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出自相府,怎么差别这么大。
起初凤亦晟并不觉着楚嫣然生得倾城,可对比楚云轻这般丑陋且显得凶煞的脸,也难怪楚嫣然会被人称为京中第一美人。
“九哥,输了吧,把那串琉璃七彩珠给我,明日我派人去府上取。”凤昭然笑笑,得意地很。
凤亦晟嗤笑,伸手揉了揉凤昭然的头,柔声道:“本王偏偏有你这么个妹妹,寺庙的生活都盖不住你那两只如狼一样的眼。”
“愿赌服输,皇嫂你说是吗?”凤昭然搂着楚云轻的手,亲昵地很。
她心底依旧有个想法,想捏捏儿时肉团子的脸,可她不敢。
“公主所言极是,不过妾身早几日听说,沈家公子入京求娶公主,往后嫁过去可莫要这般。”她凝声。
凤昭然一跺脚,委屈地很:“母后这样教导,九哥亦是这般,怎么到了皇嫂你这儿也是这样的说辞,你们不知道,沈镜衣那厮是个人面兽心之人,我嫁过去只能悲苦一生。”
“胡闹!”凤亦晟寒声呵斥,“沈公子平行端庄是正人君子,你能嫁给他是三生有幸。”
“一个病秧子,半只脚入黄土,我嫁过去也是守活寡……”凤昭然嘟囔,忽而抬眸瞥见楚云轻忙道,“皇嫂,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无事。”楚云轻淡淡地道,她不介意,不说守活寡轻松自在,她家男人可活得好好的,就差将她宠上天,哪有什么凄苦的日子。
凤亦晟叹了口气:“北地的确山高水远,不过离江都倒是近了些,你往后受了欺辱来晟王府,九哥替你做主。”
“谢过九哥,不过我压根不打算嫁过去!”
凤昭然眼眸之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她深思熟虑,谋了一计对付沈镜衣那个伪君子。
她觉得只要太后看到沈镜衣的荒唐,便会重新考虑这场婚事。
凤亦晟愣了一下,寒声:“那是父皇在时结下的亲,若非母后亲自下旨,你怎么可能不嫁过去?”
“九哥,你就别着急了,对了,皇帝哥哥今儿喊了牵丝戏班子进宫,你要不要去听听?”她低声道,牵丝戏便是傀儡戏,这几年凤璃毓越发痴迷,常常请了草台班子入朝。
凤亦晟面色紧绷,许久才回了一句:“我可不感兴趣,皇弟愿做傀儡,你九哥可不想,潇洒自在有什么不好呢。”
他倒也直白,完全没有顾虑楚云轻在此,直接说出口了。
凤昭然笑言:“今儿唱得可是蛇骨,不打算听听么?九哥自幼便爱急了这场戏,不如……”
“走吧。”凤亦晟拂袖,在前面带路。
凤昭然挽着楚云轻的手,扯着她的袖子:“皇嫂也一起去,听听琴师长偃唱曲儿可厉害了呢。”
楚云轻没有拒绝,反正在宫里无聊,不如就去听听,他们到的时候戏已经开场了,木偶牵丝,被人提留着,今儿唱得这一出《蛇骨》在大夏耳熟能详,楚云轻听了一会儿觉得与白娘子传奇很像,讲得也是人蛇恋。
不过不一样的是,蛇骨所讲的是将军与妖的故事。
“他拆我蛇骨制成伞柄,剥我蛇皮做伞衣,那般狠心……”
楚云轻钝足,听得正入神的凤璃毓蓦地转身,对上几人,他讶异地很:“你们……怎么来了?”
男人显然有些激动,这几天凤璃毓愤懑不安,心中也在担忧楚云轻的生死,可他生性怯懦,不敢与太后顶撞。
如今看到楚云轻无事,他心底很激动。
耳畔是咿咿呀呀的唱腔,伴随着琴师那高超的技巧,楚云轻蓦地抬眸,猛然间一条长蛇浮现在那幕布之上,惟妙惟肖。
凤昭然拍手叫好:“还是长偃厉害,每次听到这儿总是鼻尖酸涩。”
“都道是人妖殊途,可我偏偏执念一人……”魂飞魄散之际的蛇妖,攥着手里那块玉牌,倒在火里,唱到最后,傀儡皆被丢入火里面,听着火上滋滋滋声,一个个神色迥异,眼底满是悲伤。
将军贪慕权势,心底惧怕妖物会害了他,隐忍着那一点萌芽的爱将蛇妖处死,蛇妖呢,苦苦等待着良人却不想等来的却是灭族屠戮。
凤璃毓深呼吸一口气,眼角满是泪痕,耳畔琴音散去,长偃起身对着众人行礼。
“起身吧,无需行礼,都是自小听你的戏长大的。”凤璃毓低声道,本想问楚云轻,可奈何人多,他不方便,“九哥怎么也来了?”
