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督军(1 / 1)

山不就我我就山,匆匆一瞥又离别。

事态紧急,散朝后雍王便起行直奔西北边境,九问忙着和六部大臣立政殿商议粮草军需。二人散朝时分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后,匆匆一别已是三年之期。

萧氏族灭,大雍经过短暂的停滞后,竟是一日千里,蓬勃向上。寒门子弟借势发展起来的新贵,逐渐比肩没落的老氏族,大雍王朝经济繁盛、朝野清明。不同边关守将生死相搏,略显无聊的朝臣绞尽脑汁终于发现一事:后宫无嫔妃,帝后之位空缺,关键是国无嗣君。

陛下春秋鼎盛,自不可言嗣君之事,咒其早日龙驭宾天。更何况当今帝王掌控力极强,大雍已不是一姓几世家的大雍,而是他九问一个人的大雍。

直言不妥,可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便有人胆肥进言,满含热泪表达了陛下作为男人,就要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如今您老人家已经贵无可贵,可否先选些能入眼的女子将就着。老话说,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男人最大的幸福啊。

九问望着这几位硕果仅存的老臣,颇是无语。最难办的便是这些有臭又硬的忠君爱国的老顽固了。佯怒道:“皇后才去了多久,你们就来逼朕?”

见几人面色尬尴,又温柔劝解,“朕知道,几位老大人忠君爱国。朕亦知道国事家事一件事,可是当年朕大义灭亲,赐死皇后,已经做到以国为重。如今,朕可否也有丝真情?”

略顿了顿,仔细扫过众臣面色,悲戚道:“再让朕缅怀些时日吧!”

帝王钟情于一人一臣不是件好事,可是钟情的那个人是死人,还是灭族罪人,便另当别论了。闻此悲音,众臣面色戚戚然,违心的夸赞了一番后便再未提及。

不过九问倒成为继萧明玉后,又一位帝都闺阁女子眼中的完美郎君。众女子恍然,第一公子失踪五年有余。三年前,满城清倌伶人妓子身服缟素,法场为他送灵时,才发现他并未在剐刑之列,差点儿闹了场乌龙。众人还曾庆幸,或许他可逃过一劫。后来又有传言称,他已于五年前越城身亡,尸骨无存。

“朕倒不曾想过,萧吉玉亡故三年,还能成就朕这一深情虚名。”九问嗤笑时,又怀疑自己果真不是情根深种的人吗。

“主子贤君明主,自是不需要这些虚名的。”素盏言笑宴宴,泼辣之风更甚往昔。她是脱胎换骨彻底走出来了,只是不知那位女子是何人,好像从人间蒸发了般,她亲自出马都未打探到任何踪迹。

九问故意轻佻地嗯了一声,煞有介事道:“甚是有理。素盏这些年越发泼辣了。”

“那是,素盏得活着多吃几块肉啊。”说罢,自己都抑制不住笑了开来。

惹得低头翻奏折的九问也勾了勾嘴角。

王德江进来送军报时,看到二人欢喜的样子,也跟着弯了弯眼角。

西北边境最近战事胶着,关键一战尚未触发,双方阵前试探各有胜败。九问对于军报也未有期待,有条不紊地打开,却是雍王的一份请安折子。

边关守将,三年回京述职一回。雍王折中却请表,战事不明,他身为主将,不敢擅离边关。

理由如此充足,九问心内虽隐隐不悦,却也不好驳了回去。提笔批示一个大红准字,便着人送出。伸手挥退众人,静坐不语。

大雍将才颇多,帅才除却已故陈老将军,便只有王叔了。生而为帅的人着实少见,后经父皇培养十八年,朝堂磨砺了八年,灭北齐这旷古一战非她不可。只是,要王叔一红妆女子为我守卫大雍…

天下一统,我们需要的是文才治国,是名将守卫。能统御天下兵马的旷古帅才在战时是稀世珍宝,和平时期却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北齐一战后,王叔当作何归处的好?

帝后之位一直悬着也不好。深宫历来都是杀人钝刀,猛虎牢笼,此法一举两得。

王叔都不知道我已勘破她的秘密,不知戳穿她时,会是什么表情呢?定是不咸不淡地一句,“九问聪慧,看的这般通透。”

默默无语半晌,最终起身,负手而立,遥望窗外,唇角挂着一抹轻浮的笑,凭白添了几分痞意,“山不就我,我就山。”

翌日早朝,九问宣布:西北战事胶着日久,于国无益,他决定亲自赴边督军。

众人略微劝解便预祝他凯旋归来,一则如今能逆了他意思的人甚少,二则明眼人一看就认为他是去抢军功了。陛下手段凌厉,雍王势大,步萧氏后尘是迟早的事。

他们不知红颜祸水,他们的陛下此刻也是失足少年,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一睹芳容,顺便再搏个“擅军事、灭北齐、安边境”的好名声。

