有幸,今生找到她”。
曾经他也以为他们之间的缘分是孽缘,曾经他也以为失去她,他不会有什么痛感,可是最后搓骨揉灰般的痛让他疯癫成魔,那时他还在自己骗自己,自己只是欠了她才会念着她。
即便真如月老当年所说,他和她之间的是十世孽缘,非死不破,那也是前世的总总,现在他和画妖娆一定会有十世的善缘,终有善果。
月玦看着对面坐着的人,苦涩的一笑,从明晔华的总总表情和语气上她能判断的出来,他们是有前世今生的,她低头,原来她和他是一点的机会都没有的。
此时明晔华伸手挥动了一下,外面的结界都消失了,对着月玦说道的,“娆儿,该醒了”,然后眼神瞟向门外,夜游像是感觉到了一般,敲门进屋,推着明晔华离开房间。
回到房间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画妖娆,明晔华一颗急躁的心,终于落了地,来到床边,看着她安好的容颜,明晔华伸手,轻轻的抚上画妖娆的脸,一双眼眸温柔的看着画妖娆。
前世他放荡不羁,心里总是有怨气的,所以起初遇见她,他的心里有不甘的,总是想着法的给她找麻烦,最后让她来收拾,每一次她都浅笑着看着他,连一句说他的话都不说,他不是看不出她对他的宠溺,不会看不出她待他的不一样,可是他都装作没看见一般,继续佯装骗着自己。
明晔华伸手将画妖娆的左手轻轻拉起,看着她手腕上那一片伤痕,这手腕上的牙印便是自己当年痛急了咬的,他当时心绞痛的难以呼吸,他便下了狠劲咬她,可是即便是锥心刺骨的痛,她已然是纵了他,他的记忆里,不管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她最后总是纵着他,浅笑着,眼神里总似有千山万水一般。
轻轻的低着头,亲吻住画妖娆左手上的那片伤痕,轻柔的声音,“娆儿,你说过我们会有十世的善缘的,从这一世,我一定抓着你的手,不放开你”,此时,他看她的眼神温柔缠绵,似是跨过了千山万水一般,最终都融化在了每一份时间里。
画妖娆醒来的时候天都有些泛黄了,黄昏时分,一上午过的都是浑浑噩噩的,自从从月玦的房间里出来,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吃饭没什么胃口,干什么都不想干,一吃完中午饭早早的就睡起了午觉,一副魂不守舍的摸样,现在醒来了也还是呆呆的坐着,脑子里一片的空乏。
明晔华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画妖娆,心里苦笑了一下,念叨着,我的娆儿什么时候能长大明了自己的心呀。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子的敲门声,随即传来的是一片柔声,“妖娆可在屋子里?”是月玦的声音,柔声里总是带着一分的酥麻,未见其人,声音便已经夺魂。
听着门外的声音,明晔华也是诧异,为什么这会,她会来,心里虽然诧异,可还是开口回答道,“夜游,请姑娘进来”。
此时画妖娆的心里是有些害怕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些害怕见到月玦,身体微微的往床上缩了缩,抱着被子,有种想要钻回被窝的想法。
夜游推开房门,月玦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此时她穿了一套淡紫色拖地的长裙,依旧风姿卓越,一颦一步都带着万种柔情一般,轻轻的一挥手都能让人舞动心思。
月玦走进来,对着明晔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没再理会明晔华了,转头看着坐在床上的画妖娆,她能看的出来画妖娆眼神里有一丝的恍惚和害怕,心里轻轻的有着不忍,还是个孩子,自己是吓着她了,浅笑了一下,向着画妖娆走前。
轻轻的坐在画妖娆的身边,然后对着弯头对着画妖娆喃语着什么。
此时明晔华也有些把握不准月玦的心思,她怎么会现在来,又再跟画妖娆说些什么?
月玦弯下头在画妖娆的耳边说道,“你呀,还说要跟我学本事,一招试探本性全漏出来了,我看你不适合学这个,你之前的计划还是取消了吧”。
画妖娆一听有些诧异,一双眼睛在还在犯着迷糊,轻声回了一句,“啊?”
