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个认知,陶溪的心情一路紧张。
直至璟畅把门打开,她的心情紧张到了顶点。可他并不知道她内心的小九九,回到屋就给她找了双男式拖鞋,放到她跟前,“你将就着穿,家里没有女式拖鞋。”
陶溪看着这双有些褪色的拖鞋,轻声说了句“没关系”。
璟畅三两下就把皮鞋脱下,直起身跟她说:“我先去客卧铺下床单,你换好拖鞋就先坐一会儿。”
陶溪点头,开始换鞋。
璟畅拎起她的环保袋就往屋里走,等她穿好拖鞋,一抬眸就看到他背对着自己,黑色外套已经被他脱掉,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果然是当兵的,即使是一个背影,也能充分显示出他健硕的身材。
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能透过轻薄的衣料,隐约看到他背部的肌肉曲线。他的强壮不像健身房教练那么夸张,但无端就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丝丝……撩人的诱惑。
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偏了,陶溪老脸一红,决定移开目光的时候,他却转过头来。
视线在空中交汇的那一刻,陶溪心虚地别开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处于被抓包的状态啊啊啊啊啊啊……
隔着不远的距离,璟畅当然没错过她脸上的粉红,耳朵都红了,想忽略都难。小家伙太容易害羞了,但他觉得她羞涩的样子更可爱了。
“厨房的电热水壶里面有开水,你进去倒一杯暖和暖和身体。”璟畅说完,抬脚就往里走。
陶溪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没两步,他又转过身来。
“……怎……怎么了?”陶溪惊。
璟畅勾唇一笑,“小心烫。”
陶溪:“……我知道了。”她又不是小孩子。
看着他进了卧室,陶溪才算放下心来,正打算去厨房倒水的时候,却发现他随意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袖口,一片污渍。
陶溪拿起来一摸,有些硬硬的,她这才想起,刚才他就是用袖口给自己擦眼泪甚至……鼻涕的。
她的心被暖得不行,换做是别人,用纸巾给你擦眼泪鼻涕都觉得脏,他倒好,直接抡起袖子就上了。她摸了摸大衣的布料,很舒服,再看看剪裁,估计不便宜。
“小溪,我收拾好了,你进来看看。”
客卧传来璟畅的声音,陶溪拿着大衣就往里面走。
刚走到门口往里面一瞧,她就惊呆了。素蓝色的床单平整地铺在大床上,床头放着一个同色的枕头,而豆腐砖似的棉被放在了靠近床尾的地方。
“怎么这么快,还这么整齐?”陶溪压抑地看着他。
璟畅双手插在腰上,勾唇耸肩,“没办法,军人的速度。”
他这个寻常的动作,把衬衫一拉,完美的胸部肌肉跟腹部肌肉线条毫无遗漏地显示出来,甚至……甚至还能看到两个凸点。
陶溪觉得自己太污了,明明人家什么都没做,她脑子里面却千回百转,浮想联翩。
她强迫自己的视线回到床单上,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军人哥哥太棒了!”
客卧并不大,璟畅长腿一跨,就站到了她的面前。
他身上的薄荷清香萦绕在她的周围,她感觉周围的氧气都稀薄了。
“小溪。”他垂眸,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她被迫抬眸直视他,“嗯?”
他浅浅一笑,说:“你以后会慢慢发现,家里有个军人有多棒!”
璟畅说这话,应该是想表达军人强大的能力吧?可陶溪对这句话关注的重点只在前面一部分,以后?他们以后都会在一起吗?
不行、不行,她又想多了。
陶溪努力把自己拉了回来,抬了抬手上的外套,转移话题:“我把它弄脏了,我负责把它洗干净吧。”
璟畅直接把外套抢了回来,“扔进洗衣机就好。”
陶溪又抢了回来,“不行,我看了下洗涤标签,这衣服不可以机洗。”
“不可以机洗就我自己手洗。”璟畅这次直接把衣服夹在腋下,不给她抢去的机会。
陶溪眉头轻皱,“可你一个大男人,会洗衣服吗?”
“不会洗衣服?”璟畅轻笑出声,“要是我不会洗衣服,我这十多年在军队不就白呆了。”
陶溪抓了抓头发,“……我忘了,可要是我不帮你洗干净,我会过意不去的。”
璟畅双眸深深地锁着她,温柔道:“可让你洗,我舍不得呀。”
舍不得!
