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厨房帮忙了。
柳絮看了看她离去的身影,回头便到了顾良秋的身侧,两道柳眉稍稍锁着,“姑娘,小玉怕是不大可靠的。”
她方才一直在屋里,自然是听到了小玉那些讨好的话及开口央梅香做事的举动。
顾良秋点了点头。
二姐姐与她说要注意小玉的时候,柳絮并不在;而她现在也能看出小玉的不对劲,可见小玉的言行举止异常得明显,除了在极力掩饰她听从三姐姐做事之外,八成也是在试探她们这次从腊梅节回来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倒是有心机的。
她端了茶盏慢腾腾地饮了一口,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趁这当口小玉还在厨房忙活,她与柳絮道:“她这般处心积虑的,不就是想取得我们的信任吗?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佯装接受了她,不仅不能表现出半点怀疑,还要待她百般好……如此持续一段时间之后,想必三姐姐那边就会有所动作了。”
三姐姐生性多疑,否则也不会往她的小院子里安插丫鬟或者婆子,更不会有上次亲自跟踪她出门的举动了。
她自然是希望小玉能打入敌人内部,如此一来,想要从她们这边获得什么消息便易如反掌;可话说回来,若是看到小玉与她们太过“亲密”,三姐姐自然又会在心里怀疑小玉会不会假戏真做投靠了她们。
只要她心里生出了这般的想法,便有了芥蒂,这看得多想得多了,小玉自然会成为三姐姐的“弃棋”。
至于三姐姐会如何处理弃棋便不得而知了。
柳絮原本并不明白自家姑娘明知小玉有问题反而要待她越好,待最后一句点名了厉害关系之后,她恍然大悟,使劲地点了头。
未了,顾良秋还交代了一句,“你记得跟梅香说一声,好好配合,切不要给搞砸了。”
柳絮笑着应了一声。
一个时辰之后,顾府外头响起了一阵咯吱咯吱车轱辘辗在地上的声音,待马车一停,一名红衣少女从里头被扶了出来。
她站了定,就着丫鬟提着的一盏鱼灯隐约能看清她眼圈红得厉害。
她身边的紫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倒是镇定得很,“姑娘,您别惊慌,这件事虽然造成的影响极大,可也不是不能补救的。”她本是想继续说下去,可见周边围了几名丫鬟及小厮,只得隐晦地提醒,“左右一切就如之前我们在车上所商议的那样,您切不要自个儿乱了手脚……”
紫铜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光瞥了瞥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流萤。
这细微的举动却是被她看见了,当下就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自紫铜被遣到姑娘身边伺候之后,才短短的几日便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宠及一些权力。可因着姑娘偏着她,流萤也不能把不高兴表现出来,心里头却是记恨上了。
故而二人虽同是顾落雁身边的贴身丫鬟,实际上却貌合形离,谁也看不上谁。
紫铜自然看到了流萤瞪她的目光,却也没顾得上去计较,只因这会儿红衣少女眼底一片寒芒:“我知道了,左右就是把自己摘出去就是了。”
正好一滴悲愤的泪花滚出了眼眶,她恨恨地擦了一手,“她倒是福大命大,可若是以为如此一来就没事了也太天真了。”
顾落雁还想说,紫铜瞅了瞅身边的人,赶忙阻了她,“姑娘,您消消气,有些话心里头明白就好。”
顾落雁得了她的一番眼神示意,只得把心中的不忿给吞下了肚。
一行人步履匆匆地走在了去往檀香苑的路上,却是个个小心翼翼的,不敢多发一言。
寒风更是一阵阵地刮在了身上脸上,顾落雁本是极为怕冷的,如今竟是连拢紧披风或者袖子的举动都没有,仿若感觉不到凉寒一般。
如今天色已晚,按理说是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一番准备歇下的时候,她们一行人却是往老夫人所住的院子而去,则是因为顾落雁还在腊梅节上的时候,先一步得了母亲派遣而来的丫鬟所带来的消息。
若是她猜得没错,这般夜深的时分,府里能做主的人这会儿定是没有一个人睡得着的,全都在檀香苑等着她问话。
顾落雁这般一想,心里头不免生出烦躁和不安。
风儿呼啦啦地刮,丫鬟所提着的两盏灯笼被吹得前后左右地摆动着,几次都险些没拿稳给吹跑了;伴着风在枝枝叶叶间流窜所发出的尖啸及沙沙作响,灯笼发出的亮光映出了顾落雁显得狰狞的神色。
一行人顶着寒风又走了半晌,总算到了檀香苑。
彼时,素日里安安静静的院子里如今灯火通明,亭廊下,则是立着好些丫鬟及婆子,见抿唇不语匆匆而来的红衣少女,赶忙朝着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顾落雁无心去理会,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侧掠了过。
有婆子赶忙上前帮着掀起了帘子,见一行人都准备进了屋,赶忙阻拦,“……三姑娘里边请,只是老夫人有吩咐,无关的人都在外面候着。”
顾落雁一听,脚步即刻就停了下来,她侧眸瞅了瞅帮着出谋划策的紫铜,回过头来就想把婆子骂回去,却是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紫铜小声说,“既然是老夫人的意思,奴婢也不能例外。”又贴在她耳旁,安抚性地道了一声,“姑娘不会有事的。”
顾落雁没答话,一脸阴郁地进了去。
正厅里亮堂堂的,果然坐了一众人。
老夫人坐在正中的位置,这会儿正一手撑着头,眉头深深皱着。
紧随坐在左侧下方的是顾家二爷顾长天,着了一身的常服,脸上亦是少有的凝重;汪氏默默地在他边上的位置坐着,眼圈发着红,也不知是不是妆容太过素净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在老夫人右下方坐着的则是大房的人,不仅徐氏与顾宛灵在,就连一向极少露面的顾家大爷顾长伟也出现在了这里。
皆是一声不吭的,气氛很是压抑。
顾落雁见这般的大场面,心里头一下子又慌了几分。
她稳了稳心神,憋出了两汪清泪才缓缓往里走。
将将到了正厅正中,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又很是严谨地磕了个头,哭了出来。
“祖母,孙女知错了,求祖母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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