看着画妖娆一副呆萌若然完全搞不明白状况的样子,月玦浅笑,“之前谁眼巴巴的来找我非要跟我学本事,本来想试一试你的反应,可是你看看你我一说我说我对明公子倾心,你整个人都没了精神,一天都不带动换的,要知道像我们这些行走在百花丛里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喜怒表于面,你这样那些有心思的人一句话就全能看透你,你没算计别人,别人已经把你算计完了”,月玦故意把话说的夸张了一些。
画妖娆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看着月玦,轻柔懵懂的问道,“原来月娘之前在试探我?”
月玦浅笑,轻柔的一笑,好似百花盛开一般,半笑半嗔,轻声的说道,“不然呢,你以为谁都看上了你那冷哥哥”,嘴上这般谈笑风生全然不走心的模样,心里还是一阵子的酸楚,既然已然不能是自己的,倒不如成全了别人,画妖娆的话,月玦心里愿意成全。
“啊”,画妖娆全然相信了月玦的话,顿时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欢脱了起来,一根筋绷着的弦终于松开了,可是瞄了一眼月玦,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开口为自己辩解道,“我哪里是因着月娘的话,我只是昨晚没睡好,所以没什么精神,月娘怕是误会了”,心里默默的觉得自己真没出息了,这次丢人大了,只是心里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今天就这么没精打采的。
瞧这画妖娆辩解的模样,月玦也不追究,她们都说了谎,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有那么最终嘛,她浅笑着,伸了一只手,轻轻的将画妖娆额前的发丝帮她缕向耳朵后,看着画妖娆满眼里都落了一丝的亲昵,她真的太像月染了,现在细细的看,发现画妖娆的模样也是有几分像月染的,就这样画妖娆坐在自己的面前,她会有恍然的感觉月染就坐在自己的对面。
画妖娆瞄了一眼月玦发现她在盯着自己看,心里一下子就没了分寸,难道她现在后悔了,不想教自己了,或者是因为上午的事情,自己的表现太差,她现在已经放弃自己了,这样想着画妖娆心里更加的忐忑,小心翼翼的左手抠着右手,偷偷瞄了一眼又一眼月玦,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那个月娘,你还愿意教我不,我知道虽然我笨了一点,虽然你早上考验我我的表现糟糕的很,我知道你觉得我还是孩子似得,可是重华的仇我一定要为她报的,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勉为其难的就收下我吧,我可是很刻苦的,我以前跟我师傅学本领的时候都起的特别的早,也不怕累,辛苦都不喊累的”,说完画妖娆的心里都有些心虚了,怎么都觉自己把事实都说反了。
月玦看着眼前紧张的画妖娆,浅笑着,“教你便是了,拿这些话来唬我,我就不相信你能这么乖巧,你要是这么乖巧你师傅估计都得烧高香了”,哪里听不出来她是在说谎。
“啊,你怎么知道的”,画妖娆诧异的看着月玦,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这样的。
“就你这小聪明的,哪里会是个乖巧的孩子,不古灵精怪就不错了”,月玦自然之道画妖娆本就不是个老实乖巧的孩子,怎么可能如她说的那般,不让她师傅头疼就不错了。
画妖娆咯咯的就笑了起来,再之后两个人又是一阵子的闲谈,聊得不亦乐乎。
明晔华一直注意这这两人的动向,看着画妖娆眉开眼笑的早已明白月玦来的目的,心里怕画妖娆老是想不开便专门来找她说一说,听着画妖娆朗声的大笑,明晔华也浅笑了起来,这一天的折腾总是值得,而现在听着画妖娆的笑声,他整个人也舒展开了,现在他所有的我心性都是随了眼前的那个人的,她一颦一笑,他便跟着浅笑,她有什么心思,他一眼明了,现在便是最好的时光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明晔华也有些无奈了,连着几天,画妖娆跟着月玦好似多年没见的亲姐妹似得,两个人天天粘在一起,就连睡觉,画妖娆也都宿在了月玦的房间里,每日只有吃饭的空档,他早早的等在那里,才能去等来画妖娆的翻牌子,可是往往一吃完饭画妖娆就开口哄人了,急急的叫着明晔华快点走,明晔华的心里一阵子叫苦,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干嘛当初答应了画妖娆跟着月玦,自己还跑去跟月玦好生的说了一通,现在想来真是有些后悔了,可是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吃下了,无奈的只能靠着忙碌一点来打发整日的时光,夜游发现最近自家爷变得相当的勤奋,勤奋的有些都快抢了他的活了,心里暗暗的想着自家爷还是不要太勤奋了,不然底下的人可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当然这两天除了画妖娆忙忙碌碌的,其他的人也都是挺忙碌的,许世民自那天以后又被皇上叫回了宫里,忙着其他的事情,其间难得的出来了一趟,来这百花楼,可是画妖娆当时在忙,并没有见着,最后只得和明晔华来讨论起最近五皇子许世将的事情了。
