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阳这个小人竟还在一旁看起了笑话,怀里揣着剑,一脸欠揍的表情。我顿时火冒三丈,也不管他的什么缓兵之计,左手紧握承影,我跳下马车,走过他旁边时说了句“把她交给你了,本姑娘我今日要大开杀戒”,随手拔剑直接砍死了那个“铁牛”。
“有个性!老子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兄弟们,给我活捉她!老子今天要直接带回去洞房!”那只肥腻的山贼又笑的地动山摇,他算是彻底把我惹毛了,“士可杀不可辱”,竟敢如此言语挑衅,今天我就当为民除害了。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我端着承影剑,心下可惜要脏了这把好剑。
一群山贼涌过来,个个手中举刀,大声呼号,气势很不错。我一个纵跃,踩着前边一个人的脑袋,再一个纵跃落地,便几乎来到山贼头目的马前。此时他们有些乱了阵脚,好一会才调转头来与我对付。
虽说这些山贼可恶,但也只是些小喽啰,我一向不会对这类人下狠手,只是让他们伤几根筋、动几支骨,修养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今日我正在我气头上,若是哪个有眼无珠的非要当我的道,便要破一回例了,左右山贼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那个腻歪的家伙前边还留有一团人,约莫七八个人,后头那一群此时也将围过来,有些棘手。轩哥哥教过的玄影剑法只学到第四招,不过有了与之相应的承影剑,应该会得心应手一些。
朝着目标的方向,一路斩杀,挥剑见血,竟有些轻松,大概是他们小看了我。越往前行进越发艰难,尤其是那七八个人,有些难缠。我打算直接绕过他们,越到其后方,但那几个人中也有两个并非等闲之辈,步步紧逼。先易后难,我转移攻击目标,使用玄影剑法除掉了挡路的几个,其余胆小的便不敢再向前,只有那两个功夫还不错的一直纠缠。
“好!有魄力!老子喜欢!”那山贼又口出狂言。
刀剑相抵,我的力气有些不足,便想攻破其心理防线,劝对面的敌手,“你们拼死保护他,可他一点也没把你们的性命放在眼里,值得吗?”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他一发力,直逼得我往后退,而后边是另一个高手。一时间,我占了下势。
“鲁木!你要是敢伤我小娘子一根毫毛,老子就扒了你的皮!”趁这个鲁木一松神,我抽剑刺向他的腹部,他趔趄几步后倒下了。而那个所谓的他的二当家,此刻却奚落道,“真是饭桶,连个娘们儿都打不过,死了算了!”这头肥猪我是杀定了。
另一人眼含血丝,恶狠狠的瞪着我,面部肌肉抽搐着,又紧攥了攥手中的钢刀,气势汹汹的朝我砍来。我赶紧接招,却有些接不住。这人仿佛使了浑身的气力,比方才可怕多了,每一刀都恨不得将我砍成两半。
“鲁林你个混小子,没听清老子的话是吧?我让你活捉!活捉!”本想着他也会跑一跑神,结果大出我所料,他更加的迅猛,刀刀要我的命。女子和男子终是有区别,我的耐力远不及他,只能一味躲闪。然而还是没能躲得过那一刀。
这人不仅灵活,力道也出奇的大,我的玄影剑法根本没有机会使出。在躲闪过程中,我想伺机脱身,便以剑支地,在空中一个翻滚。本可以越到他身后,未料这人反应太快,一刀砍在我手臂上,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地。好在我闪得快,只是伤了手臂,也好在莫阳赶到了,从其身后一剑毙命。那个肥头肥脑的山贼,又似刚才一般,嘲讽了一番。
我强忍着手臂的疼痛,左手拾起剑,对准那个他的胸膛,举起剑狠命抛掷过去,当胸穿过。看来左撇子还是有优势的。
“珝如,你没事吧。”莫阳脸色有些白,盯着我流血不止的右臂。
“死不了,就是有些疼。”我按住伤口,能少留一点便少流一点。“你去帮我把剑收回来。”
“好,你等一下。”莫阳一溜烟去了,真是难得这么乖。
“你们的当家已经死了,不想陪葬的赶紧走!”我朝着剩下的山贼喊,嘴唇有些干涩,说话也不利落。这时莫阳将我的剑带回来了,我伸手去接,莫阳阻止道,“赶紧上马车敷药,剑我先帮你拿着。”说完推搡着我上了马车。水香一见我的样子,惊得眉头一锁,随即恢复过来。
“你竟伤成这样,”她接过莫阳递过来的小瓷瓶,撩起我的衣袖为我上药,“那个人不是说不让手下伤你的吗?”
