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及顾落雁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顾良秋及徐氏已经近了她们的跟前，祖孙二人的神态及言语一字不漏地给听了去。
顾良秋倒没什么表态，徐氏却冷笑了一声。
走上前去问礼的时候，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母亲安好。”
老夫人这才抬了头，因着还忧心着顾落雁，脸色不大好看。见是徐氏回来了，她也只是极为冷淡地嗯了一声，低头又继续哄人。
徐氏却是打定主意不让她们祖孙二人好过，见顾落雁哭得楚楚可怜，徐氏哼了哼，“雁姐儿这是做什么？你母亲不会有事的，你也无须哭成这样。之前举起手想要扇我的那股凶狠劲哪里去了？比起你现在的这副模样，我更喜欢你红着眼睛瞪我。”
顾落雁抬了头，眸里含着泪，似乎对徐氏所说的话很是震惊。
她擦了擦泪眼，面上倒是诚意十足，“之前是我错了，我也是因着担心母亲的伤势故而脑子有些不清楚，大伯母千万别往心里去。”道完，又可怜巴巴地瞅着老夫人温声解释，“祖母，当时我不是那个意思，委实是心急了。”
徐氏扬了扬眉，眸中的嘲讽更甚。
“雁姐儿倒是好演技，在母亲跟前客客气气乖乖巧巧的，宛如一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换成别人的时候，整个人的态度就又变了，这变脸倒是熟练得很。”
顾落雁轻咬着唇，睫毛一颤，便有泪花落下，“大伯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回头便小声抽泣着擦泪，很是委屈地唤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赶忙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拢，又是轻声哄着又是抚慰，抬头看徐氏的时候，却是脸色一变，气恼道：“老大媳妇你又是什么意思？秋姐儿见老二媳妇昏迷过去太担心罢了，又不是针对你，更何况她那一掌又没真的落在你身上！再说了，秋姐儿都跟你赔了不是，你还想怎样！身为一个长辈，却与小辈斤斤计较的，你倒是做得出来！”
徐氏亦是瞪圆了双眼，“母亲您这话就不对了，当初若非是我反应快先一步抬了手把她给挡了也按住了，那一巴掌非得严严实实落在我脸上不可！当时您也在场的，想必您也看到了全过程，按您这么一说，我没被雁姐儿甩巴掌还是我的不是了？她一个小辈再怎么生气，还能真的对长辈不敬了？她错就错了，您也别总想着给她找成堆的借口，再这般下去，雁姐儿迟早会更加肆无忌惮！”
老夫人被她的一番话气得全身发抖，“雁姐儿是有错，所以她道歉了不是？你也别老揪着一点错事不放。如今雁姐儿正难过，你一个当伯母的，也没想着过来安慰安慰，只会不由分说闹起来！你……你这是要气死我！”
大抵是气得狠了，她忽地往桌上用力地拍了一掌，一时间，原本摆在桌几上的点心糕点便震了震，硬生生抖落了好几个；就连那碗汤汁都因此撒出来了不少，有一些是撒在了桌子上，一些则是溅到了老夫人的衣裳上。
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妈妈见情况不妙，赶忙上去帮着整理；顾落雁这会儿微微晃了晃老夫人的手臂，睁着一双泪眼反过来安慰她，“祖母，您莫生气，可不要给气坏了身子。大伯母说得没错，确实是我思虑不周，您就别追究了。”
老夫人瞅了瞅善解人意的孙女，神色缓了不少。
目光回到徐氏身上的时候，又增添了几丝怒意，“你看看人家雁姐儿，多懂事，还向着你说话！你都活了一把岁数的人了，连个小辈都比不过！”
徐氏自然是不乐意了，正要反驳，老夫人却不想再听她说话，阴沉着一张脸直勾勾地冲着立在一旁没说话的顾良秋道：“秋姐儿，你过来！”
口气极为不好，大抵是怒火正旺的时候。
顾良秋赶忙上了前来，又朝屋里的这几个人都行了礼。
来暖春苑的路上，本是打算好进屋之后先问问母亲的情况，却是不想，她进了屋里还没站稳，大伯母便与祖母及三姐姐闹了起来。而如今祖母正在气头上，她更是不敢多说话，生怕被牵连无辜。
故而她规规矩矩地立在一边，等着祖母开口问话。
果然，老夫人没说上一句废话，便直接切入了正题，“我已经听说了在你院子里发生的事，你最好自个儿坦白，你院子里的那些蛇到底是从何而来！别说你不知道，以前一直都没出过事，就你母亲今早儿进了院子便被蛇咬伤了，你却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委实说不过去……这一切是不是你策划的？”
语毕，正襟危坐的老夫人蹙着眉瞪她。
顾良秋虽在府中的地位卑微，却也不是唯唯诺诺的性子，不可能别人说什么她都认了，哪怕那人是她的祖母。
有些事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若是她自己放了蛇故意害母亲的事被一锤定了音，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势必要争取的。
当下便摇了头，不卑不亢道：“……孙女确实不知道我院子里的那几条蛇都是哪里来的。我没受伤，那是因为昨夜里我们便先遇到了一条爬窗而入的小蛇，当时幸好还有柳絮梅香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给赶跑了，之后便做了许多的防范措施。”
这般说着，顾良秋朝老夫人的方向走了几步，边走边拉长了袖口，“祖母若是不信，可以闻闻我这袖子上特意涂抹的雄黄酒气味。”
老夫人板着脸，嫌恶地挥了挥手，让她不要靠近。
顾良秋这才乖乖地立在原地，又接着说，“至于母亲一大早到我那边去的时候，我事先便把我夜里遇蛇的事情与她说了，生怕母亲不安全还特意把仅剩的小半壶雄黄酒塞给她，之后母亲便把我赶到了屋里去待着……我着实是想不到母亲一大早的就会到我的院子里来，也未料到外面有那么多的人，偏偏是母亲被蛇给咬了。”
这会儿，徐氏也按捺不住了，开口便帮着补充了道：“母亲，说句不好听的，您怀疑这事儿是秋姐儿干的着实没道理。您也知道那院子是秋姐儿住的，她是有多傻才会往自个儿的住处放蛇？方才是媳妇过去处理了这事儿，那几条蛇当中有无毒的，也有有毒的，若是不小心被有毒的给咬了，小命还不得交代了？难不成她还想害死自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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