朝堂安排妥当后,他便轻装简行秘密赴关。可怜帝都大员要臣不见天颜,还得每日早起去朝堂看一眼陈锦荣陈公公那张皱巴巴的老脸。

日夜兼程赶了半月有余,才进入西北边防线,待寻到大将军王帐前时,已是腰背酸疼筋疲力尽,一入营帐看到正前仔细端详地图的背影,正要抱怨几句,便听她道:“里间备了热水,先去泡一下解乏,养些精气神。”

灰溜溜地绕进去快速洗漱完毕,随意裹了件外袍打算转出来,却听她正在和众将议事,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装扮,依旧折回去就着她的床榻一歪。

倦意袭来,竟然不自觉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是半夜时分,起身顺手扶着往下滑的毯子,双眼迷蒙,见她在床榻另一头仰卧,是离自己最远的紧挨着墙角的位置。

他不禁失笑,警戒心这么强。自己都没被吵醒,越过他上榻的时候肯定是蹑手蹑脚的,这么冷清的人那番动作不知是什么情态。

仔细端详她半晌,玉体横陈,双手合腰;衣冠齐整,发髻未乱;面色柔和,神情温润;长眉入鬓,凤眼轻阖;一点儿也不似平日里的凌冽英气。只是面色黑了不少,许是边关风沙大日头高吧。

她突然睁开眼睛回望他,片刻失神后便坐直身子,起身到榻前水盆上抹了一把脸。才又折回来重新坐好,伸手按住九问的胳膊,让她不要起身,继续歪着。“一路风尘,泡个热水澡最是解乏。”

九问觉得今日的她体贴温柔,颇为诡异,咧了下嘴角道:“王叔怎能掐准我到的时间呢?”

“你为了保密,不用官驿用军驿,军驿也是隶属军队嘛。根据你入越城的时间,轻易便可断定。战时边境一级戒备,军中控制更是严格,你一入边境军区便被人盯上了。兵者诡道,很大程度取决于掌握情报的多寡与精准。”雍王略歪了歪,耐心解释着。

“九问受教。”他笑嘻嘻地调侃一句。

“当然与北齐一战,主要还是国力与军力的比拼,余者皆是小道,可借助,不可倚重。”

“王叔通军事擅用兵,军中能及着甚少吧?”

她认真地抬头瞥过来,那双眼中好似看透世情,认真道:“程家老五程婴还有些根骨,此战后或许能有所小成,但恐难比肩其曾祖父。再者,我跟前的副将张进是个有天赋的,只是性子野性跳脱,如果我不在了,寻常人压制不住。”

听着她认知分析自己的接班人,倒像有几分隐退的意思,九问打趣道:“王叔是打算娶妻生子,还是相夫教子呢?好端端的怎会不在?”

“水无常势,人无常在。总有些事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再者,九问也长大了,关于兵力分配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几日,你多了解些军中将士,日后许会用的着。”

“如此,我便得在王叔帐中叨扰几日了。”九问故意这样问,本没打算她同意,不料她竟然干脆地应了声好,颇为诧异地眨了一下大眼,总觉得她面色如常的脸上有几分诡异之色。

却听她又道:“黎明时分便是决战,子时我便出发。”

九问僵直了片刻,才稍微往她跟前凑了一下,“何时回来?”

“如无意外,十日左右。”她说的若无其事。

九问听得心头乱颤,好想问一句如有意外呢。

她了然的看了一眼,温和道:“此战我们筹备十年,不会有意外的。不过,两军对垒,瞬息万变,尤其要严防小股势力潜入暗杀。这几日你歇在我帐中,叫暗卫仔细着些。”沉吟片刻,又深深望过来,“若有万一,回帝都。”

九问心里一颤,同样的话父皇病危时,他也曾说过。只是当时他并非真心想让她走,此时她却是满眼真诚。她总是神情淡淡、双眼微撩,很少直视他;他也很少盯着那双墨眸,害怕沉浸在其中,害怕溺亡在其中。

二人莫名的尴尬,被轻叩门扉声打断。雍王站起来,应了一声。素女进来,与榻上一动不动的九问屈膝行礼,便拿起架上盔甲。

九问见此,强行伸手接过。示意她退下,哪知她不语看雍王,见其点头才行礼退出。

九问已经见惯了她跟前人的护主劲儿,也无心矫正。只是抖开背心往她身上套去。

她略有不适下意识地往开一躲。便被低沉呵斥一句,“别动。”

她脚步微动,还是要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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