“昭然非得嚷着要我过来。”凤亦晟拧眉,却是难得这般宁静,好像在思虑什么一样。
凤昭然嗤之以鼻:“明明是九哥要来听这出戏,旁的他还不会来呢。”
楚云轻转身,瞥见长偃看凤亦晟的眼底,隐隐有些不一样,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牵连,她倒是安静地站在一侧。
“你从小就是这样,非蛇骨不听,别以为我不知道……”
“胡说什么。”
说者无异,听者有心,长偃眼底一闪而过的悲凉,他抱起琴,声音有些不自然。
“长偃先行告退,晚些还得去一趟梨园。”他的鼻尖酸涩,想起昔日那个女人,悲痛万分。
凤璃毓没有留人,也不曾察觉出半分异样:“去吧。”
长偃缓步从殿内走出来,与凤亦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而顿了脚步,撇过头看了凤亦晟一眼。
“九爷托长偃修的那只木偶已经送去晟王府了。”
“嗯。”
再没有过多的交流,长偃便加快脚步离开,他没有回头,想起在京城之前去江都府门,拿那个木偶给阿岚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那般陌生,心底便撕裂地疼。
明明他才是阿岚最亲的人,可她偏偏跟着这位九王爷离开故土,背弃族人,长偃不知她为什么做出这般选择。
可事情如此,长偃只求阿岚这一辈子都活得好,他也不会更不敢去追究什么。
殿内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许。
木偶烧成了灰,有几分奇怪的味道,凤璃毓笑笑:“坐吧,难得朕这儿能这样热闹。”
“还是皇兄知道享受生活啊。”凤昭然在虎皮榻上落座,斜靠在那儿,荡着一条腿,“也就你敢这般来,不怕母后责罚,要是我在宫里听什么傀儡戏,母后怕是得烧了我的宫殿。”
“呵。”凤璃毓浅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无奈,“朕这辈子能做的,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皇弟,府上有些事情,我先行告退。”凤亦晟行了礼,也不等皇上说话,率先尾随长偃出了那扇门。
他一直心神不宁,从阿岚消失到再见长偃,他害怕这个诡异的琴师会从中作梗,带走他的阿岚!
凤昭然耸了耸肩,无奈地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从小听蛇骨就这样。”
“九哥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下次莫要带他来我这里。”凤璃毓低声道,他转而看了楚云轻一眼,“云……皇嫂,朕能见你心里也安生不少,朕以为……”
“皇上不必多想。”楚云轻一句话将凤璃毓之后的话给堵着了。
这男人每次见着楚云轻都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儿时那段交情,实在不需要他这样惦念着。
凤璃毓叹了口气:“朕无能……母后待你可好?”
“守孝而已,有什么好与不好,皇上真的多想了。”楚云轻好无奈,这皇家一个个,表面上看着很正常,可实际上里头猫腻儿多得很。
比如这个凤璃毓,再比如刚才离开的凤亦晟,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坊间曾说过,先皇几个儿子也就七王爷可以问鼎,可她这几日接触下来,并非如此。
一个个野心勃勃,工于心计,也就她男人傻乎乎的,征战沙场,暗地里还被亲妈捅了一刀,实在冤屈的很。
凤晋衍要是知道自家媳妇这么想他,怕不是得含冤而死,他只是不想逐鹿天下,并不是没有资本去做。
“哎呀,皇帝哥哥你就别为难我皇嫂了。”凤昭然看不下去,舒服地翻了个身,“你若真的在意,不如去求母后免除皇嫂守孝,那就真的是做做好事。”
凤璃毓脸色一变。
楚云轻忙解围:“不许胡说,替夫守孝是妾身的本分。”
凤璃毓心底忐忑不安,他不敢迈出那一步,甚至不敢去跟太后提起楚云轻这三个字,他很怯懦,也知道就算提了事情也不会有转机。
凤昭然耸了耸肩无奈地很:“还指望皇帝哥哥替我免除婚约,如此这般看来,大概没希望了。”
“昭然……”凤璃毓呵斥一声,“你怎生这般无礼?”
凤昭然跳了下来,拽着楚云轻的手,嘟囔一声:“咱们走吧,本想带你看牵丝戏,可没想到戏落场,我带你去宫里赏花。”
“好。”楚云轻应允一声,她也不想继续待下去。
每次看到凤璃毓那犹豫的眼神,还有满脸愧疚,她心底就不舒服,原主本身对他是有感情的,以至于整个脑袋情绪混杂,很烦躁。
出了大殿,凤昭然便一直在说凤亦晟府内有一次群蛇泛滥,她差点吓晕厥的事情。
“你说什么,九王府内群蛇?”
“是啊,皇嫂大概不知道江都那地儿适宜蛇生养,捕蛇者很多,而且那儿有一道美味的蛇羹,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
凤昭然笑笑,抓着她回去,而此时楚云轻眼眸深邃,她本就怀疑凤亦晟有鬼,原来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