这几日重华也被她那无良的师傅给叫走了,美名曰看看她的伤势,帮她好好调理一下,自然重华是明白的又不知道有什么新任务在等着她。
当然还有一位最近就是比较忙的了,那就是铃瑶郡主了,这位小主基本上保持着每天来闹一场的纪录心情好的时候还分上下场,不过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她的人没有一个能进的了百花楼的门,每次她的人都被抬了出去,一点的声响都没有就结束了,而这位娇小姐哪里吃过这样的亏,简直是越挫越勇,每日里就在百花楼对面的茶馆里坐着,叫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声势一天比一天大,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一个样子,而这些自然都被明晔华挡了回去,一声都没传到画妖娆的耳朵里。
这一天许世民难得的又出了宫,依然是没回府就来了百花楼,这一次刚好撞见了铃瑶的人马,自然也是把铃瑶郡主从茶楼里揪了出来,数量了一路,顺便将她的人马一一给遣散了,揪着铃瑶一起进了前百花楼,本来是想见一见画妖娆的,可是这一次被告知的是画妖娆跟着重华出去了,你能想的到许世民的脸色有多臭吧,只得又去找了明晔华,身后自然跟着拉着脑袋的铃瑶郡主。
进了明晔华的房间,两个人因为有铃瑶郡主在都没有说些深话,无非是明面上的一些客套,说一些最近发生的趣事,也都是闲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子的敲门声,来人敲了几下门,便推门进来了,来的不是别人自然是月玦,月玦浅笑的进来,今日她穿了一年翠色的长裙,精致的妆容,脚下生风一般,走路轻柔轻飘飘的,好似没有重量的人,浅然的笑容妩媚妖娆了些,连许世民这样久在人群里打滚的人,见了月玦这样的女子眼神也是停留了许久,最后才别开了。
月玦上一次来还是云里雾里心思全在画妖娆身上,虽然上一次跟月玦有一面之缘可是可是已经不记得了,现在再看月玦,心里突然就生出来了狐狸精这个词了,当真这百花楼里的女子都是妖精托生的,个个都是会勾人的,这样想着别过头,完全不想去看月玦。
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月玦吸引的时候,门口突然进来了另一个身影,只见来人一身拖地红裙,戴了红纱遮面,轻抬着脚步走了进来,双手手里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摆了茶盏,轻柔的挪动着脚步便进来了。
明晔华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了,他倒吸了一口气,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人,这个人,眼前的这个红裙的女子不是他家娆儿还能是谁,他的眼里一下子就像燃烧了起来。
之间画妖娆轻移着脚步,一双纤长的眼眸就像是一湖灵动的池水,轻轻的扫过坐着的几个人,这一眼,恰到好处,看似有情又似无情,撩动了几人心,若隐若现的面纱下面,她轻柔的浅笑,隐隐约约间,柔情似水,只一眼一个男人便是动情了。
画妖娆迈着脚步,将水中的托盘放于桌上,提了茶壶,然后拿了一个杯盏走到明晔华的身后,伸了手有意无意间刚好绕过明晔华的脖颈,明晔华只感觉一丝丝的暖气绕过自己的脖子,心里一阵子的酥麻。
再看画妖娆依旧是纤柔的轻笑,然后眼眸略低,刚好给了明晔华一个姣好的侧面,低眉将茶盏摆于桌子中,慵懒的轻轻的侧了一下身子,提着茶盏将茶盏里的茶水,缓缓的倒入茶杯中。
这茶水倒的清流,清脆的流水声敲击着茶杯,似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人的心弦。
而画妖娆偏又是一副慵懒无骨的模样,又是是对眼前人无情一般,眼眸里都是怜情,好似只是在看茶盏里的茶水,全然没有在意坐在身边的人。
即便明晔华知道身边的女子就是画妖娆,可是现在瞧着她这般的模样,心里也突然的惶恐起来,纠结于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