陶溪的心房被重重地敲打了一下,自从父母离婚之后,她再也没有听到有人对她说“舍不得”这三个字了。
她的眼眶突然红了,璟畅一时不知所措,紧张地抓着她的手,问:“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陶溪摇了摇头,有感而发地说:“畅哥哥你对我真好,我有些感激涕零了。”
“傻瓜。”璟畅什么抹了抹她的眼泪,说:“你不记得我小时候就说过,凭你喊我一声畅哥哥,我就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的吗?”
原来,他这么照顾她,都是出于小时候的情谊。那么,上次他替她教训郝富贵,到叶子大酒店的相遇,再到这些天在微信上的联系,都有了一个理由了。
绕了一圈,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回想起她这段时间因为他而心情时高时低,一股羞耻感从脚底升起。
“小溪。”看她愣愣的,璟畅喊了她一声。
陶溪回过神来,扯了个勉强的笑容,说:“我累了,想睡觉。”
“好,晚安。”
“晚安。”
虽然心情有些低落,但跟小时候的玩伴重遇,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陶溪想通之后,在陌生的大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她就被周晓语的电话吵醒了。
“小溪,你上哪儿了?”周晓语在电话那头尖叫。
她今天早上是被旁边的男人吻醒的,大脑宕机了三秒钟,才想起陶溪一夜未归。
陶溪刚睡醒,声音软糯又略带埋怨,“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总算想起我来了?”
“你……我……你……我……”周晓语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半天都没组织好语言。
她跟王子骞一个星期未见,这几天又因为父母离婚的事情没理他。本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她以为跟他就这样断了。谁知道一下班就被他拽上车,直接回了她家。
然后就是小别胜新婚,两人折腾个没完没了,让她连闺蜜都忘了。
现在陶溪说她“见色忘义”,难道,昨天被她看到两人那什么了?
周晓语羞得直瞪身旁的罪魁祸首,幸好陶溪及时出声,“我昨天在你家门口看到你俩吻得难舍难分,后面还直接进屋了。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跑,我很懂事,就不打扰你俩了。”
“……那你昨晚睡哪了?”周晓语捂脸,太丢人了。
这下轮到陶溪语塞的,她顿了一会儿才说:“当然是回了我舅舅这里。”
周晓语松了一口气,“还好,我多怕你被坏人拐跑了。”
“我又不是小孩。”陶溪撇了撇嘴。
突然,电话那边传来周晓语发怒的声音,“王子骞,你发什么神经,干嘛扔我手机?”
“确认人安全就行了,别浪费时间,等会还得上班。”
“嗯……我不要……”
隔着电话,陶溪听得面红耳赤的,真是世风日下……她赶紧把手机切断。
她单身狗一只,一大早就虐她,还让不让人活了?
被吵醒了,陶溪也没了睡意。她想起自己还有东西放在叶家,怕时间一长被张柔梅扔掉,她掏出手机给叶振家发了条微信:我九点钟回去拿东西,你要是不给我开门,我就直接打电话给奶奶。
叶振家现在每月还得靠方玉珠的退休金补贴,他最怵的人还是她。
果然,五分钟后,陶溪就收到他一个“好”字。
她穿好衣服,然后出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漱。
她走到盥洗台面前,一抬眼就看到两只透明的杯子靠在一起。两只牙刷被插在杯子面前,刷毛面对面,隔着微小的距离,好像只要轻微一碰,两只牙刷就吻在一起了。
这是她跟璟畅的牙刷,只要这么一想,要是碰在一起了,不就变成间接接吻了吗?
这个惊悚的设想让陶溪不禁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都瞎想写什么呀。
“发什么呆呀?”身后传来璟畅的声音,陶溪转身一看,只见他一身黑色运动装,头发上汗珠清晰可见。
“你去跑步了?”陶溪问。
“嗯。”璟畅抬手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打了你最喜欢的刘记粥店的状元及第粥,你刷完牙就出来吃。”
“你跑过去买的?”陶溪瞪着大眼睛,虽然这里离刘记只有十分钟车程,可跑起来很远的。
璟畅唇角微牵,“跑这么点路,小意思。都说了军人的体力很好的,你以后就能感受到。”
陶溪笑眯眯道:“不用以后,我现在就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