“我杀了人家的哥哥,人家当然想致我于死地。”我的头有些晕,说话有气无力。
“水香姑娘,珝如就先由你照顾了。我赶紧驾车赶路,要不一会儿那群山贼搬了救兵,我们就逃不掉了。”莫阳急急地说。
“放心吧,你赶快去。”水香为往我的伤口敷药,疼得我冒了一身冷汗。“再忍一会儿,马上就好了……”我面前忽然一阵黑,身子软软的不听指挥,强撑了一下,终是没撑住,昏了过去。
待我再次睁开眼,朦朦胧胧中,看到的是一张偌大的脸。“啊!”我大叫着,反手就是一巴掌,那人被打的趴到了床底。
“看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手劲真大,哎呦疼死我了。”是莫阳的声音,我腾地坐起来。
“你没事吧?”莫阳正爬起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右手捂脸,“你干嘛凑那么近,我还以为……以为是登徒子呢。”
“大夫说你今天便能醒,我就过来看看,结果看你脸上有灰,我刚想替你擦擦,你倒好。”莫阳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脸,“本少侠这英俊的面庞啊。”
“珝如姑娘醒了?来,我打的热水,洗把脸吧。”水香端着铜盆,冒着蒸蒸热气。
“什么时候启程?我是不是耽误了许久功夫?”我拿浸湿的脸帕擦着脸,问道。
“你在马车上昏倒了,睡了整整一日。眼下天气变冷,万一把伤口冻坏了岂不是遭罪。”水香关切的回我。
“一点皮外伤而已,不碍事。我是怕……”
“此处距京都也就半日功夫,你暂时养几天,等好的差不多,也免得惹人起疑。”莫阳这厢,近日仗着和我熟络不少,动不动便打断我的话。
不过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京都的管制要严得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这刀伤易引人注目。因此,我只得很不安心的在这胡阳城待了三日。
第四日,我实在受不了了,每日除了吃便是喝,莫阳还不许我走出客栈,我就像被关在笼中的犯人,分外渴望自由。另一方面,轩哥哥交代的事情如此重要,总不能误了要事。我好说歹说他两个才答应启程,及至晌午我们终于抵达京都。
看着这一切,脑海中浮现出幼时的许多回忆。那时爹还在京为官,还不是罪臣,我们一家和和美美,幸福安乐。四年前我们一家一同离开,四年后的今日,却只有我一人回来。这座城留给我的,究竟是欢笑多一些,还是泪水多一些?叶府如今又破落成什么样子了?
