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过后,陶溪回卧室把昨天塞在环保袋里的东西整理好,然后出门去叶家。
在叶家剩的东西不多,一个双肩包足可装得下,但她的双肩包现在周晓语家里,她只好向璟畅借一个。
璟畅把最小那个双肩包递给她,问:“准备去哪儿?”
“去我舅舅那把剩下的东西拿回来。”陶溪有些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在我找到房子之前,可能还得打扰你一段时间。”
璟畅挑眉看着她,“我巴不得你打扰我一辈子呢!”
“绝对不会。”陶溪差点要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一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搬什么搬?你安心在这里随意住。”璟畅扫了她一眼,“真不知道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陶溪被绕得有些晕了,“……我没有听不懂吧……”
璟畅轻叹一声,“那就是听不懂了。”说完,他又把她手上的双肩包抢了回来,挎在肩上就往前走,“走吧。”
陶溪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抬脚就跟了上去,“去哪呀?”
“去你舅舅家。”璟畅转头。
陶溪惊讶,“……你要陪我去?”
“当然,我不想再看你哭鼻子了。”后面那一句,璟畅语气轻柔,带着丝丝的不忍。
陶溪心跳突然漏了半拍,低头下羞涩道:“人家又没有经常哭。”
“见你三次,有两次在哭,几率达到66.666%。”
陶溪:“……”
璟畅要跟着,陶溪就随他了。毕竟现在跟叶家已经撕破脸皮,叶彩曼搭上了有钱人,说不定以后不用靠方玉珠接济,等会回去,难保他们不会借最后一次机会欺负自己。
现在有兵哥哥护着,陶溪就感到安心。
陶溪挑这个时间去叶家,最主要是考虑到叶家两姐妹已经出门,张柔梅又去了菜市场,能不碰面就尽量不碰面。
跟她预期一样,她敲门之后,是叶振家出来开门。
他看见陶溪,本想迎头就是一顿骂,突然瞥到她身后的男人,立刻噤声了。
璟畅一米九的身高,居高临下地扫了叶振家一眼,犹如在看到敌人一般,眼神冷漠,还未开战,就能让对方心里哆嗦。
叶振家不知道陶溪身后的男人是何方神圣,但他欺善怕恶,这个时候断然不会跟他们起冲突,他“哼”一声,转身就进屋了。
陶溪早就看透了这个亲舅舅,当下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直奔自己的卧室,璟畅紧跟其后。
“你一直都睡在这个卧室里面吗?”璟畅问。
她这个所谓的卧室,其实是杂物间改成的,一张九十公分宽的单人床,旁边放个床头柜就已经挨墙了。靠墙还放着一个塑料的五斗柜,换作是身材稍微魁梧一点的人,只能侧身上/床了。这里根本没有书桌,只有一张床桌。
陶溪进去之后,璟畅只能站在外面,因为根本挤不进来。
此时此刻,她有些后悔让他跟着过来了。她潜意识里就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过得有多难堪,这样会让她更自卑。
她蹲在床头柜面前,“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他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心疼得有些呼吸不畅,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道:“小溪,怎么就没让我早点找回你呢?”
她知道他心疼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敲了一下。但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怕再说下去,自己又要掉眼泪了。
“现在找到了也不迟呀。”她故作轻快地说,然后迅速用钥匙把床头柜的抽屉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东西不多,重要的存折、证件用文件袋放在一起,剩下的就是年前,他们重遇那天,他借给她穿的那件外套。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还给他,又怕张柔梅翻她的东西,所以把它当做宝贝锁在柜子里。
陶溪把东西塞进背包,翻了一下五斗柜,里面已经没东西了。
“走吧。”陶溪说。
璟畅接过双肩包,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他们刚走到大厅,大门就被拉开了。
叶彩曼直接把手里装着菜的塑料袋塞给张柔梅,一脸惊喜地朝璟畅走去,“璟畅,你怎么会来我家啊?”
那满脸的笑意在看到璟畅身后的陶溪时,僵住了。
叶彩曼认识璟畅,陶溪也觉得愕然,她抬头问他:“你认识她?”
