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宏傲然冷笑:”因为你不配做我们大魏勇士的将军,哈哈。“
此言一出,帐中其他百夫长、千夫长纷纷鼓噪,乱成一团。
拓跋燕柳眉一竖,正要发作,就见令狐啸向她使个眼色,便按耐住了。令狐啸将何遇比作王猛,如果这个场面都应付不了,那训练骑兵就是一句空谈。
何遇勃然变色道:”来呀,将长孙将军给我拿下。“
一语既出,帐中的内卫亲兵竟无一人响应。
”小小汉儿也会发号施令?“
”殿下,快把这个汉儿撵出去,南人就不会打仗。“
”再不识趣,军爷恼起来,一刀剁翻他。”
长孙宏身后的一名百夫长更是抢到身前,一拍胸膛道:“谁敢动手,我今天就活劈了他。”
众家首领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这些骑将口没遮挡,说出的话对他们这些北方汉家士族也是一种侮辱。”
崔亮身为众人领袖,正想开口切责。
就听何遇将手一伸,冷峻道:”既如此本将军自己动手,取我弓箭来。“
卿云会意,递上弓矢。夫妻一体,众将和何遇过不去,也便是与她过不去。
何遇接过战弓,拉扯一下弓弦,说道:”太轻了,再取一副来。“
卿云不知道何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在陈家坞时曾见他一次拉开过六张四钧弓,所以又取了一把,递了过去。
何遇一试,继续摇头:”还是太轻,再取弓来。“
帐中众人不知究竟,沉默片刻,突然之间发出一阵爆笑。
”弓都不会用,还做什么将军。“
”要不我开一把你看看。“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怪话迭起,帐中大乱。
众家首领脸上有些挂不住:“何遇是他们举荐的,人倒是能说会道,但没见他施展武艺,要是真的不会,那众口相传的血战歇马岭,夜破天雄堡又是怎么一回事。”
何遇不理会众人嘲笑,一连拿过四张战弓,叠放整齐,从旁边箭袋中挑了一支狼牙大箭,搭上弓弦。
“啊,四弓齐拉!”
“哈,他是疯了——吧——”
吧字还未出口。
何遇突然立起,一脚踹开桌案,弯弓搭箭,对着面前的百夫长就是一箭。
他这一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任谁也是没有想到。
就听“通”的一声爆响,火花四射,百夫长一个长大的身子倒飞了出去,当胸一箭将他牢牢钉在地上,哼都没哼,就死翘翘了。
此人身披重甲,胸口一面铮亮的护心铜镜,竟是被一举射穿。另一名百夫长凶性大发,拔刀向何遇砍去。对主将动刀,便是形同叛逆。
何遇杀心大起,弓背一压刀背,弓弦反手就缠上他的脖子,往后一拉,单膝一顶后背。咯吱吱一阵怪响,这名百夫长手脚抽搐,已是被勒断了脖子,眼看活不成了。
举手之间,何遇连毙两名百夫长,情势顿时翻转,整个军帐中鸦雀无声。众人心中皆是骇然:“何遇真神人也,四弓一箭,射穿护心铜镜,非神人如何能办到。”
长孙宏呆若木鸡,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何遇扔了长弓,拍一拍手,一撩袍服,重新落座,正襟危坐好,俯视地面,冷声道:“来呀,长孙将军意图谋反,给我当众杖毙。”
这次发话起了作用,四名刀斧手答应一声,按倒长孙宏。另有四人举了杀威棒,开始行刑。
啪——啪——啪——
板子一声一声砸下。
长孙宏吃痛不住,哭喊求饶道:“何将军,列位将军,我是魏王亲卫,瞧在魏王面上,饶过我这回,我这就去盛乐,请魏王发落。”
”呵呵,长孙将军现在肯悔改,已是迟了,你一个卑贱的奴隶,狗一般的人,敢在本将军面前放肆,来呀,用力打,给我杖毙这个狗头。“何遇有意立威,不依不饶。
啪——啪——啪——
又是一阵乱棍,打得长孙宏皮开肉绽,哭爹喊娘,连叫饶命。众人看了都暗自心惊,这何遇文质彬彬的样子,竟也如此狠毒。
打了数十下,长孙宏浑身血迹般般,但精气神看似还不错。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何遇一想就明白了:”后世明代有著名的廷杖制度,认真打伤筋动骨,没啥声音,放水打噼里啪啦,看似惨烈,实则不伤要害。“
看来,此种鬼把戏这时已是有了。
何遇大怒:”三十棍以内不杖毙长孙将军,你们与他同罪。“长孙宏身份特殊,是以行刑亲兵不敢下重手,听了这话,拿眼看向拓跋燕。
拓跋燕早就不满长孙宏跋扈,但毕竟是兄长身边的人,杖毙不好说话,秀眉一皱,正要求情。