按照事前安排,我们一行暂住在洪楼客栈,等待京都的线人接应水香。待吃过晚膳,人便来了。经过几日相处,此刻水香就要走了,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是个可怜人,却没有可恨之处,此去经年,怕是难以相见了。
“水香姑娘,”她回过头,我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祈愿她一切顺利,“保重。”她点点头,转身继续走。
“其实,殿下真的待你很好。”她忽然折回来,凑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我愣愣的看着她离去,这次,她再也没回来。
京都,大齐最繁华的地界,我一刻也不想待了。轩哥哥说的很对,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每一个繁华的外表之下,都隐藏着错综复杂的利益之争,隐藏着这世间最恶毒的内里,京都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原本少了水香,我与莫阳骑马返回岐州便好,但我把那波山贼的二当家给杀死了,只怕他们没那么容易放过我。其实,我最初并不是一定要杀死那领头的家伙,若他低头认错,我也会剑下留人。然当鲁木、鲁林拼死保护他,他却在一旁奚落嘲讽之际,我便下定决心杀死他。
我恨透了这种人,别人为他卖命,他却把人当做弃子。就像爹,为成王做那么多事,那么敬仰成王,结果呢?一出事,成王便把爹当做挡箭牌,毫不犹疑的舍弃。我常想,当初若是皇后派人追杀,我或许没有像恨成王这样恨她。
所以,那油腻的山贼死不足惜。莫阳听到我这套理论,赞同的竖起了大拇指,不住地点头,“叶大小姐侠肝义胆,莫某佩服,佩服。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回去?”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不了就是杀回去。”我可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就是该死,那群山贼的大当家该感谢我,为他除去了一颗毒瘤。
“你有几条胳膊让人砍?”莫阳瞥一眼我的手臂,无奈的叹口气,“还好我人缘广,要不还真得缺胳膊少腿的回到岐州。明日一早我们走官道,光明正大的从山贼眼皮子底下过。”
原来,年关将近,皇上为宽慰驻守大齐边防的将士,从京都运粮草到漠北边境。队伍少说两三百人,浩浩荡荡,打的正是皇上的旗号。那群山贼胆子再大,也不敢贸然劫持。而负责押运粮草的押运官赵彦,之前曾受过莫阳师父的恩惠,照辈分,莫阳还得喊他一声“伯父”。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们便换上士兵的军甲,在莫阳的“伯父”安排之下,轻松地混入了押运大队。美中不足的是,我二人要步行穿过那座山头。因为是冒牌货,骑马太过于显眼,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自京都到胡阳城大约走了半日多,我的双腿累到发软,果然还是坐马车舒适些。因是皇家特许的押运队,纪律自然要比其他的严格不少,莫阳又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一路上闷坏了。起初他与我絮叨,被周围一圈将士死死地盯了许久,他便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来又与他右侧的一位搭讪,对人家问东问西、谈天说地,人家知道他是走后门的,一直忍着,最后实在忍不了,寻故换了位置。
晚间,队伍在胡阳城外的驿站安歇。因此次人数多,便十人并作一间客房。我心下犯嘀咕,这么些人皆是男儿,我一个姑娘家可如何是好,总不能破例单独一间房吧?正头疼间,莫阳示意我跟他走。
“什么事?”我闷闷道。
“我跟赵彦说你是我认的干妹妹,一会儿别说漏了。”莫阳左看右看,小声说,“他会寻个由头帮你找一间房。”
“真的?”我有些不敢相信,莫阳竟如此细致,心中不免感动一番,“我正为这事发愁,你真是雪中送炭啊。”
“那,干妹妹,是不是得叫声‘哥’?”莫阳此人,正经事总是做的不错,实乃干脆利落不拖沓的人才,但往往一开口便成“蠢材”,“祸从口出”说的就是他无疑。每当他耍赖皮,最好的方式便是置之不理,你越是理睬他、同他唇枪舌战,他便越兴奋,说个三天三夜也要与你争个高低。是以,这次我径直走开,权当没听见。
赵彦为我准备的屋子甚是不赖,我舒舒坦坦地好生歇了一晚。第二日赶路时,我见莫阳精神不太好,几乎不言语,便询问缘由。他打了个呵欠,黑着眼圈道:“这赵彦鼾声如雷,我一宿没睡。”原来,由于人多房少,生挤出的两间空房,一间给押运官住,另一间便给了我,莫阳无处可选,便跟赵彦凑合住一间。
“你欠我一个人情,记着啊。”莫阳说一句话竟打了三个呵欠。
尽管有上百号人同行,行至上次遇袭处,我还是不免提高警惕,万一有突发状呢?依旧是荒山野岭,依旧是一片宁静,冷风簌簌,干枯的草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就这么提着心吊着胆,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总算松一口气。我们趁着行军晌午休息的片刻,悄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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