璟畅看了叶彩曼一眼,朝陶溪摇了摇头,“不认识。”
虽然不知道叶彩曼为什么会认得璟畅,但既然他不认识她,陶溪也懒得再问,于是跟他说:“那我们走吧。”
两人直接越过叶彩曼,朝大门口走。
被无视的叶彩曼,眼底要喷出火来了。她转过身,一下子就拉住了陶溪的手腕,质问道:“陶溪,你怎么会认识璟畅的?你跟他什么关系?”
她的力度很大,陶溪被拉的眉头皱了皱,璟畅一看,立刻把陶溪拉到自己身边。
璟畅不耐地盯着叶彩曼,“我俩什么关系,需要向你们交代吗?”说着,他已伸开五指,跟陶溪的五指扣在一起。
都十指紧扣了,即使不说,两人的关系都不言而喻了。
陶溪知道他们误会了,想让璟畅放开她的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要是现在放手,这就等于打他的脸,她知道他是在帮自己,她不能拂了他的面。
璟畅是叶彩曼上次在何家婚礼看上的男人,但后来因为经济原因强制断了心思。即使现在跟何博超在一起,她心里还是想念着这个男人,他冷酷又帅气的模样,身材颀长又健硕。
其实何博超除了有钱,她真没有半点看上的,她甚至讨厌跟他欢愉。很多很多次,她看着他的啤酒肚跟秃顶,只觉得恶心。很多时候,她只能闭着眼睛,把他想象成璟畅。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不仅仅一句“不认识”就把自己打发掉,竟然还跟自己最讨厌的陶溪扯上关系。
这是她无法忍受,也决不允许这样。
张柔梅一眼就认出璟畅来。
在何家的婚礼,这个男人的外形的确很出众,也难怪自己的大女儿会心动,一个劲地向他献殷勤,可他却不多看叶彩曼一眼。
他这么高傲,穿着也很有品味,张柔梅当时猜测,这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否则也没了傲的资本。
她细细打听一番之后,却发现他只是一个当兵的,家里曾经有钱过,但早已破产。
她跟叶振家熬了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两个女儿送进豪门,于是毫不犹豫地断了叶彩曼的心思,把她推给何博超。
“彩曼。”眼看着叶彩曼要发飙,张柔梅及时喝住,“别忘了你今天跟着我去菜市场是为了什么。”
叶彩曼双眼通红,放在两侧握成拳头的手,关节发白。她狠狠地瞪了陶溪一眼,然后一跺脚,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当然记得今天去菜市场的目的,就是食材给何博超做可口的饭菜。
自从何博超那天见过陶溪之后,她隐隐觉得,他好像对自己没有之前那么痴迷了。这让她感到心慌,她试图留住他的胃挽留他的心。
又是陶溪,怎么一切都是这个可恨的女人!
璟畅拉着陶溪往外走,经过张柔梅的时候,就被她叫住了。
她假意朝他们笑了笑,说:“陶溪,这是找男朋友了?”
陶溪被张柔梅这么一问,有些骑虎难下,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不对。正当她纠结的时候,璟畅倒是开口了,“陶溪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应该没必要跟一个把她赶出去的人交代吧。”
张柔梅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起来。叶振家知道璟畅不是个好惹的男人,他连忙走过去拉张柔梅。
叶振家的手刚碰到张柔梅,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掉,她瞪了他一眼,转头态度嚣张地跟璟畅说:“怎么就没必要?陶溪父母在她八岁的时候离婚,是我老公她舅舅的妈把她抚养到十二岁,一直到大学,都是我们两夫妻把她抚养长大的。要是你将来跟她结婚,怎么样也得给我这个抚养人“彩礼”。”
过去的不堪又被提及,陶溪心里的伤口,像是被撒了一把盐,疼得厉害。加上张柔梅讨“彩礼”这么无耻,只让她觉得难堪不已。
璟畅扣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他冷眼瞧了张柔梅一眼,“不用你说,我们以后肯定会好好孝敬小溪的外婆。至于你们夫妻俩,真是脸皮薄一点的都不敢自称抚养。要是从赡养费中谋取私利,把人当保姆使也算是抚养的话,那国家也没必要出台这么多政策鼓励大家生二胎了。生个孩子不用自己养还多了个免费劳力,大家都赶鸭子去生了。所以,我们结婚的时候“彩礼”一定要给,但是给外婆,你们俩,半点资格都没有。”
张柔梅被璟畅怼得哑口无言,陶溪听着也心里暗爽,可最后绕到“彩礼”上,是不是有点跑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