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的唇角忍不住上扬,“我是徐宁,字致远。宁静的宁,宁静以致远的致远。”
这是他第一次,正正经经的在薛承钧跟前介绍自己。
薛承钧却有些无语,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徐宁的脑子有问题似的,竟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哼,怎么可能没听懂他的意思,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傻,薛承钧觉得自己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必要的人身上。
嘴里嘀咕了句傻子,便带着仆从离开徐宁的房间。
徐宁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吃过玉飞带的饭菜,收拾了一下,便对玉飞说道:“玉飞,我交你识字吧。”
玉飞狐疑,“少爷,您之前不是在交我写字么?”
徐宁正色道:“之前是教你写字,现在是教你认字,学字。你一个孩子,多学点东西,对你有好处。”
玉飞瞬间就不知所措了,他就是个下人,会武功,会保护主子就够了,认识那么多字做什么。
不由玉飞多说,徐宁便催促玉飞赶紧收拾了,来书桌这里。
玉飞很紧张,之前姑爷教他写名字的时候,教他写“花”字,写“草”字的时候,都激动得睡不着觉,现在少爷竟真的想教他识字。
“少爷,我……我脑子蠢,写了字也经常忘,之前你教我写了那么多字,我就会写花草二字。”玉飞低着头,有些羞愧的说道。
“没关系,多写几次就记住了。”徐宁笑道。
之前他不过是打发时间才教玉飞写了几个字,自己也没放在心上,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想教玉飞写字。
之前,每次他写字的时候,玉飞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这孩子把他当做自己人,反正教玉飞写字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不成全了这孩子。
这里的纸,是玉飞买的,笔墨,也是玉飞买的,连书桌和书架,都是玉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过来的。他要是不对玉飞好,就是忘恩负义之人,连猪狗都不如。
这一次,徐宁实实在在的教玉飞如何握毛笔,最先从“永”字来事写,横撇竖捺,每一笔,都严格要求。
“‘永’字,最好练毛笔!”
玉飞把徐宁说的每一句话,牢记在心。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特别是,聚精会神的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就过得更快了。
也就教了玉飞写了十多个字,竟已经是深夜。
第二天还得去福清堂做学徒,不能再晚了。
跟玉飞道了晚安,躺在床上,徐宁睡得很熟,一觉醒来,已经是卯时,徐宁今早竟然没有让玉飞叫就醒了。
迷迷糊糊中,玉飞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嘿哈”的打拳,声音,起了床,潜意识的去徐宁的床跟前叫徐宁,却发现徐宁的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早已经起来。
玉飞原本有些不清醒的精神顿时一个激灵,打开门,便看到徐宁在打一套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拳,在他眼中,没有任何杀伤力。
等徐宁艰难的打完一套五禽戏,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徐宁便如同往常一样,带着玉飞出门往福清堂走去。
徐宁才到福清堂,就发现福清堂今天的氛围要欢快很多,张大夫老脸上的皱纹皱成了一团,柳大夫的脸上挂着笑容,连徐大夫都来了。
三个坐堂大夫都在,实在是不容易见到啊。
徐宁问了大牛,才知道,是柳大夫的大弟子游学回来了。
听说,只要过了三位大夫的关,就能完全出师,挂牌子坐堂问诊了。
原本,出师只是师傅和徒弟的事情,只是柳大夫的大弟子想留在福清堂坐诊,胖掌柜就想了这么一个坑爹的办法,让三位大夫把关审核。
反正胖掌柜自己又不懂医术。
柳大夫的大弟子,叫刘铭,二十七八岁,跟在柳大夫跟前学医已经有十六七年,两年前柳大夫让他出去开开眼界,多看多学。看柳大夫脸上的笑容,该是很满意这个弟子的游学。
徐宁跟福清堂里的同事们打了声招呼,便按照惯例往后院去劈柴,至于那个刘铭,他没看到。
等徐宁拉开通往后院的门,一个人突兀的站在门后面,看着样子是要出来。
“你就是徐宁?那个败了两箱子医书,还没骨气的做了赘婿的徐宁?”那人一看到徐宁,便劈头盖脸的问。
徐宁很明显的察觉到这人身上的敌意。
有些莫名其妙,他又不认识这人。
“算是吧!”
那人嗤之以鼻,鄙夷的看着徐宁道:“懦弱得连承认都不敢。”
说完,仰着高贵的头颅从徐宁的身边走过,还有意无意的把徐宁撞开。
徐宁淡淡的看着那人的背影,心中自然不悦。
王二端着簸箕紧随其后的出来,看了一眼徐宁,偷偷的凑到徐宁跟前低声提醒道:“他是刘铭师兄,过了张大夫和徐大夫这两关,就是咱们福清堂正式的坐堂大夫了。你……”王二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哎,总之,不论如何,你还是该敬重他的。”
说完,王二便匆匆忙忙的跑到药架上,给装着药的小抽屉里添药。
徐宁转过身,目光正落在刘铭的身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转头往后院走去。
他只敬重值得敬重的人。
……
福清堂不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大药堂,来看病的人有限,徐宁的活自然也不会太重。
徐宁来福清堂里待了一段时间,也看明白了,福清堂赚钱的大头,是几位坐堂大夫出门问诊的钱。
亲自来福清堂看病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没啥太多的油水捞。多了一个坐堂大夫,其实也有些浪费,不过如此一来,可以出门问诊的大夫,就更好安排了。至于刘铭,如果能留下来的话,还是在福清堂里多熬几年,他还没到那火候。
徐宁劈完柴,就开始看药炉上的火是不是熄了,哪个药炉的药快熬好了,该用什么样的火候熬药。
自从上一次在胖掌柜跟前露了一手熬药的本事,现在熬药这事,便完完全全被徐宁包了。
徐宁倒是乐在其中。
上一世,爷爷也曾说过,很多药材,熬药的过程中,药性会被浪费掉。熬药,也是一门学问。
他当年倒是专研过,但时间有限,精力有限,大多数只是按照前人的经验来熬药。
现在,这些药炉和药罐,倒是成了他的实验地。
“徐宁,你是怎么熬的药。我说过这药得用文火熬,你用的是武火吧,还全程用武火。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大好前程。”
冷不丁的,一碗药狠狠的从后面往徐宁身上砸去。
玉飞眼眸闪烁了几下,目露凶光,飞身上前,伸出一脚,便把那碗装着滚烫药汁的碗踢回了那人的身上。
“啊……你这个低贱的畜生,我要让人把你卖到窑子里!”身后的人一声怒吼。
“嘭”的一声,徐宁手中的药罐重重的落在旁边的架子上。
他起身,转身,睥睨的看着来人,眸中冰凉一片。
“哪只疯狗在我身后乱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