何遇见状,拦在前头发话:”军令如山,军法无情,今日谁为长孙将军求情,那何某宁可不当这个将军。“他这一把话说死,便没有回旋的余地。更妙的是,就在此刻,他依然一口一个长孙将军,礼貌之中透出邪性。
拓跋燕无法,微一点头,只得表示同意。
行刑亲兵见状,手底用力,砰砰几声,如中布袋,几棍过后,再看长孙宏,眼斜嘴歪,口鼻中流出鲜血,已是气绝身亡了。
杖毙长孙宏,行刑亲兵正欲退下。
何遇又发话道:”本将军既为骁骑将军,令出法随,杖毙一个卑贱奴隶,你们都敢阳奉阴违,最后还是看平城殿下眼色行事,既如此,本将军要你们何用,你们又要本将军何用,来呀,给我拿下,推出去砍了。“
此言一出,帐中无一人敢发出大声。刀斧手一拥上前,抓住四人,推出帐外,四声惨叫过后,四颗血淋淋的人头被献到帐下。
何遇眼睛看过,挥手让其退下,故意轻描淡写道:”把帐中三位将军也一并枭首,传令各处,范我军法者,以此等为例。诸位以平城安危托付于我,若大功不成,何某将自动摘下这颗脑袋,为这七人殉葬。“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不留后路,让人心里直发毛。
”嗯,现在,众将听令,我来点名。“
”诺!“
”诺!“
”诺!“
。。。
。。。
。。。
众骑将齐声答应,一收刚才的惫懒样子,个个站得笔直。何遇暗道:”慈不将兵,你们就是他妈的铁头,老子也给你敲烂了。“
短短一个清晨,何遇这个新任骁骑将军,亲手射杀一人,勒死一人,杖毙一人,砍头四人,杀的都是军中佼佼者。这样的雷霆动作,实在是太有心灵冲击力。七颗血淋淋的人头从人前传看一遍,鲜卑军士人人畏惧,不敢喧哗。
再看何遇,往日的白面书生,浑身上下竟然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杀气。这种杀气形成一种强大的气场,威压下来,让人不敢抗拒。就是卿云看夫君时,竟也隐隐有些害怕。有了这样一段插曲,挑选精锐,编练分组就容易多了。
整训了两天,三千骑兵的精神面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遵守军纪方面,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第三日上午,何遇白袍素甲,立于高台之上,向着众人颁布自己刚拟订的出城作战十大军纪要求,因为每条军纪都带有一个杀字,所以便称为十杀令。
畏缩不前者,杀!临阵脱逃者,杀!见死不救者,杀!贪生怕死者,杀!投敌叛变者,杀!延误战机者,杀!违抗军令者,杀!泄露军机者,杀!谎报军情者,杀!动摇军心者,杀!此十条要言不烦,杀气腾腾。崔亮看后,要求平城守军人人会背,并严格遵守执行。
两千骑兵的领军将领也定了下来,还是原先的千夫长。经过这次风波,这两名千夫长识相许多,在何遇面前丝毫不敢放肆。
何遇担心他们散漫已久,虽经过突击训练,还是不能放心,便指派令狐啸从中调度,出城之后,两千骑兵均由他节制。令狐啸长时间担任公主府长史,老成持重,武艺精强,是何遇信得过的人选。
此次出城作战,干系重大。何遇事先已经设想了一系列困难和可能遇到的问题,并一一做了布置安排。在平城的东西方向,何遇前几天已安排人手秘密布置了好几处骑兵补给站,是以短时间内用不着城内接济粮草。
探马来报,慕容麟大军离平城只有一日半路程了。时机成熟,第四天上午,两千骑兵饱餐战饭,由令狐啸率领,拜别拓跋燕和诸将,领命出城而去。
短短四天的整军备战,众人已完全认识到何遇的能耐,对其心服口服。现在的实情是,崔亮明面上是守军统帅,但出主意的基本都是何遇和崔浩。让人惊叹的是,崔浩才不过十五岁,但智计百出,虑事周全远超众人,这点就连崔亮事先也没想到。他与何遇互为补充,短短几天,将城中诸般事物安排得井井有条,就等着迎战慕容麟的军队。
按照何遇的要求,工匠在城中高处搭建了一座十丈多高望楼,居高临下,一眼望去,方圆数十里都在视野范围内。望楼选址巧妙,非破城而入,敌方的破城器具都无法威胁到它。
令狐啸出城之后,城内的守城军士也都进入了战时状态。拓跋燕、崔亮、何遇等将领日夜呆在大帐中,准备指挥迎敌。
到了下半夜,就听到外面人马马嘶,鼓角铿锵,大地也在发出微微的震动。慕容麟已是兵临城下,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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